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不是陳皮。
陳皮是一個老頭,準確的說是燕都西城白雲道觀的觀主,雖然這道觀香火不盛,道士也有隻有兩個,一個做飯的,一個吃飯的。
陳皮今天一如既往的在靜室做着飯前打坐,凝神靜氣,神遊太虛,忽的,他心中一動,似乎在城外感應到了一處打鬥。
雖然這天下熙熙攘攘,利益糾葛,恩怨情仇,打打殺殺的本是正常,只是這一處打鬥,陳皮居然感受到了一絲魔氣。
陳皮出身正派,修行的功法對於這種魔氣有着很靈敏的感應,哪怕只是一絲。
陳皮睜開眼,沉思了一會,燕國北方苦寒之地,怎麼會有西域魔教獨有的邪魔之氣出現?難道他們背叛了當初的約定?
想到這,陳皮滿臉的皺褶更加的深邃了,他看了一眼窗外,隨即嘆了一口氣,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身前的虛空中划動着,每畫一處,便在虛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每處痕跡像是有着特殊魔力一般,充滿着吸引力,像是在抽離周圍空間中某種東西,陳皮畫完之後,這種魔力戛然而止,所形成的是一個淡金色的破字。
這個破字一形成,便如活物一般,飛身而起,貼在了陳皮的胸口之上,瞬間,微風突起,而陳皮便消失在靜房中。
然而此時,靜室門外。
“師父,吃飯了,我跟你說,今天的豆腐嫩的很…”
一個長相文秀,身形清瘦的小道士端着食盤,自言自語的推開靜室的門,卻見靜室裡空無一人,不由的愣了一下。
“這老頭又跑哪裡去了!不管了,我自己先吃吧。”
小道士將食盤放在靜室打坐的蒲團處,拿着自己的那碗飯自顧自的開始吃起來。
在說陳皮。
破字符破碎虛空,幾乎瞬間他就出現在了之前感應到的打鬥之處。
然而此處的打鬥已經結束,其中一人已經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身上貫穿着三把利刃,另一人坐在地上,雙手在詭異的糾纏在一起,似乎是一種古老的法印,而且他的嘴中也念着咒語,陳皮感受到,周圍的天地靈氣似乎一種非常怪異的形態被那人聚集在一起。
啵!
忽的,憑空一聲悶響。
那人手中的那團靈氣,突然變成了一個綠色火團。
沒有正常火焰的炙熱,這團綠色火焰卻顯得格外的冰冷,乃至於施展之人的雙手之上也覆蓋了一層白霜。
儘管已經時隔多年,但陳皮看到那團綠色火焰的瞬間,便認出了這是西域魔教中的一個最低級的功法~馭靈印。
之所以說是最低級,是因爲此功法修煉簡單而快速,能到達的高度也有限。
不過這功法對於魔教來說是多有助益,但對於中原人來說,卻是一種****,此功法修煉越久,血脈就會因爲其陰寒之力慢慢鬱結,最後因深中寒毒而死,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中原人要練此功,還必須要有一位西域魔人傳輸一道精純陰寒魔氣作爲基礎。
看來這人身後必定還有人。
眼見着那人將那團魔火丟在他跟前那已經奄奄一息的人身上,一旦落實,必死無疑!
陳皮伸出手,輕輕的一揮,挺隨意的,但見虛空中出現了一個淡淡的金色掌影,朝着施展馭靈印的男人扇去。
啪!
噗!
一聲清脆的耳光,夾雜着噴血的悶響,施展馭靈印之人被扇出一丈多遠之後,趴在地上動不動了。
也許是落地的聲音有些大了,遠處望風的九劍侍見許飛紅被打傷,瞬間結成一個大型的三才劍陣,相互借力,竟然悍不畏死的朝着漂浮在半空的陳皮襲來。
看到襲來的劍鋒,陳皮沒有半點緊張,而是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九劍侍。
“只有殘魂存在的軀殼,就算飼主失去意識也能靠體內殺意繼續行動的魔屍,看來此人不僅是修行了魔教的功法,而且其身份應該不簡單。”
陳皮一邊自言自語,一邊也沒閒着,又是伸手一揮,一個丈餘長短的掌影出現在九劍侍上方,然後朝着九劍侍狠狠壓下,將其壓在地上,掌影仿若實質,將九劍侍困在了地上。
完成這一切之後,陳皮又回頭看着已經被其擊傷的魔修之人。
那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是不活了,但陳皮感應到此人呼吸雖然微弱,但很平穩,應該使了凡人武界的龜息術。
陳皮淡淡的說道:“你不必試探,也不必城府,修煉魔教功法,殘害凡人,留你不得。”
陳皮不是恐嚇,自從這九具魔屍出現的瞬間,他就已經起了殺心,至於魔教爲什麼安排這人前來殺人的目的和魔教的最終目的,他一點不想知道。
因爲知道反而是麻煩,他隱居燕都多年,就是爲了逃避麻煩,況且以七大宗密佈天下的根基眼線,知道有魔教之人混入七大宗勢力範圍應該不難,至於爲什麼任由其在勢力範圍之內肆意殺人和發展勢力,大概是七宗至今沒有感受到威脅和如今七大派所屬七國之間征伐嚴重。
七宗之間,七國之間,一團亂麻,一言難盡。
原本以爲燕國遠在北方苦寒,遠離是非,看來將來的動盪遲早也會蔓延這裡。
躺在地上的許飛紅聽到陳皮的話,早將一開始的惶恐丟到了九霄雲外。
他慢慢爬起來,順了口氣,然後笑道:“既然前輩都這樣說了,晚輩自然遵從,可是這天下螻蟻尚且偷生,我雖不是前輩對手,但也不甘坐以待斃,等下如有冒犯,還請前輩見諒。”
陳皮沒有迴應,還是一揮手,只是這一次那掌影的金光,卻是閃出數丈長,所形成的威壓竟然讓周圍的虛空都有些晃動不穩!
那掌影也有如金鑄一般,朝着許飛紅狠狠的拍去。
許飛紅慢慢朝旁邊挪了半個屁股,然後靠着燕都的城牆,看着那道金色掌影朝着他飛來,他沒有捏決,也沒有唸咒,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捏碎!
而那玉佩碎渣如春陽化雪般慢慢消融,但是並沒有化成水,而是化成了煙。
這煙凝而不散,慢慢的在這月光下形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這人影伸出右手一指,點在了飛來的金色掌影之上。
噗!噗!噗!
那由煙聚集的人影似乎被金色掌影的巨力震的聚散反覆數次,最後纔將金色掌影戳破。
金色掌影寸寸碎裂,最後消散在空氣中。
陳皮並沒有繼續出手,而是看着那虛幻的人影沒有說話。
但是那人影卻率先說話了。
“多年未見,陳兄別來無恙啊!當年陽關大戰,陳兄加諸在我身上的百死符咒,至今仍福澤延綿,這恩德我是日日思之,寢食難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