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居士?”李瓔讀着齊璟所指的地方,猜測着他的用意。
“勞生有願應回首,忍著無心與物違。”齊璟並不想直接告訴她,而是讓她自己去想,他喜歡看她思考的樣子。
“勞生有願應回首,忍著無心與物違?”李瓔恍然大悟,“無心……原來是他?”
“進來再說吧。”這次齊璟沒有先行進入,而是等待李瓔,待她進入後,他才進入,而後將門重新合上,好似將一世的喧鬧都阻隔在那紅塵之外,與世隔絕。
正廳的茶几上已經放好了一副茶具,茶壺裡直冒着熱氣。
“這?”李瓔更爲不解地看着齊璟,這裡怎麼會有排放好的茶具?難不成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但他的用意又是什麼呢?“都是你安排的嗎?”
“我只是有些話想單獨對你說。”齊璟示意李瓔坐下,而後又爲她與自己各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之後,這才悠悠道來,“這裡,原來並不叫青龍寺,而是叫普羅寺,原來的普羅寺全寺只有天王殿那麼大。現在的青龍寺是普羅寺拆除後,在原址上新建的寺廟。而這寧熙閣是先皇當年在普羅寺清修的時候所建,先皇歸天之後,這裡就成爲禁地,閒雜人等禁止入內。”
“爲什麼說這些?”李瓔知道他說這話定有他的用意,但卻猜不出他用意爲何,只能等待着他給予解答。
“三十年前,那時的齊杞還只是太子,當時他去江南遊玩,途經青龍鎮時,被叛黨追殺。他一路逃到了普羅寺,幸得住持所救,這才保住了性命。當他登基以後,便派人將這裡重新修善,並且還改了寺名。”齊璟解釋道青龍鎮的由來,聽起來好像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你想說的,怕不止是這些吧?”李瓔不相信齊璟帶她到這兒就是爲了說這些,如果他只會小題大做的話,那他就不是齊璟了。
“太安二十五年,齊杞登基爲帝,他特別跑到這座寺廟之中,向住持詢問未來運程,住持就將他引到現在的天王殿,叩拜了彌勒佛祖,並求了只籤。
住持解籤時告訴他,如他能修善
其身,定可江山永固。齊杞聽後大喜,便下令將這寺廟重建。說來也巧,兩年後,當這青龍寺落成之時,他的太子便魂歸極樂。
齊杞一怒之下便要將這青龍寺拆毀,幸好百官阻攔。可是這寺中的主持,便成了妖言惑衆的妖僧,他被齊杞押回京城,推出午門外斬首示衆。
可憐那主持死後,他的屍首被丟到河裡餵了魚,只是說也奇怪,那些魚非但沒有吃他,反而將他拖在了水面上,數日不沉。
齊杞知道後,便有了更充分的理由,他下令搜查主持的親人,將他們滿門抄斬,整個家族數百餘口,一個不留!”齊璟說的很平靜,飲着茶,一臉漠然。
“他……怎可這樣?”李瓔十分震驚,她只知齊杞好色,竟不知他如此殘忍。
“很殘忍是嗎?爲了他那死去的兒子,他竟可殺死數百條無辜的生命。”齊璟的話中聽不出任何情緒,平靜的不像人的聲音。臉上的表情比方纔還要冷漠。
“你好像並不氣憤。”李瓔不懂,他如果對此事毫不在意,爲何會知道,又如何會告訴她?如果他很在意,爲何現在又如此風輕雲淡。他——到底在想什麼?
“你可知這青龍寺裡,還隱藏着一個秘密。”齊璟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而後起身來到內室,那裡掛滿了字畫。
來到一副侍女圖前,齊璟駐足而立,他仿若進入了畫中的世界,神色恍惚,良久不語。
李瓔來到他身旁,不明白他爲何看得如此入迷,畫中的女子神色憂鬱,但眉眼間卻透着一股英氣。
見齊璟看得入神,李瓔忍不住開口問道:“這是……”
“這是當今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李瓔覺得這皇后娘娘似是有些面善,雖然她從未曾見過她。
齊璟轉身,雙手扶在李瓔的肩膀上,讓她不得不正視着他。
“你是否覺得她很面善?”齊璟篤定的問。
“是。”李瓔不知他爲何如此一問,但心裡好像已經知道了答案。
“看着我。”齊璟半命令地道
,雙眼直望進李瓔的心底。
“你……”李瓔震驚的說不出半個字,怎麼樣纔不能相信,他與畫中的女子竟有着幾分相似,而他的態度讓她深信,他與皇后娘娘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今日我對你說的話,你不可以告訴任何人。”齊璟的神色變得凝重,第一次如此嚴肅的對李瓔說話。
“你想說的,與你的身世有關?”李瓔感覺到他的異常,自方纔他的言行中,她已能夠察覺到。
“是。”齊璟猶豫良久,他最終還是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訴了李瓔。
這次出行太過順利了,順利到讓他感到心慌,他的機警與經驗告訴他,如果不是敵人太蠢,就是另有圖謀,而後者的可能性最大。
敵暗我明的情形,對齊璟最爲不利,如果……真有高人隱藏在暗中,那更是防不勝防,而他,不得不預先想好退路,以防萬一。
而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不知道此次敵人的目的,也不知道他們來了多少人,而他身邊只有兩個弱女子,縱然他有天下的本事都不敢十分篤定可以在保護好她們的同時,又可以全身而退,現在最主要的,就是不能讓那個秘密,變成永遠的秘密。
這次是他的大意,他低估了敵人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但這樣的失誤,他絕不容許有第二次。
“轟——”一聲驚雷響徹天空,一團烏雲如潮水一般翻滾而至。天色霎時黑了下來。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好像要將這天撕裂。
齊璟閉上雙眼,轉身後臉上的陰鬱便已不復存在,那副漠然的神情再度重現到他的臉上。
豆大的雨點隨着雷電“唰”地“砸”了下來。
齊璟的聲音伴隨着落雨地聲音一同響起,輕輕柔柔的,與窗外的天氣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他用最飄渺的語調訴說着那個鮮爲人知的故事。
那個隱藏在他心底十三年的秘密,他必須讓她知道,因爲只有她纔是他最信任的人。
爲什麼會如此篤定的相信李瓔,齊璟能給出的理由只有一個——直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