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誰持天弓射神獸 我執金戈戰最強
其四 我持長矛戮虎狼
路上,趙虎頭滿腦子都是那個神秘的女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到後來,在他實在忍不住的時候,他問趙破金,“大哥,你知道不知道這個女殺手究竟是誰?”
“我想,天下除了無常門的殺手外,好像還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趙破金的表情顯得凝重異常。
趙虎頭這時注意到一旁的柳綠,對自己出奇的寡淡,甚至還有意識的與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想起她踢在自己身上的哪一腳,還有額頭上那重重的一擊,他好奇的問趙破金,“大哥,你說柳綠爲什麼突然之間生氣了呢?”
“你說柳侍衛長得好看嗎?”趙破金對他的問題避而不答,反而指着柳綠悄悄的問他。
“好看,非常好看。”雖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趙虎頭還是給予了非常肯定的回答。
“那我就告訴你,兄弟你一定要記住,”趙破金神神秘秘的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當兩個漂亮女人湊到一起的時候,遠遠的躲開對自己最安全。”
對他的話,趙虎頭並不是完全的理解,但他牢牢的記在了心裡並時時不忘提醒自己,因此當後來他和完顏雪見說起這段歷史的時候,他是這樣說得,“貓女是很好看,但是卻沒有你好看。”
他這句話半真半假,貓女的確沒有完顏雪見驚豔,但她更具有女人的氣質。
龍風傳在他的《神兵列傳》中,對九變貓女的評價並不高,他認爲她具備了一個殺手應有的一切,冷酷、殘忍、多疑、善變、巧於僞裝,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但卻沒有具備一個女人最應該具備的一樣東西:善良多情。他認爲,只有以殺止殺者方能當得起英雄的稱呼;而炫耀殺戮者,以殺人爲職業者最多可稱之爲殺手。
九變貓女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來自於無常門的傑出殺手。
依照趙破金的判斷,前面就應該是虎跳澗了。三人彼此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了驚懼的感覺。
就是這一段短短的路途,他們感覺渾不是人間應有之景象。成羣結隊的虎豹狼蟲,在他們四周的山樑之上,草叢之間,叢林深處出沒,有幾隊膽大的甚至大搖大擺的當道與他們對峙,如不是虎頭刀發出的淒厲尖嘯及詭異的暗黑,只怕他們早已葬身狼吻死去多時了。
趙虎頭這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的野獸,更何況是這麼多的野獸軍陣一樣集結,剛開始他還強打精神和柳綠開着小小的玩笑,“乖乖,比老子帶過的兵都多。”到後來,到鎮靜的趙破金臉上都呈現出驚怖之色時,他的玩笑引來的就只有柳綠狠狠的白眼了。
不過這種異象,卻無意之間幫了趙虎頭一個大忙,那就是柳綠完完全全忘記了對他保持一個冷淡的距離。柳綠從來沒有覺得與趙虎頭是這樣的親近,是那樣的依賴趙破金,莽莽蒼蒼的雪野中間,身邊有一個人存在,顯得是那麼那麼的尤爲珍貴。
好在,他們穿過神出鬼沒的獸羣,安全的來到了藏龍嶺的門戶,虎跳澗前面。雖然他們不知道,錢豹子作爲俘虜剛從這裡離去不久,但遇到的卻是同樣一個人,黃巾力士軒轅大方。
“大哥,前面好像有一股沙場的味道,”趙虎頭說得鄭重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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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場的味道,是一種什麼樣的味道,”柳綠對趙虎頭的話頗爲費解。
“虎頭久經沙場,嗅得出沙場的味道不足爲奇,”趙破金說出了趙虎頭的回答,“這情形實在是太詭異了,咱們還是小心爲是。”
“沙場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味道呢?”柳綠沒有反駁趙破金的話,卻皺着鼻子小聲問趙虎頭,“酸的,鹹的,苦的,辣的?”
“沙場的味道是混合型的,馬尿是苦的,人血是鹹的,**是辣的,熱汗是酸的,”對柳綠調節氣氛緩解心情的苦心,趙虎頭還是給予了充分的理解,半真半假的唬她,“只有死亡的味道是甜的?”
說話間,他們策馬小心翼翼的爬上了旁邊的一處高崗鳥瞰眼前的戰場。藉着着草木的遮擋,他們看見大山腳下一排排黑衣黑甲,火焰盔纓的戰士布成方陣,丈二鐵槍烏壓壓森林相似,擁護着一位手持開山大斧的黃衣大漢,與密密麻麻螻蟻相似的獸羣對峙。獸羣保持了罕見的沉默,虎、狼、豹、豺也草草列了四個不規則的方陣,擁着四頭小山一般的大象。大象背上馱着四個黑衣黑袍的人,連體的黑帽遮去了整個面容,籠罩着一團黑漆漆的陰氣。
說不上來的原因,柳綠覺得這四個人都不具有生命跡象,好像都是死去多時的腐屍,迎風送來的陣陣惡臭幾欲讓人窒息。
“看樣子足足有上萬頭野獸,”趙破金低低的對趙虎頭說。
“對面的方陣只怕也有千餘人,”趙虎頭緊緊握住虎頭刀,只怕它發出尖利的聲響。
“是什麼人,能有這樣的能力驅使成千上萬的野獸,”趙破金知道趙虎頭不可能回答這個問題,但還是充滿希冀的看了他一眼。
“還能將這些野獸訓練成佈陣的戰士?”趙虎頭迎着趙破金的目光一個勁的搖頭。
隨着黃衣大漢高高舉起的巨斧,列陣的戰士齊齊舉起了手中的鐵槍。天地之間突然充盈了一股肅殺之氣,趙虎頭他們知道這是發起進攻的信號。
面對獸羣強大的壓力,以防禦爲主的槍兵被迫要發起主動的攻擊,趙虎頭的心不由的一沉。
“獅陣出擊,覆蓋整個戰場,”黃衣大漢的咆哮悶雷一樣在半空中炸響。他的獅陣隨着他的咆哮,跟在他的身後,邁着堅定的步伐踏入了戰場。
虎羣、豹羣之中的黑衣人,沉默着揮動手中的黑色小旗。虎羣豹羣嚎叫着隨着旗指的方向迎上了正面衝擊的的槍兵;狼羣豺羣之中的黑衣人,亦是沉默着搖動手中的黑色小旗,狼羣豺羣齊齊低下頭,夾着尾巴無聲無息的向槍兵方陣的兩翼包抄。
槍兵沉重的步伐,獸兵奔突的厲嚎,激起了迴旋的風雷掠過大地。人獸之間展開了一場殊死的大戰。
奔騰而至的獸羣呼嘯而至,儼然一波無堅不摧的驚濤駭浪,重重的與鐵槍甲兵組成的礁石撞在一起。槍陣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粉碎了獸羣第一波次的攻擊,密集的槍林之上戳滿了野獸的屍體。頓時受傷野獸的嘶號,戰士奮勇的吶喊,混合成一片鋪天蓋地的聲潮,席捲了整個世界。
洶涌的野獸憑藉鋒利的爪牙,強健的體魄對鐵槍方陣發起一波又一波的攻擊,完全不計死傷,好像在一種神秘力量的驅使之下,都忘記了恐懼這一最基本的獸性。
反觀鐵槍甲兵組成的方陣,則充分體現了人類的訓練有素,分成前中後三排,錯位梯形列隊有條不紊的發動反擊,前排的鐵槍挑飛了最前面的野獸後,迅速後撤將槍上的獸屍拋開,力量較大的士兵甚至隔着人牆遠遠丟進獸羣;中排和後排的甲兵則跟進一步,變成前排和中排,填補後撤士兵留下的戰鬥位置。
“真是一支令人敬畏的鐵陣啊,”趙虎頭不住的搖頭讚歎,嘴裡還嘖嘖有聲,“一個普通的方陣做到密不透風防禦的同時,還能以守代攻,訓練這支隊伍的人真是了不起。”
“是啊,太了不起了,”趙破金感觸良多,“如果我大宋朝能有這樣的士兵,又何懼金狗的鐵騎。”
“這個方陣好像是經過嚴格訓練,專門用來對付騎兵一類的兵種的,”柳綠這時旁觀者清,反而看出了他們沒有看出的東西,“不過用來對付野獸也還是蠻合適的。”
趙虎頭趙破金心頭同時一動,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同一個問題,“藏龍嶺訓練這些槍兵,難道只是爲了對付獸羣的嗎?他們難道早就知道天下有這種古怪的獸羣聚集嗎?”
這時對陣的雙方卻發生着微妙的變化,隨着狼羣豺羣迂迴到甲兵陣後,不斷的發動襲擾,已經推進到戰場中間的方陣,再無力前進去實現覆蓋整個戰場的目標了。和獸羣相比,甲兵一方面在數量上佔據了絕對的劣勢,千人的方陣禁不起太多時間的消耗,另一方面隨着戰鬥時間的推移,體力消耗巨大,反應速度下降,已漸漸呈現出推不開獸羣攻擊之勢,傷亡不斷加大;獸羣則不然,雖消耗量大於人類戰士,但一方面數量龐大,數以萬計,另一方面還有源源不斷的野獸從四面八方涌來投入戰鬥。
幸好,那個帶隊的黃衣大漢還在不知疲倦的揮舞着巨斧,一丈有餘的範圍之內斧影如山,硬生生的在陣前支撐着一方血肉橫飛的天地。但是,他究竟還能支撐多久呢?他和他的部隊現在完全是依靠一股軍人的血勇戰鬥,真真是生命不熄,戰鬥不止。
“好漢子,可惜了這條好漢,”趙破金搖着頭偷窺趙虎頭的反應。
“如果能除去領頭的那四個黑衣人,槍陣纔可能有機會反敗爲勝,”趙虎頭首先亮明瞭自己的想法。
“但是,怎樣才能除去那幾個黑衣人呢?”趙破金謹慎的徵詢趙虎頭的意見,“現在除了當面的那兩個外,其他兩個分處東西兩個不同的方向之上。”
“別說除去四個,既是當面的這兩個,我也沒把握能除掉,”趙虎頭苦苦一笑,“單憑我們三個人的力量,是絕對沒有辦法衝開他們之間的獸羣的。”
趙破金知道趙虎頭說得都是真的,人力有時非常的有限,再高明的功夫也不可能擊殺上千的猛獸,他自知不能,既是塞北慕容神通也不能。“那我們該怎麼辦呢?難道只能這樣眼睜睜的瞅着這麼好的戰士葬身虎口麼?”他有點懈氣。
“見死不救,豈是我輩所爲,”趙虎頭也有些無奈,“但與其將來愧疚,還不如現在拼死一搏盡些人力的好。”說話的時候,他的手已經緊緊握住了虎頭刀。
“虎頭所言極是,”趙破金也是反手抓住了貔貅噬魂劍,“我們踏上江湖,不正是爲了救人麼?我對行軍打仗外行的很,你只管說該怎麼辦吧。”他的語氣很堅決,神色慨然。
柳綠滿懷敬仰的看着趙破金,一臉的愛慕之情。
“大哥,我想憑藉我們兩人的力量,衝過去幹掉虎羣中間的那個黑衣人應該還不成問題,”趙虎頭目光閃爍,明亮異常,“剩下的各安天命,就要看他們的運氣了。”他指點着場中的形勢,向趙破金解說行動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