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處之事暫且不表。
單說陳皮用袖裡乾坤帶走陳蝦條回到道觀。
靜室中的小道士見陳皮突然出現,也沒驚慌,而是將保好溫的食盒遞上“師父,今天有你最喜歡吃的嫩豆腐!”
“不忙,你先去打一盆熱水過來。”陳皮大袖一揮,已經奄奄一息的陳蝦條出現在靜室之中。
“啊!”饒是小道士跟着陳皮見過諸多怪事,但像帶個身上插着利刃的傷者,也讓小道士看得身上直冒冷汗,面色慘白。
“快去!”陳皮催促道,等小道士急急的跑出去之後,陳皮纔開始爲陳蝦條療傷。
首先得將這三把從背後刺入的利劍拔出,陳皮左手虛託,慢慢將周天靈氣以非常柔和的姿態緩緩輸入陳蝦條的身體之中,用以護住他的心脈和五臟,隨即右手一捏劍指,三劍同時向外慢慢拔出。
這個過程急不得也慢不得,因爲陳蝦條到底是個凡人,身體脆弱,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危急性命。
好在刺殺的劍較之尋常劍刃要短,幾個呼吸之後,劍終於被拔出,緊接着,陳皮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個白色丹藥,然後雙手一搓,將粉末撒在陳蝦皮的傷口之上。
但是半晌之後,雖然血不再流。
陳蝦條的傷口居然沒有癒合!
陳皮練就的清風丹,雖然對修道者沒什麼用,但對凡人來說塗之可以肉白骨,食之可以活死人,經常使用可以改善體質,爲修道打下基礎。
看來問題一定出在這三把劍上,陳皮拿起一把短劍,仔細的端詳了一番,然後屈指彈在劍刃之上。
嗡!
頓時,劍身傳出一聲悶響,似蟲鳴,又似劍嘯,而劍刃之上則閃過一絲晦澀的氣息,似是來自遠古洪荒。
這種煉製手法,這是南蠻的蠱劍!
南國的蠻族常年在深山老林與蟲蛇爲伍,喝的是露水吃的是五毒,茹毛飲血,雖然人數不過數萬,但人人都會一些詭譎的蠱毒之術。
蠻族與中原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平安無事許久。
西域魔教的煉屍配着南國蠻族蠱毒劍,這種組合,真是有些奇怪。
看來普通的辦法是沒用了,陳皮將手中的蠱劍放下,然後伸出右手食指,在虛空中寫了劍字。
劍成,風起!
陳皮的身前的虛空中陡然破開一個口子,一把漆黑如墨的古劍從中飛出,如果此時宇文空在的話,一定會發現,這把劍就是陳皮滅殺宇文空精血化身的那把巨劍的縮小版。
古劍似是小孩子一般,繞着陳皮飛了好幾圈,然後一聲劍鳴,停在陳皮身前。
“我知道你有些存貨,不要太多,一滴而已!”
陳皮對着古劍說道。
古劍聞言,發出一身劍鳴,且劍身一陣顫抖,瀰漫而出的殺氣吞吐不定,似乎非常的生氣。
“我知道你是一柄非常正直,非常有道德且有愛心的劍,只需要一滴就行,多了他也承受不了。”
陳皮朝着古劍伸出了食指,而古劍用劍尖抵在陳皮的食指之上,然後,那裡出現了一滴血。
這是一滴鮮紅的血,溫熱的血,這是一滴剛從宇文空的那具精血化身中提煉的鮮血。
這滴鮮血中蘊含着驚天的力量,這種力量足以陳蝦條脫胎換骨。
陳皮轉身將那滴鮮血點在了陳蝦條的眉心之上,然後左手按決,將這滴融入了他的血脈之中,而這瞬間,原本陷入昏睡的陳蝦條猛然睜開了眼,額頭青筋暴起,眼珠血絲密佈,皮膚血紅如血,他嘶吼着,目光中充滿着瘋狂!
宇文空道行深厚,修爲高深,其一滴血中蘊含的靈氣也不是陳蝦條一個普通人所能承受的,雖然還是被古劍所提煉過的,已經沒有宇文空的意志存在,如果不是有陳皮,此刻他已經爆體而亡。
陳皮將護住陳蝦條的心脈的靈氣又加重了一層,而懸在一旁的古劍似乎也看不下去了,劍身一動,散發出一股冰寒之力朝着陳蝦條覆蓋而下。
陳皮一見古劍的動作,正要出言阻止,然而此時,似乎受到了感應,陳蝦條的身體內竟然出現了一股吸力,將這股冰寒之力和吸入身體與宇文空血脈之力融合,匯聚。
良久,這靈氣和冰寒之力竟然在其丹田之上形成了一個模糊的類似黑白雙魚抱和的太極圖。
不錯,雖然有些氤氳靈氣散佈丹田四周,有些看不清。
陳皮凝神看去,太極圖緩緩旋轉,散發出陣陣靈氣,滋潤着陳蝦條的肉身,而後背上的傷口,也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癒合。
“是福還是禍,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陳皮沉吟道,以殺氣和狂暴靈氣固然形成了平衡,但是這種平衡是非常脆弱的,一旦爆發,粉身碎骨,可是這種平衡也是有益的,修道之人從天地之內吸收靈氣存於丹田氣海,禦敵時,用以施展法決招式,而這氣海的凝聚,也是非常困難的,非資質過人之人不可。
而一般人修道一生也只能有一個,但陳蝦條這個太極圖卻自動散發靈氣,相當於一個自動吸收靈氣的氣海,一旦他氣海凝聚,就比常人多一個,雙氣海修練速度肯定比常人快得多。
陳皮自然知道那太極圖的兇險,但他並不打算干擾,因爲這是他的機緣,能否改變他自己的命運,還得看他自己。
精血的狂暴與那冰寒之力平衡,陳蝦條又安靜的躺了下去,陳皮也撒手,撤除了靈氣的保護,轉身坐在蒲團之上,拿起旁邊的食盒,然後打開,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而此時小道士也端着一盆熱水走了進來。
“師父!熱水打來了,咦!墨螭也在呀!”
小道士看見古劍驚喜的說道,而古劍看見小道士也發出陣陣輕鳴,似乎也是很高興,它飛到小道士身邊左搖右擺的,似乎是在炫耀些什麼。
“你給他擦擦身子,然後給他換一件乾淨的衣服。”
陳皮頭也不擡,繼續吃着飯,但小道士不幹了,他突然臉紅了,低聲細語“師父!我……”
“只是換一件衣服而已!難不成還要爲師親自動手?”陳皮擡頭說道,這個小道士是個孤兒,自小被陳皮收養,兩人親如家人,爲了方便,一直以短髮示人,其實這個小道士是個女孩。
陳皮曾經也動過收小道士爲徒的念頭,但是這個女孩的體質有些怪異,雖然人很聰敏,但普通的法決修行,怎麼也凝聚不出氣海,陳皮懷疑跟她的體質有關,而他也查閱過古典,也找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躺在地上的陳蝦條,陳皮確實心動不已,除了自己門派功法,還有他當年雲遊四海機緣巧合而得的各種功法,他確實想讓他做自己的衣鉢傳人,但是西域之行勢在必行而且,也兇險異常,帶他在身邊根本不可能。
看着小道士眯着眼睛,害怕又害羞又不得不做的可愛模樣,陳皮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