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10月，楊駿像往常一樣又睡到了中午。起牀吃過午飯，他拿起書包去上自習，準備做一套考研英語模擬題。
路上，他看到一個漂亮的女生從對面走來。他邊走邊盯着人看，直到對方發覺，有點羞澀地低下頭，用手捋了捋鬢角的頭髮。
楊駿得意地笑了，邁着輕快的腳步，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教學樓，找到了一個教室坐了下來，開始做英語題。
這是他第一次做模擬題，做到一半時，他感覺不對勁。
題目比想象的難，他做得很慢，很多選擇題只能靠蒙，他的背上開始冒出了冷汗。最後的作文，他十分匆忙地草草收場，邏輯和表達都有些混亂。
最後，他對照答案給自己評了個分，55分。
這是一個很糟糕的分數。
往年英語的及格線，通常在54-57之間，作爲楊駿最有把握的科目，居然還徘徊在及格線附近，讓他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冰點。
他看着這個分數，呆坐着一個多小時都沒有動。
考研五門課，政治相對容易。
數學每年有70%以上的人掛掉，楊駿很清楚自己還屬於這70%中的一員。而數學要提高，可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好多人無論怎麼努力也及格不了。
食堂已經關門了，楊駿一點胃口都沒有。
他開始考慮兩門專業課。說是兩門，其實由5門課程、5本書組成。
其中4本書還是嶄新的，剩下一本《微觀經濟學》他纔看了一小半，好多眼花繚亂的經濟學公式和圖表，理解起來極爲費勁，要看完還需要很久。
他之前的複習既不繫統，也不深入，浮於表面，離能夠考上研的水平，還有相當的差距。
而時間，只剩下3個月。
他拿起筆，開始對這僅剩的3個月進行規劃。
如果每天全職學習，掘棄其他一切活動，每天除了睡覺6小時，吃飯洗漱兩個小時，還有16個小時可以學習。
按120天算，總共是1920個小時。
他心亂如麻，忽然覺得研究生離自己越來越遙遠，而這，是他最渴望的目標。
他呆到了9點，回到了宿舍。
從不抽菸的他，找宋斌要了一支，點着了吞雲吐霧起來。
宿舍樓裡上自習考研的人陸續回來了，李山推開了宿舍的門，看到楊駿神色極爲凝重，坐在牀沿上抽菸，關切地問，
“怎麼了，泡妞被拒了？”
“還泡個屁啊，我今天做了套英語模擬題，才得了55分。我還以爲考過了六級，考研應該沒問題的。”
李山把書包扔到上鋪，坐在楊駿的對面牀上。
“哦？有點低啊，是不是題太難了？考六級都一年以前的事了，你要不是一直學，會忘的。”
“題是有點難，主要是我複習得不好。其他課也不怎麼樣。”
“我早就跟你說那樣晃盪根本不行，稀里馬哈是考不上的。”
“媽的從小到大懶散慣了，注意力集中不起來啊。”楊駿懊惱地搖了搖頭，“我大概算了算，現在還剩3個月，數學要佔去至少三分之一才能勉強及格，英語要維持在及格的水平，也要佔去四分之一，而政治，勢必要佔去四分之一才能及格。”
李山明白，考研不像高考，任何一個科目過不了線，就要被淘汰。
可是，考研還對總分有最低要求。
“那你要想總分過線，只能把拿分的希望寄託在專業課上了。”
“是啊。”楊駿沮喪地說，“可我的專業課幾乎還沒有開始學啊。西方經濟學那玩意，太他媽難理解了，簡直就是數學的翻版啊。”
“你學的那都是經濟學裡最基礎的。我學的那些，比你難了好幾倍。”李山決定要考北大最難考的經濟專業，已經啃了數本磚頭厚的，滿是公式曲線的書。“那你打算怎麼辦？張強、王均他們都已經放棄考研了，水平差太遠。”
“我是絕不會放棄的！”儘管面臨困難，極有可能失敗，楊駿沒有一丁點放棄的想法。
“如果再多給我兩個月時間就妥了。”他搖搖頭，十分後悔之前的放縱。
大學不像高中，如果不自律，就根本就沒有人管。
他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時間的寶貴。時間就是生命，時間就是金錢。
對楊駿而言，時間就是分數。
“你別胡扯了，早幹嗎去了。好好用好剩下的時間拼一拼吧。以後咱倆一塊去自習。”
“嗯，我得改變了。”楊駿點點頭，轉而問李山，“你幹嗎考那個變態的北大經濟系，那專業課都是些什麼啊，跟天書似的。再說每年幾百人競爭那幾個名額，偶然性太大了。”
“一般的我根本看不上。”李山還是那麼驕傲。
躺在牀上，楊駿怎麼也睡不着。
擺在他面前的，是從未遇到過的困境。在最在乎的事情上，他已經處在絕望邊緣，感覺烏雲壓頂。
但他決心拋開一切，奮力一搏，沒有絲毫的猶豫。
自己最喜愛的足球是不能踢了，去接近任何女生的想法也必須拋諸腦後。找工作的事，考完研再說吧，現在根本沒有時間考慮。
從此自己就是一部學習機器，沒有喜怒哀樂。除了不得不休息、吃飯，就是按照設定程序學習。
他多麼希望自己能像科幻片的機器人一樣，幾秒鐘唰唰地就能讀完一本書。
他知道這根本不可能，只得立即將生活轉入另一種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