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誰持天弓射神獸 我執金戈戰最強
其五 彎弓如滿月,西北望
就在這時,趙破金背上的包裹裡透出條條金光,晃晃悠悠的升到半空,搖身變成一個個淺淺的光圈,泛出七彩的光暈漂浮在半空中。柳綠莫名的一陣溫馨,對此突然想起孩童時代常玩的一個遊戲,從一根長長的竹管裡吹出串串氣泡,能帶着彩虹的顏色在陽光下飛舞;轉瞬間又想到了雨後的茂林裡,陽光穿透層層枝葉,七彩斑斕的照在厚厚的落葉之上。
這只是她一個女孩子家天真的想法,趙破金卻是神色一緊,繃緊的身體宛如一柄槍插在大地之上,帶着滲人髮膚的寒氣,“什麼人?”他低低的發出一聲怒吼。
相形之下趙虎頭的反應還是晚了許多,待他回頭看時,一個白衣白馬的少年公子已經穿過樹林,儀態瀟灑的到了他們的身後,“說得非常好,盡人事安天命,不失大丈夫本色。”
“多謝誇獎,但是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趙破金似乎對來人無聲無息的潛行到他的身後很是戒備,一派鋒芒畢露的氣勢。
“在下峨眉派的葉渡雪,”來的這位年輕公子啓齒輕輕笑了笑,露出兩個好看的酒窩,“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敵人。”
這位峨眉的葉渡雪給趙虎頭的感覺根本不象一個男孩子,瀟灑不羣的姿態,乾乾爽爽的氣度,如不是眉宇間那股刀鋒般的英氣,倒是像極了一個漂亮的女孩。“我們好像不認識吧,”他思索了一下葉渡雪的話,“你見過我們嗎?”
“趙虎頭趙校尉的話有點太多了吧,”葉渡雪皺皺眉頭,“如果你再不採取行動,只怕藏龍嶺的這些士兵可都要活不成了。”
“公子批評的是,”趙虎頭轉頭迅速的查看了一眼戰場上的形式,頓時生了一腦袋的冷汗,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鐵槍甲兵組成的方陣幾欲被獸羣驚濤駭浪般的攻擊波淹沒,“我這就行動。”他急急的拔出了虎頭刀,頓時空氣中劃過一道沉沉的光華,宛如天地被割開了一道縫隙。
“只要你們能讓我衝到那個位置,”葉渡雪直指鐵槍方陣所在之處,“我就能將這四個黑衣怪物一舉殲滅。”
趙虎頭知道她所指的位置,正是整個戰場的中心點,與合圍態勢的獸羣,基本都處於一個等距離的距離。他對葉渡雪的話充滿了極大的懷疑,不由上上下下多打量了他幾眼。
“沒問題,他可以辦到的,”趙破金不知爲何卻對這位葉公子充滿了信心,“虎頭,我們負責爲他打通一條通道。柳綠就不要去了,負責在這裡望風。”說話間,他抽出了貔貅噬魂劍,森森碧光將他的神色浸染的也是一片綠色。
柳綠張張嘴,還是沒敢反駁。
趙虎頭翻身上馬,“大哥你左我右,葉公子中間。”趙破金點點頭,直挺挺的拔地而起落在了馬背上,俯下身去當先從山坡之上衝下。
虎頭刀在手,趙虎頭只覺得渾身的血熱的都有些發燙,他和趙破金凸出去一點,當先夾着葉渡雪箭一般**來獸羣。虎頭刀真是一把好刀,劈開野獸堅硬的骨骼,竟沒有絲毫生澀的感覺。他和趙破金用的都是破金八式中的衝鋒式,以直劈豎砍爲主,頓時團團刀影排開,硬生生的擠出了一個暗黑的空間,將他一人一馬鑲嵌在中間,擋住了外面整個獸羣。
趙破金的噬魂劍,直劈豎砍舞動如大刀闊斧,但在空氣之中留下的卻只有幾縷淡淡的綠線,人眼幾乎捕捉不到它們存在的軌跡。他在馬背上翻滾起伏,渾沒有趙虎頭那股煌煌氣勢。但葉渡雪明白,如不是劍式快到一定的程度,絕不會將劍的軌跡隱沒。
事出突然,當道的虎羣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他們二人縱橫捭闔的衝鋒式,趟開了一條血路,眨眼間便衝到了鐵槍方陣近前。
此時,當頭黃衣大漢斧上的煊赫氣勢黯淡了不少,正在玩命苦戰,眼見堪堪不支。組成方陣的甲兵也傷亡慘重,已現混亂之象。恰恰這個要命的關頭,戰鬥力最強的虎羣卻是一片大亂,潮水一般向兩旁翻卷,露出兩騎兩人,旋風般衝了過來。真是馬如閃電,人似蛟龍,將獸中之王踩了個人仰馬翻,衆軍齊齊喝了一聲震天價的彩,“好啊,我們的救兵來啦,我們有救了。”即使連那個魁偉如山的黃衣大漢,也藉機收手,拄着大斧子直喘粗氣。
但片刻之間,驚亂的虎羣在黑衣人的極力約束之下,再次平靜了下來,帶着不甘的吼叫堵塞了他們玩命闖出來的那條血路。
這時,他們發現那個白衣白馬的葉渡雪還遠遠丟在後面。趙虎頭的心不由的一涼,升起的第一個念頭既是我們上當了。
但就在虎羣即將徹底封死這條血衚衕的瞬間,葉渡雪發出一聲嘹亮清脆的長嘯,縱馬直衝了過來。就在這長嘯之聲尚未散去,趙虎頭驚魂未定之時,但見一道白線穿過瞬間的縫隙,嗖的一聲到了出現在他的眼前。頓時他大張的嘴巴忘記了合攏,所有剩餘的甲兵都爲之一愣,時間也在這一刻停止不前。
再看葉渡雪,不見任何動作不知什麼時候已半蹲於巋然不動的白馬之上,懷抱一張金碧輝煌的大弓虛虛半引。婉轉的金光沿着弓臂水樣流動,片刻之後在他的指尖彙集,生成四支金光四射的羽箭,對着那四個黑衣人的方向搭在弓上。
此時,衆軍鴉雀無聲,連熙熙攘攘的獸羣都停止了喧囂。
“齊飛,”隨着葉渡雪吐氣開聲的一聲輕呼,那四支金色的箭脫弦而去,帶着燃燒的火焰射向了四個不同的方向。弓的弦還沒有在趙虎頭的耳朵裡停止振動,獸羣之中的四個黑衣人已經翻身墜於馬下,在接觸大地的那一刻,陡然化成一股煙塵四散在空氣裡。隨着他們的毀滅,獸羣再保持不了有序的隊形,爭先恐後的四散奔逃,宛如退卻的潮水,只留下遍地支離破碎的屍塊,和此起彼伏的嘶鳴隱隱在耳。
衆軍此時方喝出了剛纔那聲喝彩,震得他們身後的大山都在顫抖。趙虎頭的雙手拍的都有點麻木,但還不能停下來,因爲他自己都聽不見自己的呼喊聲在那塊響起。
人羣之中,只有趙破金保持了慣有的沉默。他看見白馬之上的葉渡雪張弓的剎那,淡淡的金光籠罩周身,顯得異常神聖**。他知道,后羿神弓再次有了他的主人。他嘴裡喃喃的念着一句話,呆呆的發了好半天的傻,直到震天的喝彩停歇前的時候才慢慢的回過神來:
峨眉射獸,后羿神弓;其勢熠熠,無堅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