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應該有話要跟我說?”樑東雲終於還是忍無可忍了, 在玄關處站定,轉身看着跟在後面的陳海月。
“啥?”被人從被子裡□□強迫吃早飯的陳海月茫然的望着他。
樑東雲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眼神裡滿是期待。
陳海月被沉默到異常的氣氛驚到, 眼神漸漸聚焦——
嚇!難道……他昨晚是說真的?
昨天晚上, 兩人進行了深入的, 嗯哼, 交流。
戰況自然是激烈的, 陳海月童鞋兵敗如山倒,不得不接受戰勝國的停戰談判。
談判的結論是,樑東雲強烈表示, 既然她對素不相識的言濟時都能有樣的點評,那也該對自己有所評價, 並且要求不得敷衍, 不得湊字數, 語言表現力不得膚淺到讓他感覺不到誠意。
想到這些,陳海月頭皮發麻了。內心有一個小人兒在焦急的鼓譟着:說話呀說話呀, 你倒是說話呀!
可是越急越亂,一張嘴開開合合,到底也沒吐出個音節來。
平常聊天打混,八卦狗腿,連想都不用想的, 一開口就恨不能山呼海嘯, 現在到了關鍵時刻, 腦子裡卻一片空白了, 這、這、這……沒道理啊!
樑東雲看着她糾結的表情,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卡放到她手上。
“什麼東西?”陳海月僵了僵, 衝口而出。
這會兒又反應敏捷了?
樑東雲不禁抑鬱,沉聲說:“工資卡。”
“幹、幹嘛?”他什麼意思?!
樑東雲瞪着她,最後用力的扔下一句:“交、房、租!”
火大的關門離去。
陳海月傻眼了。
所以……這是吵架嗎?
可是,她也沒說什麼啊。
陳海月心事重重的寫了一天的稿,中午收到樑東雲的短信,問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去言濟時那裡聚會。
想起早上的不歡而散,實在沒有勇氣湊上去討沒趣,忙推說和安苓有約了。
下午竟然真的接到安苓的電話,於是灰頭土臉的出門。
一接上頭,安苓就被陳海月頹喪的孤獨小青年氣場震撼了:“怎麼了今天?一臉倒黴相。”
陳海月跟在她後面走進商場,看着她饒有興致東挑西選的身影,有氣無力地說:“安安,我想換個髮型。”
安苓拎了一件衣服站在鏡子前比劃,頭也不回地問:“換成什麼樣?”
“蓬鬆一點的那種吧。”紮起來也不會太死板。哎,也順便換個心情。
“我勸你還是算了,”安苓把衣服還給售貨小姐,走到她身邊,“那種髮型,只要一陣風吹過,配上你現在這種表情,絕對跟被QJ過似的。”
陳海月一口鮮血梗在喉頭。
“哎,陳海月,過來看,這件好看不?”安苓招呼她。
陳海月湊過去,認真的打量了一下安苓手裡的裙子:“呃,作爲一件冬裙,你不覺得它……太性感了?”
這會冷死的吧?
“人生苦短,必須性感。”安苓嫣然一笑,把手提包交給陳海月,往試衣間去了。
陳海月抱着兩個包包坐到試衣間門口的沙發上,摸出手機打發時間。
“陳海月?”
聽到有人叫自己,陳海月連忙擡頭,看到鄭非向自己走來,後面跟着韓樂樂。
見鬼了,之前在這個城市的七年都沒有遇見過的人,怎麼最近中獎機率格外的高?
鄭非似乎對今天的巧遇很高興:“最近真是很常遇到啊。”
“是啊是啊,人生何處不相逢嘛,呵呵。”陳海月發現,自己現在面對鄭非一點也不僵硬了。
韓樂樂走過來站定,眉目間是微微倨傲的優雅笑容:“是陳海月啊,真巧。”
“是啊,真巧,你也親自來逛商場啊?”陳海月回以一笑。
呵呵,你非要給我端一臉女神像,我就只好給你上香啦。
韓樂樂的笑臉果不其然的凍住了。
見場面有些火藥味,鄭非趕緊出來打圓場:“你們女孩子就是喜歡買東西,我記得你前兩天才跟關茸一起買那麼一大堆啊。”
“關茸不是列公式給你看了嘛,女人不花錢是豬。哈哈哈。”陳海月大笑。
“哈哈,你還是這麼搞笑。樂樂也一樣,這不,爲了參加一個宴會,專門來買身衣服的。”
“哥,看你說的,”韓樂樂復活了,語氣重新倨傲優雅起來,“人家樑東雲的媽媽都親自發來邀請函了,我不鄭重點也不合適吧。”
好的,韓小姐,你的重音很準確的咬在“樑東雲的媽媽”這個點上了,收到,別那麼看着我了。
陳海月笑容不變,內心腹誹着。
“好不好看?”安苓低頭整理着領口走了出來。
“不錯。不過,你真的不冷嗎?”陳海月憂心忡忡。
安苓擡頭,像是剛剛發現多了兩個人,歉然的笑笑:“我還以爲陳海月自言自語呢,原來是鄭非啊。”
說着話,目光很隨意的掃到韓樂樂,客氣的頷首示意。
韓樂樂面對安苓向來有些氣弱:“安苓,你也來買衣服啊?”
安苓沒說話,只是看着她。
“你怎麼不選淺藍色的那一款呢?我記得你穿淺藍色挺好看的。”場面僵持,韓樂樂不得已再問一句。
陳海月看看鄭非尷尬的臉,不忍的碰了碰安苓的手臂:“大姐,你別發呆啊,人家問你話呢。”
安苓轉過頭對上陳海月的視線,用剛剛韓樂樂跟她說話時那種倨傲優雅的語氣說:“姐不是客服人員,沒義務答這答那的。”
場面完全冷掉,韓樂樂臉上的笑容再也撐不住了。
安苓轉身重回試衣間:“陳海月,你來幫我一下,這裙子的拉鍊真煩。不好意思啊鄭非,失陪了。”
陳海月抱歉的向鄭非笑笑,跟上安苓。
“你豬啊,讓人家堵在面前耀武揚威?”一關上門,安苓就壓低聲音發飆了。
陳海月抱抱她,嘿嘿笑道:“知道你是爲了我。我是想和氣生財嘛。呵呵。”
“生你個大頭鬼!她誰啊她?就敢給你氣受!我在這裡面聽得鬼火直冒!也就你,天生一張鞋墊臉,難怪總被人踩着。”安苓一邊換衣服,一邊數落。
“彆氣了,我沒事,”陳海月寬慰道,“我內心強大,能扛事兒。”
通常只要別人沒踩着她的底線,她是懶得發飆的。
走出試衣間,那兩人已經不見了,不過安苓的興致也被敗掉,商量半晌,決定去吃飯。
餐廳裡橘黃的燈光下,安苓義憤填膺的揮舞着筷子:“你看啊,她友情配音‘一枝雲’的廣告,又幫着人家公司物色雜誌主編,現在還跑你面前顯擺收到樑東雲媽媽的邀請函……這意圖太明顯了,你到底有沒有點危機意識啊?”
她……有。
陳海月咬着筷子,不恥下問:“那我該不該做點什麼呢?”
“如果樑東雲愛你,你就什麼都不用做,因爲他都會幫你做;如果他不愛你,你也什麼都不用做,因爲做了也沒用。”
“噢,敵不動,我不動。”陳海月點頭表示瞭解。
“我話還沒說完呢,還有但是,”安苓變身知心姐姐,“但是!如果你真的什麼都不做,那麼你就準備剩下吧。”
“太精闢了。”陳海月豎起大拇指,然後低頭猛刨飯。
“你還真吃得下啊。”安苓恨鐵不成鋼。
“不吃飽怎麼有力氣戰鬥?”
“噢,你打算怎麼辦?”安苓欣慰的笑着湊近她,願聞其詳。
陳海月吞下嘴裡的食物,扯過一張紙巾擦擦嘴,慢條斯理地說:“我打算,週末去一趟上海。”
安苓摔筷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着到處野?你就不擔心她趁虛而入啊?”
“你借我兩天,一起去。”陳海月不爲所動,一指定乾坤。
“啊?”什麼情況?
“我不會因爲敵人的挑釁而出戰的,安安,”陳海月笑得甜蜜而詭異,“我若是戰,就一定只是爲了守樁我的’大好河山。”
沒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