易霜回頭對山莊兄弟說“快去看看難民怎麼樣了,先幫他們療傷,等山莊的供給過來,我們繼續施粥”
“是”衆人聽令行事,立刻分散開來。
易霜對面前的雲依和風涯表示感謝“今天多謝兩位出手相助,若不是二位仗義援手,恐怕沒有這麼快結束,弟兄們和難民都會因爲我的一時衝動受到傷害。”
“夫人客氣了,我們剛到闌珊鎮就聽說了南莊主和南夫人的大名,所以早已久聞,流月山莊對闌珊鎮太過重要,一定要好好保重。”雲依真誠的說。
“夫人,南莊主雖然被抓但未必會有生命危險,您也不必太過着急”風涯謹慎勸慰。
“你們放心,我不會再衝動了,只是你們畢竟勢單力薄,萬一南墨對你們下手怎麼辦?你們是爲了我們才惹上他的,我實在擔心。”易霜憂慮重重。
“夫人您也放心好了,我們會小心的”雲依回答。
易霜笑笑。
“我叫易霜,你們幫了我們,不用這麼客氣,叫我易霜吧!”易霜平靜的介紹,她好像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和憂鬱,平和與俠義,她從不會輕易動怒,這一次,卻是真的沒有控制住。
“我叫雲依。”
“我叫風涯”
這時雲依和風涯纔想起許久沒見到風逸了,於是目光同時四處尋找,不久兩人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個熟悉的背影上,這個身影此時正用從自己身上扯下來的衣布給一個受傷的難民包紮傷口,一邊耐心包紮一邊安慰說笑,原來早在他們忙着動手之時和動手之後風逸已經開始做出收拾殘局的行動了,雲依看着這場景眼神中散發出一種動人的光芒,風涯同被震撼,如果此時太陽光線強烈,那麼灑下來的地方,一定是風逸所在處,整個身體必定光芒萬丈。
整整一天,三人幫着流月山莊忙活着接下來快入冬的救濟問題。夜幕降臨,終於各回各家。
破廟中
“風涯,你竟然會武功,這麼多年連我都不知道,你對我們隱瞞的夠好啊!要不是今天這突發情況,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訴我們?”風逸雙手抱臂微坐在破廟中還算完整的桌子上故作姿態的審問,一旁的燭光若隱若現,卻也足夠點亮整個小廟。
“保身之道,除了父皇和於公公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今天一時衝動暴露出來,如果不是這樣,可能還真沒什麼機會使用。”風涯站在門口通風處斜倚門欄背對風逸平靜的回答,表情難以捉摸,似乎在爲白天的事擔憂。而云依則坐在桌旁的凳子上就着燭光靜靜聽着他們對話,還時不時的用手指敲打短劍劍鞘。
“你還真夠能藏的,之前在御花園雲依點你的穴救下宮女,還有那次你被習武館的人一腳放翻,難道你都是故意的?”
“也不全是,當時雲依點的那個穴位很是奇怪,我確實不會解,就算解得開我的武功也確實不如雲依,所以後來的生氣和被壓制也是真的,但是被一腳放翻確實是我想跟你們開玩笑,小打小鬧一番。”風涯平靜坦誠的回答讓風逸和雲依一驚,以他的性格要麼抱怨,要麼犀利,要麼鬥嘴,要麼冷漠,情緒變化之快讓人常常無所適從,還從來沒有這麼平靜坦誠的跟他們說過話。
“就算你打不過雲依,但你武功這麼高,如果真的想離開,我們未必找得到你,那爲什麼你還要心甘情願跟着我們?恐怕不只是因爲雲依的壓制和你對皇上的承諾吧”風逸一臉好奇,或許這麼久以來他們從未真正瞭解過風涯,又或許風涯從未將自己真實的任何一面展現在他們眼前。
“我暫時還不想說”一句更加平靜坦白的話讓風逸和雲依更加驚訝,也同樣讓他們確信風涯內心一定藏着什麼事,它很沉重,時常壓的風涯喘不過氣,纔會造成他性情古怪喜怒無常的樣子,並且,可能直到今日風涯都從未對任何人敞開過心扉,如今他能如此平靜坦白的對風逸和雲依說出這兩句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想必他也在盡力試着去放過自己。
空氣突然安靜片刻。
“流月山莊已經快山空了,南莊主又被南墨抓了,看來南墨是要把流月山莊和難民往絕路上逼,沒想到我們猜測的那天這麼快就來了”雲依不由轉移話題,將大家注意力重新拉回到正事上。
“你們昨晚猜測的到底是什麼?”風涯轉頭望着他們。
“其實昨天我們看到的那一幕,易霜激動,南墨瘋狂,說明兩人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所以我跟雲依猜測,他們快該有一場大戰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風逸的解釋讓風涯心裡思忖許久,沒想到風逸和雲依僅僅只憑昨日那一面之緣和幾句爭吵就可以猜出今日之事。
南醉,一代莊主,行俠仗義,雖然沒有見過面,單從今日難民之舉就可以看出他是如此深受敬重之人,可如今卻被南墨關押,風涯越想越氣,終於他堅定一語“我要去救南醉”說完就要大步離開,風逸嚇得跳下桌子就去拉住風涯,生拉硬拽把風涯弄進廟中。
“幹什麼?”風涯一把甩開風逸。
“這話應該我問你,你想幹什麼?”風逸一臉嚴肅,是風涯少見的正經。
“我說了,我要去救南醉,今天的種種場面你們都看在眼裡,南醉帶領着流月山莊給了難民三年生命,如今卻被南墨抓進大牢生死未卜,雖然我跟他素不相識,但是我咽不下這口氣”風涯青筋爆出
“你以爲只有你一個人咽不下這口氣,難民,流月山莊,易霜,他們誰會甘心,如果能動手他們早就動了,還輪得到你嗎?”風逸壓住火氣理智勸說。
“難民弱小,流月山莊有顧忌,易霜更是以大局爲重,所以他們不能輕易動手,可我不一樣,我只有一個人,我只知道,我不能讓一個深受難民敬重的莊主就這樣被害”風涯堅定正義的大吼,縱然讓風逸吃驚,但更需要理智。
“既然你都瞭解,還要去送死?誰說你是一個人,我和雲依的命跟你的命是緊緊相連的,如果你出事,我們必定奉陪。”風逸理智的分析勸說全力壓過風涯的憤怒,可不僅毫無用處反而適得其反,因爲在風涯看來,就算他們阻攔他也不應該是用這樣的理由,他非但沒有聽出正義良善之意,卻聽出了貪生怕死之聲,他不禁失望不已。
“我一個人的命和衆多難民的命想比簡直微不足道,當初在寸暉堂,雲依爲了何大哥一家可以以一敵三毫無畏懼,如今你們卻因爲擔心受到連累而說出這種話,如果南醉出事,流月山莊羣龍無首,難民再無活路,這絕不是我想要看到的,如果你們不願去,我絕不會連累你們,但是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去。”風涯失控的衝風逸大喊,好像風逸再阻攔風涯就是十惡不赦之徒,好像風涯不去營救便是千古罪人,原本風逸想着一定要攔下風涯,可是聽了他的話,風逸瞬間也有一股莫名的氣焰涌上心頭,幾乎想撒手不管,任由他去送死。
“好,你要去就去,哪怕是送死我也絕不攔你”風逸氣的長袖一揮,狠話一撂,風涯頓時沉默。
“夠了”原本背對他們一聲不響的雲依終於爆發,她用盡全力一拍桌子猛然起身試圖壓下他們二人的怒火。
雲依轉向風涯“當初在寸暉堂,情況危急,只有我們三人,如果我不出手便是一屍兩命,同樣是公堂,我們害怕受此連累嗎?可如今,南醉在大牢,你知道他情況如何嗎?你知道流月山莊有何打算嗎?你知道難民是不是想採取行動嗎?你知道南墨會不會佈下重重埋伏等人自投羅網嗎?別忘了今天我們和他打過照面,一旦失手你以爲他會放過我們嗎?”雲依清晰理智,氣勢奪人的解釋。
“就算流月山莊有所顧忌,被抓的是他們的莊主,他們會置身事外嗎?就算難民再弱小,被害的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他們會不管不顧嗎?就算我們執意攔你,出事的是一個令人崇敬之人,在你眼裡我們只會袖手旁觀嗎?”雲依生動含情眉心微皺發出的一連串問題壓住了風涯的氣焰,讓風涯無言以對。
雲依輕笑一聲後突然厲聲呵斥道“不管是你孤身一人還是我們共同前去都是送死,光憑一腔熱血能成事嗎?就算你的命微不足道,但是如果你的命換不回衆多難民的命便是愚蠢,單靠有情有義能有用嗎?世上有太多事不是武力能夠做到的,只有勇而無謀能徹底解決嗎?”
廟中回聲停下的那一刻,空氣頓時安靜。風逸臉上稍稍露出放鬆之感,風涯神情卻愈見凝重。
“從現在開始,不許離開廟中,好好冷靜冷靜”雲依淡然的向風涯施令。
風涯不甘的重回門欄處斜倚,風逸深吸一口氣微坐桌面,雲依暗暗吐氣抱臂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