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夜空,流月山莊恢復了以往的深夜寧靜,整個山莊鴉雀無聲,偏偏從莊主的房間中傳出一聲聲的撫琴聲,哀怨綿長,餘音繞樑,曲聲正是出自易霜之手,她坐在房中的圓凳子上,撫着桌子上的琴,一遍遍的回想着今日爭吵,回想着往日種種,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內心卻控制不住的波濤洶涌,反應在身上就變成了越來越哀怨,越來越不安的琴聲,指尖劃過琴絃發出的聲音擾亂了平靜的夜。
此時,南醉已經悄然無聲的站在了易霜的身後,他聽着琴聲沉重難過的嘆了口氣,隨後立刻恢復笑臉。
“琴聲怎麼這麼哀怨,這麼凌亂,易霜,今天去施粥發生什麼事了嗎?”南醉從身後走到易霜面前很自然的拿起凳子坐下,露出純真搞笑又善解人意的笑臉。
“每次都喜歡從我身後出現,也不怕嚇着我?”易霜平靜的抱怨,指尖依舊不停的撥弄琴絃。
“我以爲你早就習慣了嘛,你知道我就喜歡看你撫琴的樣子,要是被你發現不就破壞了你的意境”南醉手托腮上,油嘴滑舌的解釋。
“都是當莊主的人了,還這麼油嘴滑舌,沒點正經”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從小到大我都是這樣啊!你還沒回答我呢,今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南醉故作疑問,其實他心裡知道易霜是不會說實話的,他只是想讓她說說話,不要老是悶在心裡,畢竟每次曲聲像今天這樣凌亂哀怨的時候都是跟那個人有關,根本不需要猜測。
易霜下意識停下,眼神渙散,愣了片刻說道“沒什麼,可能今天施粥有點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既然這樣那今天就早點休息吧!這些天讓你連續去施粥實在辛苦娘子了,娘子的大恩大德南醉記下了”南醉笑着打趣。
“什麼大恩大德,你現在說話真是越來越誇張了”易霜苦笑的白他一眼。
“好了,那算我錯了行了嘛?這樣吧,爲了賠罪明天 我跟你一起去施粥吧!”
“可是,如果你去消息一定會傳到那個人耳朵裡,萬一又引起一場風波怎麼辦?”易霜眉心緊鎖擔心道。
“我跟他明裡暗裡鬥爭這麼久,從來沒有分出勝負,其實我從來不想與他爲敵,可是他做的那些事我也實在沒辦法原諒他。”南醉站起身來,突然正經道。
“施粥義診,不僅是爲了延續山莊行俠仗義的初衷,從我私心上來說,也是爲了幫他減輕罪孽,雖然他現在並沒有爲難你,可是不能保證他能永遠任由你在他眼皮底下與他作對,他對我尚且如此報復,時間長了,他未必會對你顧念舊情,與其讓我每天對你提心吊膽,讓你幫我履行莊主職責,還不如跟你一起,正好山莊也沒什麼事,跟你一起我也放心啊!”南醉閒步房間,雙手後背,步履沉重,愈加鄭重
“反正該來的也躲不過,他是我大哥,你是我妻子,我不想你們任何一個受到傷害”南醉轉身到易霜身邊蹲下,握着易霜的手意味深長。坦誠動情的一番話讓易霜不禁一暖,南醉事事爲他們考慮,她卻始終無法對他坦誠相待,不知道自己究竟還在固執什麼。
易霜感動的回答一個字“好”
雲依三人找遍鎮子也沒有找到一家客棧,就算是百姓家可想而知也不會有什麼住的地方了,剛好還有他們看到還有一間破廟,雖然裡面供奉的什麼神仙都已經看不清了,但好歹也是可以暫時容身的地方,於是三人一拍即合,勉強住下吧!沒有像樣的牀就暫時先用雜草鋪上墊子,門上牆角的蜘蛛網也儘量清理。
深夜,伴着微弱的燭光,風涯坐在破舊的凳子上托腮沉思,風逸和雲依坐在雜草上默契沉默,身邊還放着雲依的那把劍和風逸那把用不到的扇子。三人一同回想着一整天的所見所聞,不約而同的失眠。
突然,風涯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我決定了,我要留下來解決闌珊鎮的旱災問題”
“闌珊鎮旱了三年,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唯一能與之抗衡的流月山莊都沒有辦法,說明僅憑我們三人之力更是微不足道,你想怎麼辦?”雲依嘆了口氣,提出自己的看法並詢問。
“流月山莊雖然每天施粥,但畢竟治標不治本,再說闌珊鎮都已經旱了三年,他們囤積的糧食能夠供應多久?萬一哪天他們也山空了,以闌珊鎮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偏僻位置,恐怕他們只能等死了,就算流月山莊能向別處購買那也是沒有盡頭的事,要是讓南醉發現,說不定又是一場動盪,不管是流月山莊還是闌珊鎮百姓都經受不起”風涯眼珠一轉,得意分析。
“那你的意思是?”風逸盯着風涯問道。
“既然南醉侵吞了賑災糧那總要有流向吧,我們可以暗中查找他把糧食流向何處,然後攔截下來,分給災民”風涯眼角眉梢彎成一倫新月。
“先不說我們三人能不能順利把糧食攔截下來,光那賑災糧就不是個小數目,就算能攔下來一次兩次,還能次次成功嗎?怎麼搬運怎麼分發都是問題,我們這幾個外鄉人本就引人注目,只要動手南墨很容易就能發覺我們,到時候恐怕得不償失。”雲依思考片刻,順着分析反駁。
“還有,流月山莊和縣衙對峙多年,這個辦法我想他們也會想過,不管成與不成終究也不是長久之計”風逸目光深遠的補充道。
“表兄,那你的意思是?”風涯重新坐下。
“闌珊鎮的根本原因是南墨的隻手遮天,只要有他在,不管我們想出什麼辦法都不能讓百姓真正解脫。”風逸回答。
“你是說把南墨從知縣的位置上推下來?”雲依明白了。
“我們既不能暴漏身份又勢單力薄,怎麼可能做到啊?”風涯不信。
“流月山莊?”雲依猜出風逸所想。
“今天南夫人跟南墨的爭吵你們也聽到了,他們可是兄弟,況且他們僵持這麼多年,要有辦法早就做了”風涯長出一口氣,更加不相信了。
風逸和雲依相視一笑,瞬間兩人心照不宣。
“他們僵持多年未必是誰吞不下誰,不過是各有目的罷了!南墨是爲了報復他們夫妻,南醉是爲了兄弟情意,如此說來,一旦南墨沒了耐心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他未必會手下留情,所以現在處境危險的是南醉夫妻,風逸提議把南墨推下來不僅是爲了闌珊鎮百姓,也是爲了他們夫妻二人,可是他們一定狠不下心,風逸的意思是這件事不是不可能,只是有難度,但是無論如何,都只有流月山莊心甘情願才能成功,而且我總覺得這一天是一定會來的。”雲依清楚的將風逸的心中所想解釋給風涯聽。
“我有預感,這一天很快就來了”風逸補充。
“我怎麼聽的似懂非懂,你們到底什麼意思啊?”風涯搖頭晃腦不明所以。
此時風逸和雲依的臉上已經出現了一絲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