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衫男子步上前,微微擡高斗笠,對三婆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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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婆聽到聲音,再看看那面容,雙手抖了抖,正要喊出聲的時候,蘇銳用食指擋着脣上,對她道:“三婆,切莫出聲。”
三婆的眼裡閃着淚花,老爺是她看着長大的,這些年來,對她也不錯,她對這個主子也十分敬重,聽到他的噩耗,她還罵道老天爺不長眼睛,如今老爺回來了,居然是這幅模樣,她怎能不心酸?不過,三婆不糊塗,老爺既然這樣打扮回來,必然有緣由,於是瞅着四下沒有人,就把蘇銳拉進去,然後合上房門,低聲對蘇銳道:“老爺,你爲什麼要走後門?太太她…”
蘇銳側耳細聽,見後頭的門房似乎沒有聲音,就道:“那些人還沒有回來麼?”
和化花花面花荷。三婆嘆了一口氣,道:“自從老爺出事的消息傳來了,這些婆子,明着不敢怎麼樣,其實啊,一遇到機會就偷奸耍滑的。太太見她們沒有鬧得太過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像這些婆子那麼大力氣的人,外頭也難找得到。”
蘇銳的眼神一黯,自己出了事情,底下的奴才不盡護主的本分也就罷了,居然也開始對主子怠慢起來。三婆見蘇銳的臉色不好,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道:“都是婆子不會說話,提這些糟心的事情做什麼?如今老爺回來,是大好喜事,小姐和太太知道了,心裡還不知道怎麼歡喜着。”
見三婆小碎步往前走去,蘇銳連忙攔住三婆,對三婆道:“別大聲囔囔,我這是偷偷回來的,若是被人知曉了,只怕就有麻煩了。”說着,蘇銳壓低聲音道:“趁着現在其他婆子都沒有回來,你把我偷偷帶進去,千萬別走漏了風聲。”
三婆驚疑不定,這是怎麼回事?可她畢竟是個經歷過事情的老人家,知曉老爺這麼做,必定有自己的盤算,就擔憂道:“進去是沒有問題,問題是,老爺你躲哪裡去?”
蘇銳冷冷一笑,道:“我還能去哪裡,自然是回太太的屋裡,這事,除了太太和小姐,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府裡頭,生二心的,只怕不止是那些婆子。”4633832
三婆噤聲了,這話裡頭透露出的風聲,只怕是有大事要發生,她一個看後門的婆子,哪能摻和進去,於是她在前面帶路,旁的話,也不敢多說。
進了蘇府的內院,蘇銳就去了三婆的屋子裡,換了一件婆子的衣衫,因爲蘇銳的身形不算高大,這樣一換,然後再低着頭,戴上了斗笠,倒是有點像粗壯的婆子。一路行來,雖說有幾個丫鬟側目,不過,三婆這個人在蘇府裡,也不是一個好惹的主,那些丫鬟和婆子,平日裡都不敢輕易招惹她,自然不會對她帶進來的人有什麼疑問,就算是有,也不會當面去問三婆。
到了太太的院子,迎面就碰上了寧嬤嬤。三婆的心就發虛了,這個寧嬤嬤在府裡頭,可是積年的老人,在府裡頭的威信不亞於宋氏,她可以對任何人撒潑,就是不敢對着寧嬤嬤來這套,於是她靈機一動,就把寧嬤嬤拉到一邊去,然後悄聲對寧嬤嬤說了幾句,寧嬤嬤的臉色一變,望向了蘇銳的方向帶着一絲警惕。
三婆也不笨,自然看出寧嬤嬤的懷疑,不過,她不會給寧嬤嬤發問的機會,只是道:“嬤嬤,這個人怕醜,不大喜歡見生人,若是把她嚇壞了,只怕人一糊塗,這話就說不清了。不如讓她見了太太再說,到時候,有什麼不明白的,一併說清楚也就是了。”
寧嬤嬤有疑慮,可一旦事情牽扯到老爺身上,她也不敢怠慢,就對三婆道:“你可確信此人知曉老爺的下落麼?”
三婆的眼珠子一轉,她何止是確信啊,她都把老爺帶回來了,還怕什麼?於是她大聲道:“嬤嬤,你不信我也就罷了,難道還不信太太麼?有什麼話,到了太太跟前分說分說,不就清楚了麼?”
寧嬤嬤見三婆的臉色不大好,也不想得罪這個婆子,雖說是個粗使的,卻是一個在蘇府做了幾十年的粗使婆子,平日裡,也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角色,若是自己與她撕破臉,也只會鬧個沒臉,何必跟這樣的婆子計較?“罷了,你跟我來w。”寧嬤嬤就不信,到了宋氏面前,難道三婆還能搞鬼麼?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
一進到屋子裡,三婆就對宋氏行禮,跟着後頭的蘇銳本來不想行禮,卻在三婆使了眼色之後,按着三婆的規矩行禮。畢竟,屋子裡的丫鬟和婆子一大堆,若是不跟着行禮,就容易暴露自己的目的。何況,對着自己的結髮妻子行禮,也不算是多丟人的事情。
“三婆,有什麼話,你現在可以對太太說了。”寧嬤嬤站在宋氏的身側道。
三婆的眼珠子略微一轉,又道:“太太,這話,奴婢就對着你一個人說。”
宋氏不解地望向了寧嬤嬤,寧嬤嬤的臉青了,這是什麼意思?於是她怒道:“三婆,太太敬重你是府裡的老人才見你的,你可別太張狂了。”
三婆掃了一眼蘇銳,再瞧了一眼坐在上頭的宋氏,膽子也壯了,道:“寧嬤嬤,老爺在的時候,可是親口對奴婢說了,若是有什麼要求,儘管跟太太說。只要不過分,太太必定會許了奴婢。如今,奴婢不過是想和太太說幾句話,難道就連這點子的事情,嬤嬤也要攔着不成?”
寧嬤嬤的臉又青又白,早就聽說了這個三婆的厲害,今日倒好,踩到她頭上來了,不過,寧嬤嬤還沒有來得及發話,宋氏就出聲道:“老爺曾經跟我提起過,說三婆你當日曾救過他一命。既然他留了這話,我這個做妻子的,也必定遵從。只要你說的話不過分,我應了你又何妨?就當是給老爺積福w。”
蘇銳在下面聽了,眼圈紅了,這個三婆不過是瞎編幾句話,妻子卻認真了,而這一切,不過是她想爲自己積福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