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露仙蹟示人看,世人看過作笑談。
真情慾訴誰能會,可曾塵海作渡船?
且說何素女婚嫁之日大道煉成,辭別父母,飛身而去,在井邊留了繡花鞋。馮家前來迎嫁,何泰無奈只得說素女跳井身亡。馮家不肯就此放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於是將何家告到縣衙。縣衙斷定何家無理,將何泰夫婦關押起來,不交出何素女就不放人。
素女仙遊,即飛離家門圖個清靜。她算定鍾離權雲遊到了福建莆田,便飛奔鍾離權而去。她到了莆田,見鍾離權正在街上閒逛。
何素女走向前去道:“弟子拜見師傅。”鍾離權問道:“你怎來此,家中之事可辦的妥當?”素女點點頭:“依計而行。”鍾離權又問道:“何故來此?”素女道:“來尋你啊!”鍾離權看了看她:“何事?”素女疑惑地說道:“無事不能尋你?”
鍾離權略有所思地說道:“各自雲遊,豈不方便?”素女卻笑道:“你我做伴,豈不更好?”鍾離權也笑了笑道:“你不知那些凡夫俗子,專拿些男女之事嚼舌。你我同遊,他們會笑個千載萬世。”素女也笑道:“何故與凡夫俗子一般見識?”鍾離權無奈,只得兩人同遊。
兩人正在莆田遊玩,忽然素女對鍾離權道:“大事不好,我爹孃被縣衙抓去了。”鍾離權問道:“何故?”素女道:“還不是因爲迎嫁不見我,泄憤罷了。”鍾離權笑說道:“你快回吧,免得你爹孃受苦。”素女有些爲難:“回去又能如何?師傅快替我想想辦法。”鍾離權道:“好,好!”然後向遠處一指,接着說道:“你看那是何人?”
素女向手指之處一看,見街上來了一干人等,但不知都是何人。鍾離權道:“這是莆田縣令和他的隨從。”素女不解:“莆田縣令又能如何?”鍾離權道:“這縣令已調遷到增城,明日就去赴任。”素女道:“我去求他?”鍾離權點點頭:“正是。”素女也點點頭:“只好如此。”兩人又如此這般商議一番。
素女離開鍾離權,走到這縣令隊前跪地喊冤。縣令問其緣故,素女答道:“民女何素女家在增城,爹爹名諱何泰。爹孃在增城蒙冤被抓入縣衙,我今欲隨老爺前去增城爲他們洗冤。”縣令見她一柔弱女子,又年少無助,當即應允:“明日我即前往增城赴任,你可隨官船一同前往。明日辰時三刻渡口起航,屆時汝可登船。”素女拜謝。
次日起航之時,未見素女到來。縣令等待多時不見人來,只得下令開船。船在河中行不多時,卻見船後有一女屍逆水追隨而至,他忙下令停船打撈。船停下後女屍不一會便漂至近前,縣令一看,竟是昨日攔路喊冤的何素女之屍。衆人正欲打撈,女屍卻突然不見了,並在漂屍之處的水裡漂起一枝荷花。
縣令見狀驚愕不已,衆人更是驚慌,以爲光天化日之下活見鬼了。荷花漂至船邊,伸手可取,膽大之人竟將其撈起,見此荷花十分鮮豔,含珠欲滴。此人將荷花交與縣令,縣令甚覺蹊蹺。
縣令到增城上任後,立即提審了何泰夫婦。何泰夫婦將緣由一說,縣令恍然大悟,忙分付去找馮家之人。
兩家人齊到堂上,縣令命人請出荷花。縣令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荷花,又恭恭敬敬地將其放到桌子上,然後對荷花跪拜道:“何仙姑在上,在下即爲你的家人洗冤。”遂起身將素女莆田攔路喊冤,河中逆水流屍,水中突現荷花之經過向何馮兩家人述說一遍,馮家也聽得入了神。縣令隨後說道:“何素女已經成仙,此案馮家莫再追究。”
馮家人聽罷,也向荷花跪拜道:“仙姑在上,我等凡夫俗子,不明就裡,請仙姑贖罪。”拜罷再看荷花,荷花竟不翼而飛。
自此,何素女成仙之事在增城被傳得拂拂洋洋,人們也不再把何素女叫着何素女,而敬稱爲何仙姑,並把荷花與何仙姑自然而然地聯繫在一起。
且說何仙姑將家人救出之後,依舊來尋鍾離權。兩人遊至零陵郡,見此處山青水秀,便盡情遊玩。零陵城位於瀟、湘二水匯合的地方,北望南嶽衡山,南依巍巍五嶺,是楚粵之門戶。零陵郡西有一座雲母山,山上盛產五色雲母石,又有一條清澈婉蜒的小溪由山上奔流而下,稱爲雲母溪。
兩人正在雲母山上游玩,鍾離權笑問道:“你我即興切磋一盤如何?”何仙姑不解:“切磋什麼?”鍾離權道:“棋藝啊。”仙姑笑道:“這個我不會。”鍾離權道:“無妨,我來教你。”說着將寶扇往地下一放,那寶扇變作棋盤,上面還有棋子,鍾離權又如此這般講說一通,兩人對其陣來。何仙姑剛學下棋,自是輸多贏少。
兩人或在山上對弈,或遊山玩水,或去零陵郡察看風土人情,如此數日。
這日鍾離權道:“都說蓬萊有仙山、仙境,何不前去遊玩?”何仙姑道:“此處甚好,休要這山看着那山高。”鍾離權笑說道:“也好,你且在此多留些日子,做些濟世度人之事,早些功行圓滿,早些舉升而成爲天仙。”說完便起身離去。
何仙姑獨自在零陵常住人間,爲人救危解困,行醫施藥,有人問其住處姓名,仙姑皆說:“吾雲母溪畔何瓊。”因見其仙風道骨,又有仙術,當地人也把她叫作何仙姑。
這事竟傳到武則天那裡,武則天信仰佛教,對佛仙之事堅信不移,便遣使者前往零陵,備妥鑾輿,詔請何仙姑前往東都洛陽,並賜何仙姑紫霞衣一襲。衆官員到零陵找到何仙姑,說明來意,帶着何仙姑上了路,但半路上何仙姑卻突然不見了。使者連忙命人尋找,四處都找遍了也未找到。使臣無法回京城覆命,正在不知所措之時,仙姑又突然現身並不急不忙地告訴使者:“我已前往京都面聖,你們可以回朝覆命了。”
使臣將信將疑地回到洛陽別宮中一打聽,何仙姑果然那天來朝,並在宮中和武則天長談,使臣驚訝不已。
那日武則天見仙姑獨自來朝,並徑直來拜見她,甚覺奇怪。仙姑笑道:“我把你的使臣們給甩了。”武則天又問道:“你進宮來那幫沒用的奴才也沒看到你?”仙姑又回道:“他們肉眼凡胎,怪不得他們。”武則天聞聽龍顏大悅,更相信何仙姑是個神仙。武則天問何仙姑長生不老之術,仙姑誇誇其談,言要長生須先要清心寡慾,摒絕聲色,看破名利;要多行善事,施行仁政,扼制酷刑,不可誣枉,以修德積福。仙姑還談及治國安邦之道,務必要親賢臣遠小人,萬萬不可以以異姓人爲皇嗣。她所言及的內容,竟是針對武則天的。武則天聽後不悅,仙姑卻不管她,仍是滔滔不絕。武則天礙於仙姑乃是神仙,且是自己請來的客人,欲怒又止。
仙姑所言武則天當時雖不愛聽,但她事後思之,覺得有理,而後竟漸漸付諸行動。
武則天后來爲了酬謝何仙姑的一番美意,特下令零陵地方官吏在使臣找到何仙姑的地方,零陵城南的風凰臺,建造了一座雄偉的會仙館,作爲何仙姑講道說法之處。
何仙姑曾在鳳凰臺上題詩一首:
鳳凰臺上說道法,閉戶存神產黃牙。
笑煞狂徒無主張,更從何處覓丹砂?
幾年後鍾離權來尋何仙姑,言欲帶仙姑去見兩位仙友,仙姑便隨鍾離權而去。
鍾離權引領何仙姑到了中條山,並告訴仙姑神仙張果老現隱居於此。兩人來到山上,按住雲頭,見張果老和鐵柺李正在把酒對弈。兩人走到近前,鍾離權笑說道:“哈哈,兩位!我們湊湊熱鬧如何?”張果老見是鍾離權,忙笑說道:“雲房子!快快請坐。”鐵柺李也笑着向鍾離權點點頭。
張果老又看着何仙姑道:“這位是?”鍾離權道:“這就是何一陽,人間叫她何仙姑。”張李二仙聞聽忙起身,張果老笑着說道:“這個雲房子,怎不早些向我們引見?”鍾離權指着鐵柺李道:“李孔目。”又指指張果老對何仙姑道:“這就是通玄子!人稱張果老,本叫張果,只因他像個老頭兒。”何仙姑忙一一作揖道:“見過仙長,小仙有理了。”張李二仙道:“莫客氣,快請坐。”
張果老和鐵柺李接着下棋,鍾離權和何仙姑坐在一旁觀賞,四人一同飲酒。
張果老與鐵柺李下完一局棋,擡頭見何仙姑略有所思的樣子,便問道:“一陽有心事?”何仙姑道:“沒有什麼,我在想我們能否成爲天仙?”張果老道:“能,當然能!”仙姑又問道:“那我們何時才能成爲天仙啊?”張果老道:“據我測算,我們將來要有八位道友,那時我們八仙融成一體,玉帝就會召我們舉升而成爲天仙了。”仙姑犯愁了:“我們現在只有四位,要到何時才能聚齊八仙啊?”張果老笑道:“我們都修煉幾百年、幾千年了,我們都不急,你急什麼?”鍾離權道:“張兄說得對,凡事要順其自然。不過依我看,我們未必要等到八仙聚齊才能舉升。只要我們多做濟世度人之事,等到功行圓滿,自可奉詔舉升。”鐵柺李道:“此言有理,也不見得我們會一起舉升。”仙姑道:“還是一起舉升的好,我們在人間一起雲遊、一起下棋飲酒,如若能一起舉升,同赴仙都,那該多好啊!”
張果老看了看鐘離權和鐵柺李,說道:“要是有人先走,也是你們二位了。”鍾離權道:“爲何這麼說?”張果老道:“朝裡有人好做官麼!人間是這樣,我想天庭也會如此!你們兩個一個是太上老君的弟子,一個是東華帝君的弟子,有他們在天庭爲你們說話,你們自會佔個先了。”鐵柺李道:“又再胡說!要依你說,我倆豈不早就舉升了?”張果老道:“兩位要是到了天庭,可別忘了給我老漢講個情啊!”何仙姑眯起眼睛說道:“你們都走了,只剩我自己留在人間,我該怎麼辦?”張果老笑道:“仙姑莫怕,我陪你一起舉升。”言畢衆仙都笑了起來。
四人在中條山遊玩數日,這日鍾離權對何仙姑道:“可曾去過終南山?”仙姑道:“不曾去過。”鍾離權道:“那是師傅隱居的地方,我帶你去看看。”
鐵柺李見他們二人離開,也起身告辭。張果老笑道:“也罷,我也雲遊去了。”說着從懷裡掏出紙驢,吹口氣那驢站了起來,鐵柺李笑着向張果老點點頭,飛身而去。張果老翻身上了驢子,倒騎着得得地走下了山。
張果老剛剛走到山下就碰上了一羣官兵,他們看到張果老就直奔張果老而來。爲首的一人喊道:“前面可是張果先生?”張果老叫住驢子,問道:“你如何知道是我?”那人笑道:“倒騎毛驢的還能有別人?”張果老又問道:“請問你是?”那人笑道:“在下是朝廷的使臣,皇上聽說你生於堯時,道術高明,特命在下前來召先生入宮。”張果老本來就討厭武則天,一聽武則天要召他入宮,緊忙說道:“在下雲遊四海,散淡慣了,去不得皇宮。”使臣一聽臉色驟變:“怎麼,你敢抗旨?”張果老拱手說道:“實難從命,老夫告辭!”說着欲騎着毛驢離去。使臣一見大怒:“大膽張果,膽敢藐視朝廷!來啊,把他給我拿下。”話音剛落,一羣官兵涌向張果老,把他從驢子上拉了下來,正欲將他捆綁起來,卻見張果老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使臣過來一看,見張果老已經斷了氣,連忙命人去叫郎中,郎中來了即切脈望診,見張果老氣脈已斷,屍骨已寒,確信已經氣絕而亡。
使臣命人將張果老埋了,回到洛陽東宮向武則天稟報。武則天聽說張果老已死,也只好作罷。
使臣走後,張果老感到中條山不可久留,便移居甘肅鸑鷟(yuezhuo)山(又名南岐山),且多年隱居山中不出。
張果老在鸑鷟山隱居的洞中曾題詩一首:
修成金骨煉歸真,洞鎖遺蹤不計春。
野草漫隨青嶺秀,閒花長對白雲新。
風搖翠篠敲寒玉,水激丹砂走素鱗。
自是神仙多變異,肯教蹤跡掩紅塵?
張果老自武則天死後纔開始重遊人間。唐玄宗開元二十一(734)年,張果老現身於恆州,恆州刺史韋濟將其奇聞奏明皇上。
唐玄宗是個好道的皇帝,一聽說有高術道士便欲將其詔致宮內。玄宗聞聽張果老已有千歲,曾著《陰符經玄解》,盡其玄理,道術高明,當即下旨召之。刺史接旨後想盡千方百計,竟多日尋不到張果老。唐玄宗又派通事舍人裴晤前去宣召他,裴晤幾經周折終於找到了張果老,但張果老一見到裴晤,就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再次裝死。裴晤立即焚香啓請,宣稱皇上來求高道,誠請高人。不多時,張果老醒了過來,看見神色慌張的裴晤,便道:“你看我成了這個樣子,去不得了。”裴晤不敢再逼,只得回朝奏明皇上。
唐玄宗心想有道之人,皆清高自傲,不畏權勢,對他們需恭敬禮待,耐心誠懇。於是又派中書舍人徐嶠、通事舍人盧重玄,捧着蓋有皇帝玉璽的“璽書”來請張果老。張果老見皇帝如此心誠,就隨徐嶠一行人前赴東都洛陽。
張果老到洛陽後,被朝廷禮爲上賓,玄宗讓他住在集賢院,專派一幫宮人侍候他。他進宮後數日不進食,但必飲酒。朝廷公卿聽說來了個奇人,紛紛前往拜見。
唐玄宗在位時,他雖然信道,但當聽說誰有變化不測的法術時,又將信將疑,有時親自去訪,即可親聞道理,又可看個究竟。一日,玄宗親自召見張果老,想親自查證張果老是欺世盜名還是真有高深不測的法術。
唐玄宗向張果老詢問修道成仙之事,見張果老說得玄乎,不着邊際,又見他老態龍鍾,鬚髮皆白,牙齒也都脫落不齊,心生疑惑,於是就問道:“先生乃得道之士,何故齒髮如此?”張果老知道玄宗的心意,就故作姿態地說道:“皇上說的極是!貧道本來己到衰朽之年,無道術可憑以致如此,實在有辱皇上。如若將齒髮一併除去,一概換成新的纔好。”
張果老說完,即用雙手去揪自己的頭髮,三下五除二,稀疏的頭髮便被拔光了,他又從懷中掏出鐵如意,敲起自己剩餘的牙齒,幾下子就又給敲光了。
唐玄宗見狀,吃驚地問道:“先生何故如此?”張果老若無其事,只見他用手一抹嘴,嘴裡長出了整齊的牙齒,細白如玉。他又一捋頭,頭上又生出滿頭黑髮,蓬鬆明亮,立時變得年請了許多。玄宗見狀大喜,暗歎高明。
唐玄宗把他留在內殿,賜他美酒,他推說山臣酒量平平,飲酒不過二升,又說山臣有一個弟子,能飲一斗。唐玄宗聽了很高興,當即要召見他這個弟子。說話間一個小道士從大殿的屋檐上飛將下來,年紀約有十六、七歲,姿容帥氣,情致雅淡,上前來拜見皇上。小道士言詞清爽,很有禮貌。唐玄宗讓他坐,張果老說道:“我這弟子常常站在我的身邊,不必賜坐。”唐玄宗聽罷更加喜歡這個小道士,就賜酒給他。
小道士喝夠一斗也沒有推辭,張果老卻推辭說:“不能再賜了,他喝多了定會有過失,會讓皇上見笑的。”唐玄宗不管張果老如何說,還是硬逼着小道士喝。忽然酒從小道士的頭頂上涌了出來,帽子掉到了地上,變成了一個酒榼蓋兒,唐玄宗和嬪妃、侍者見狀都笑了起來。轉眼間小道士不見了,只見一個可裝一斗的金榼立於地上。唐玄宗命人拿起一看,金磕裡的酒被裝得滿滿的,仔細一看,發現這金磕竟是集賢院之物。玄宗忽然恍然大悟,原來那個小道士竟是金磕變化而來!
朝廷都知道張果老說自己是堯時丙子年生,又說自己堯時爲侍中。玄宗雖然瞭解“道不言壽”這個道理,但總想知道張果老的真正歲數,於是就命宮中方士邢和璞來測算張果老的歲數。
邢和璞用些竹籤顛來倒去,分分合合,即能測出人的來歷運程、壽命長短及生死禍福。而這天邢和璞奉旨爲張果老算命,折騰了大半天,就是弄不出個究竟來,最後無可奈地向玄宗奏道:“此人沒有壽限,不知是神是鬼。”
那時,宮中還有一個道士叫師夜光,自稱有分辨人鬼的高術。一天夜裡,玄宗命張果老與自己同坐,衆臣分坐兩旁,然後召師夜光前來察看。師夜光來到後,看了半天沒有發現張果老,便問道:“張果在哪裡?”玄宗笑說道:“你看我身邊是誰?”師夜光看了看說道:“萬歲在上,未見他人。”說得衆人捧腹大笑,張果老也笑着說道:“師夜光只能見鬼,不能見人!”這時玄宗笑說道:“先生果然道術高明!但寡人還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先生?”張果老也笑說道:“萬歲請說!”玄宗問道:“久聞先生倒騎毛驢,不知爲何?”
張果老倒騎毛驢確實事出有因,但那是一段不光彩的經歷,張果老怎能當着衆人說出實情?
張果老一聽玄宗問起這事,立即收住了笑容,半天說道:“這個,這個,倒騎毛驢麼?毛驢能看到前面,我能看到後面,這樣就可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了!”玄宗笑道:“如此說來,你和毛驢一般見識了?”張果老也笑說道:“那是,那是!”衆人聞聽大笑,張果老一見感到不對勁了,忙又說道:“是毛驢所見我都知道!”說完衆人又大笑,張果老也跟着笑。
通事舍人裴晤笑罷問道:“聽說有個神仙鐵柺李,先生可曾見過?”張果老忙說道:“他是我的一個道友,我當然見過!”裴晤道:“聽說他也神通廣大,能治百病,還能起死回生?”張果老道:“那是!”裴晤又問道:“他能治百病,可聽說他自己卻是個柺子?”張果老笑道:“還拄個大鐵柺呢!”左闕諫議大夫藍采和笑道:“裴大人是問你鐵柺李能治百病,爲什麼治不好他自己的腿,卻還是個柺子?”張果老沒有回答藍采和,他驚訝地端詳了一下藍采和,而後說道:“你呀,與鐵柺李有緣,待日後你見到他,自己去問他吧。”玄宗說道:“你既與他是道友,你當能找到他,何不請到宮中一敘?”張果老笑說道:“這個鐵柺李平日裡雲遊四方,居無定所,不好找啊!”玄宗說道:“別人不好找,你找一定能找得到。”張果老說道:“待日後我見到他,一定轉達萬歲的美意。”
藍采和也是好道之人,他聽張果老說自己與鐵柺李有緣,很是興奮,次日就去集賢院找張果老想問個究竟。藍采和說明來意,張果老笑道:“緣份還不淺呢!你是大仙之才,只可惜誤入仕途!你爲官日後要吃苦頭的,不如現在就隨我入山修道去。”藍采和說道:“我上有老、下有小,不像你隻身一人,如何走的?我在家修道有何不可?”張果老說道:“你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啊!等到你大難臨頭,方知我話說我不虛!”藍采和問道:“我有何難?”張果老笑道:“天機不可泄漏!”轉而又說道:“不是你不肯出家修道,只是時候未到,待時候到了,你自會去得。”
這年秋天,玄宗到咸陽去打獵,回朝時帶着一隻獵得的大鹿,正要交給御膳房宰殺。張果老見了,立即擺手制止說:“這是仙鹿,己滿千歲,宰殺不得。”玄宗驚異地問道:“您如何知道?”張果老道:“漢武帝元狩五年,我曾隨駕到上林苑狩獵,武帝獵的就是這隻大鹿,經勸說放之,故此認得。”玄宗笑道:“鹿多了,時遷代變,您怎認得?”張果老道:“武帝放生時,在鹿的左角下繫着一個小銅牌,作爲標誌。”
玄宗聞言上前察看,竟確如張果老所說,且兩寸長的銅牌還有字跡,不過己經腐化剝落,看不清楚了。玄宗很高興,回過頭問張果老:“元狩五年,甲子是什麼,到現在有多少年了?”張果老笑呵呵地脫口而出:“那年是癸亥,武帝下詔開鑿昆明池。今歲甲戌,己八百五十二年了。”
玄宗命欽天監去查皇曆,果然不錯!玄宗深感奇異。
又一日玄宗對中官高力士說:“張果這個人,善算者不知其年,識鬼者不見其形,真的是神人?我聽說堇(jin)花泡的酒,非仙人飲了必死。把宮裡的堇花酒拿來一試。”高力士奉旨帶領內侍捧着一罈堇花酒,來到集賢院,當日天氣寒冷,風雪交加。高力士對張果老說道:“這是皇上所賜御酒,特讓您老取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