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解語對樂小蝶這種熱心頗感無奈,這個小蝴蝶兒你要不是壓制着她,她總要給你出些狀況出來,於是他用凌厲的眼神狠狠瞪了她一眼。
樂小蝶從來沒有見過花解語這樣的眼神,不由猛的一怔,臉上的笑意也凝固了,丫的,這腹黑男人又發哪門子瘋,是不願意她和冷墨寒有交集?還是嫌她太多事了?
堵了嘴,樂小蝶悶頭吃菜,再不做聲,花解語看着悶悶不樂的樂小蝶,心裡一軟,剛要開口哄她,卻見劉公公悄悄過來,在他耳邊輕語道:“明王殿下,皇上要見見你!”
“現在?”花解語頗感奇怪,揚眉問道。
劉公公的點了點頭,眼神平靜無瀾,看不出任何的波動。
花解語只得點了頭,示意劉公公先走,他轉頭柔聲對樂小蝶道:“蝶兒,皇上召見我,我去看看,儘量早些回來,一會兒宮宴散了,你可先坐車回府!”
樂小蝶本還和他彆扭着,見他要離開,也顧不得氣惱了,關切的道:“夜晚天涼,你把披風帶着!”
花解語聞言,眼眸一暖,衝着樂小蝶微微一笑,點了頭,真就取了披風,徑自去了。
沒有花解語陪伴,樂小蝶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此時皇上已經離席,這宴會也接近尾聲了,她便悄悄退了出來,在大殿門口找到望月和鐵勒。樂小蝶讓鐵勒繼續在此等着,她先一步帶着望月出宮。
走過了長長的宮道,樂小蝶出了硃紅漆的大門,待要往前去,卻聽身後有人道:“明王妃留步!”
樂小蝶腳步一頓,慢慢轉過身來,一個人身穿官衣,急急而來,藏藍色錦袍代替了他平日喜歡穿的玄色衣衫,給他俊朗的容顏增加了一抹貴氣!
“原來是郎中大人,不知大人喚住本王妃有何事賜教?”樂小蝶見來的是冷墨寒,眼神微冷,靜立在原地清聲問道。
冷墨寒此時已經在樂小蝶面前站定,看着清貴無華的樂小蝶,心情亦是複雜難辨,他含笑道:“下官冒昧留住王妃是爲了兩件事,一是愚弟的婚事,下官知道秦小姐此時正在明王府中,愚弟不顧叔父阻攔,一定要上門下聘,下官知道,愚弟心裡有人,絕不會對另外的女子輕易動心,而近日愚弟的舉止行爲,讓下官很不理解,後來聽聞秦小姐是明王妃的交好姐妹,因此下官想問一下明王妃,這門婚事,是明王妃說與愚弟嗎?”
樂小蝶見冷墨寒神態雖然恭敬,但是話語裡已經透出因爲冷浩然對她有情,所以她便加以利用,有逼着冷浩然娶親的嫌疑。
樂小蝶登時有些惱意,冷聲道:“浩然性格如何,你這個做大哥的最是清楚不過,若是他不願意,有誰能逼迫的了,即便是我,也是不成的!”
冷墨寒低頭沉思,繼而道:“還有一事,下官曾替冷星求娶玲瓏一事,王妃一直沒有給個確切的答案,如今冷星已經已隨下官來到京城,幾次想見玲瓏,又怕她會被王妃責備,所以,今天下官想討王妃一個旨意,讓冷星見見玲瓏可好?”
冷墨寒提到冷星,樂小蝶這纔想到,她以有好久都不見他了,也不知那混小子怎麼樣了,想到他素日裡的滑頭和胡鬧,,面色一緩,她點頭道:“我可以讓他來找玲瓏,但是他是不是玲瓏心中的那個人,我卻不能做決定,一切就看他們之間緣分了!”
冷墨寒聽了,心頭已經是一喜,忙恭敬的施了一禮,以示感謝。樂小蝶也不避讓,生生受了,淡淡道:“冷大人不用多禮,冷星曾守護過我,在我心裡從未把他當下人看,即便你不來說情,他想要來明王府,我也不會阻攔!話已至此,你儘管對冷星說,本王妃累了,告辭!”
樂小蝶說完,轉身就走,心想着冷墨寒這大冰塊雖然冰冷的像是千年不化,但是他對自己的下屬卻是有情有義,頗具熱心,這是他鮮有的另一面吧!
樂小蝶邊想着,便來到宮外,馬車靜候宮門口前,樂小蝶帶了望月上了車,趕車的人立刻驅動馬車平穩的嚮明王府駛去。
剛剛走到半路,馬車突然停了,樂小蝶正用手支着頭打盹,被馬車的停頓晃了一下,頓時驚醒,詫異道:“發生了什麼事?車怎麼停了?”
望月已經挑簾出去了,一會兒進來道:“是冷浩然冷公子,如今是尚書都事,說有事要見明王妃!”
樂小蝶沒想到冷家這哥倆這麼心有靈犀,居然今天都過來見她,平時不見也罷了,一出現就是一雙,可真是有意思的緊!
樂小蝶起身出去,扶着望月下了車,冷浩然已經站在路邊等候,這裡是大路轉彎的盡頭,來往的人不是很多,樂小蝶邁步迎了過去。
“浩然,你找我?”樂小蝶看着面容清秀卻帶了淡淡愁緒的冷浩然,心裡不由一嘆,要在以往,他若是不想娶秦姐姐,她絕不會逼他,而今,他已經毀了秦姐姐的清白,即便他不願,也只得娶了!
“嗯,小蝶,我明日就去王府下聘,但是事發倉促,來不及準備,聘禮準備的並不多,只能先委屈秦小姐了!”
冷浩然看着近在咫尺的樂小蝶,心裡忽然就是一痛,明明兩個人離得這樣的近,連她臉上細細的毛髮都看得清楚,可是爲什麼他卻有種她離了他千萬裡的感覺,或許,他們從前是親密無間的好友,而今後,他只能做尚書省裡一名名不見經傳的都事,而她卻是高高在上的明王妃!
“浩然,你曾幫助過秦姐姐,對她不算陌生吧?她可不是那些愛慕虛榮的女子,她看重的始終是你冷浩然這個人,而不是你的身價和地位,你的聘禮哪怕輕的只有一根鴻毛,我相信,秦姐姐也是歡喜不禁的,你不用來找我去做說詞,反倒令秦姐姐傷心!”
樂小蝶平靜的看着冷浩然,這個她穿越過來就認識的第一個男子,如今也要和她橋歸橋,路歸路,隔開距離了!
冷浩然感覺到了樂小蝶心中的悲涼,亦是用黯然的眸子看了看樂小蝶,今晚的月色不明,月亮上攏了一層淡淡的雲,月光有些昏暗,樂小蝶明淨的面容看不甚清楚,只有她清亮的眸子閃着碎碎的光華!
他心裡忽就一痛,低低的聲音問道:“如果,如果沒有花解語,小蝶是不是願意接受浩然呢?”
樂小蝶被他的話問的有些愕然,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冷風吹起了她裙裾,在她身邊飄蕩,讓她帶了一種說不出的美好。
“我……!”樂小蝶吶吶出口,看着悽絕的冷浩然她竟不忍拒絕。
“算了,是浩然唐突了,小蝶,過了今夜,我就是秦語嫣的夫君,她則是我冷浩然的妻子,歲月冗長,我和她會攜手走過,不怨不悔!”
冷浩然忽然打斷樂小蝶的話,他真怕從她口中聽到那個失望的答案,就這樣吧,沒有結果,也談不上結束,他把自己的感情封鎖,壓在心底,再也不要輕易的展示給人!
樂小蝶忽然就感到心裡一沉,他說“不怨不悔”!而不是“無怨無悔”,一字之差,意思大不相同,是她錯了,還是造化弄人,這世上的事,真是令人難以猜測和琢磨!
冷浩然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塊錦帕,層層疊疊的打開,裡面正是他曾便宜賣給樂小蝶的那根白玉簪,簪子依然溫潤如玉,泛着柔和細膩的光澤。
他把簪子放到樂小蝶的手中,輕聲道:“把它帶給她吧,這根簪子你曾親手送給她,就麻煩你再一次親手給她戴上!這塊包裹着簪子的手帕,是我幫你挖樹時,你拿給我擦汗用的,我一直保留至今,如今已經沒有保存下去的意義,就還給你吧!”
樂小蝶聞言,心裡一震,低頭向手中看去,果然,那手帕是自己初來這個社會時,玲瓏給她繡的。因爲沒有好的布料,只是一般的粗棉布,只是邊角用紅線撩成了波浪形,一角繡有一隻粉色的蝴蝶!
沒想到,那時他便有了心思,而她卻是後天後覺,竟不知道,他爲了她隱忍了這麼久,讓她不動容都不行!
“浩然,你真傻!”忍不住水霧瀰漫,她有些哽咽,這個男人啊,真是癡心的可以了!
“曾經我是傻,可是即便傻,卻有傻的快樂,如今,我還想再傻,卻再也找不到那快樂的源泉了,小蝶,我們都回不去了,我只希望你以後的歲月能平安幸福的走過!”
冷浩然淡然一笑,如一枚青蓮,眼光清澈如泉,沒有一絲的混沌!接着,他拱手,轉身,決然而去,腳步沉穩有力,似乎在一個十字路口徘徊了很久,終於找到的正途,便大步走去!
目送他走出很遠,樂小蝶才轉身上了車,手中是那根簪子和包裹簪子的手帕,她的心裡一陣陣的憋悶,讓她極不舒服!
一回到府中,樂小蝶顧不的換下衣服,便去看了秦語嫣,見她精神漸漸恢復,心裡稍安,便隨便拉了幾句家常,便從懷裡掏出那簪子,重新給她別在頭上,輕笑道:“這簪子是當年冷浩然公子幫我挑的,後來我便送給了你,可見冥冥中早有安排,你和他註定是要做夫妻的,他明日就會來提親,今夜我已經收到他確切的答覆,只是說因爲倉促,準備不足,聘禮稍微少了些,只怕會委屈了你!”
秦語嫣此時臉頰緋紅,低了頭,輕聲道:“小蝶,我的爲人你最清楚,哪怕他是山野村夫,一介布衣,家徒四壁,我都可以跟了他,只要夫唱婦隨,平安過活,對我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樂小蝶見秦語嫣如此俯就,心裡一嘆,看來秦姐姐是愛極了冷浩然,爲了他是什麼都不在乎了,曾聽說,愛着的人會變得木呆和盲目,果然如此,冷浩然已經是給她下了迷?藥,讓她迷失在他的世界裡,再也不願醒過來了!
樂小蝶一路感嘆着回了聽雨軒,洗漱完畢,她拿了一本書半倚在牀上看,也不是真看,只不過是爲了等花解語,可是等來等去,花解語總也沒有回來,樂小蝶已經困得歪在牀上,呼呼大睡過去。
等花解語回來,看到就是完全沒有正形的樂小蝶,胳膊伸着,兩腿展開,身子還扭着,睡的很沉,被子都踢到一邊,一本書倒扣着躺在地上,可以看得出,她本是依着牀看書來,最後卻困極了睡過去了!
花解語明白這小丫頭是在等自己呢,心中涌過一股暖流,他輕手輕腳的將她抱起放好,還沒等起身,她玉一樣的胳膊已經纏過來,抱得他緊緊的,他輕輕爭了爭,沒有掙開,便隨了她的心意,挨着她躺下。樂小蝶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撲面而來,讓他心神具是一緩,端的是無比舒暢!他靜靜凝視懷中的佳人,她嘟着可愛的粉紅色嘴脣,睡得安然又甜蜜。
心中升起無限的柔情和憐愛,他忽然就扭轉身子,對着窗外沉聲道:“魅影可在?”
外面傳來一個飄渺的聲音:“主子,屬下在!”
“你即刻去佈置,將那人阻在燕國邊境,不許他前進一毫一寸!”花解語聲音冰冷,帶着不容置疑的狠戾。
“屬下遵命!”門外傳來魅影的回答,卻即刻間恢復了平靜,月白風清,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
小蝶,你只能是我的,誰也不能覬覦半分!
他在她耳邊落下一個輕吻,低低的呢喃,接着,才抱緊了她,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