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選子的同事小周馬上要出來單幹了,離開公司前請平時幾個要好的同事吃飯。席間,小周對陸選子說:“兄弟,你的技術和業務都是我們幾個裡最出色的,什麼時候出來一塊兒幹哪?” щщщ _ttk an _C〇
此話觸到了他痛處,嚥下半杯悶酒,想:自己何嘗不想呢?只是一個“錢”字擋住了我所有的腳步。來海江三年,還是個打工仔,與女朋友之間感情也無一點進展。這一切都令陸選子感到鬱悶。
週末,他第一次去花店選了一束紅玫瑰,到報社那條路口等沈奕池下班。當沈奕池看到他遞上的玫瑰時,嘴角漾起甜甜的酒窩:“今天你讓我驚奇,什麼時候學會這一套的?”
陸選子鼓足勇氣說出準備很久的話:“奕池,今天是我們認識的第160天,我……我特別想親自登門拜訪伯父伯母,感謝他們曾經幫助過我。我還想告訴他們,我馬上要開自己的公司了。”
“你要開公司?”奕池吃驚。
他了解她的疑問,說:“哦,上次獲賠的錢還剩下3萬,我已經申請了創業貸款,就等着批下來。我相信慢慢地,憑我在這行的熟悉和人脈,肯定能夠成功。”
在選子的堅持下,奕池答應這個星期天帶他去見父母,不過讓他先做好接受考驗的心理準備。他花整個月的薪水買了兩盒高檔補品拎到沈家。
客廳裡,威嚴的沈夫人端坐那頭,對陸選子說:“你的情況奕池大體都跟我們講過,我們不否認你是一個好孩子。你同奕池做個好朋友,常到我家來玩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如果要作爲我家的女婿,你確實不適合。”
“媽!”站在旁邊的奕池對母親的直白開始不安,瞅陸選子,低頭不語識不出什麼表情。沈夫人擺擺手示意她別插嘴,接着說:“當然,我和奕池爸爸並不是覺得你哪裡不好,都是爲了你們兩個着想,孩子,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這不是套話,而是至理名言。多少年輕人因爲一時衝動不顧一切,結果自嘗苦果。與其將來兩個都不開心,不如現在就到此爲止。你是個聰明孩子,應該能聽進我們講的。”
沈教授接着:“是啊,作爲奕池的朋友,我們是很歡迎你的,以後常來家裡吃飯,一個人在外面也不容易啊!”
就這樣,沈教授夫妻的苦口婆心成功地把選子的來意推得一乾二淨,他離開後,奕池再也忍不住質問父母:“你們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那樣說?”她打電話給選子,他不接,發短信說想跟他解釋,他也不回。
奕池越想越委屈,一氣之下收拾行李搬到小慧處住。小慧的父母常年在國外,家裡有的是空房間。
從除夕開始,海濤旗袍店放假三天。夥計們各回各家,只有春喬最後一個逗留在店裡。街上行人匆忙地趕着回去吃年夜飯,天色還未暗爆竹禮花聲已在遠處的天空響起。
春喬跟老家的父母通了個電話,知道父親的病有了好轉,但是弟弟不聽話常常曠課,講到最後又是叫她寄錢回去,她說三天前已經寄出一筆錢給他們過年,應該很快就到了。
放下電話,她抹乾溼溼的眼角,恨自己的生身父母從不多問一句自己是否安康、心情好不好,她的命在他們眼裡就如草芥,而現在只是賺錢的機器。
發了一陣呆,她收拾東西準備鎖門。這時海濤進來了:“我就知道你還沒走,同是天涯淪落人,今晚上讓我們一起痛痛快快過個除夕!”他衝她晃晃手裡剛剛採購的兩袋食物。
店門外掛起休息的牌子,店內擺起電磁爐煮起了火鍋。熱騰騰的火鍋把氣氛也熱騰起來,海濤開了聽啤酒遞給春喬:“小妹,給!”
春喬遲疑片刻接過來,問:“海老闆的家在哪兒?怎麼也沒回去?”
海濤喝了口啤酒,彷彿很隨意地說:“我在孤獨院長大,這裡就是我家。”
她吃驚不小:“你說你……對不起啊我從來不知道。”
“沒啥對不起的。”頓一會兒又說:“所以我從來不會問誰的來龍去脈,我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提的事。”
“你也在說我嗎?”她垂下眼簾。
“小丫頭,你這麼小就好像有許多心事似的,說真的,你是第一位讓我感到好奇的人。”
“東西熟了,快吃啦。”春喬給他舀了勺羊肉,心想剛纔你還說對別人的事不敢興趣呢。
“別答非所問,我覺得你不開心,從一開始就覺得。”
“啪!”她扔下筷子站起來,“你不要問了好不好?我開不開心又關你啥事呢?”
海濤愣了下,走過去拍拍輕摸一下她的頭,“真是個小丫頭,說生氣就生氣,好好,你說得對,那麼多東西不吃浪費了,快吃吧。”
兩個人吃得熱火時海濤的手機短信不時地響起,突然他哈哈大笑:“這條真有意思,你看看!”把手機遞到她眼前。
春喬瞥了一下輕輕推開,“你真好,有那麼多人會想起你給你發祝福。”
他盯着她說:“吃完飯我們去外面走走吧。”
出門時海濤看見春喬忘記了拿帽子,送到她手上。那邊的廣場上在放煙花,他說:“去廣場吧。”
絢爛的煙火在春喬的眸子裡映出美麗的光,她仰頭凝望七彩的夜空,笑了。海濤默默看在眼裡,他從未見她這般開心地笑,就像一個小孩一樣。
煙花散盡,剩下寂靜,一彎銀色的月牙兒嵌在空中。春喬與海濤慢慢走在路上,春喬不禁自語:“月亮真美,卻是殘缺的。”
“是啊。這世上的事其實都有規律,就像這月亮,上半月是上弦,下半月就變成下弦,而月中是月亮最圓的時候。天地間萬物都有它的規律。”
他的話有時她聽不太懂,但卻覺得很有道理,她在心裡重複海濤的話,腦海閃現陸選子和沈奕池,自己突然按捺不住一股衝動要問他:“你的夢想是什麼?”
海濤愣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做思考,弄得沈春喬開始不好意思了。他卻開口了:“我小時候的夢想是有個家,和親人住在一起的家,最好還有一隻狗。呵呵。”
她聽後舒一口氣,還以爲他生氣了。“那……你現在不是有家?有大房子。”
“傻丫頭,你們都知道我在貴都有房子,但至於我的夢想……還沒有實現。”說完悄悄看了她一眼。
那晚回去後春喬一夜未眠輾轉反側。
“大老闆,我想到海江市開一家分號。”當第二天她對海濤這樣提出時他沒表現出驚訝也沒有作聲,看不到答案的她繼續想說服他:“我知道你不會去那邊,我只是請求你讓我去那裡負責,貨由你這邊進,怎樣?”
“這不是能不能加盟的問題,而是在我毫不熟悉的地方開分號你覺得會有銷路嗎?畢竟那個地方不大,人文、經濟都沒法跟貴都比,那裡的老百姓能接受嗎?我們的旗袍可是打着貴族品牌的。”
這一番分析反對確實不乏道理,她無言以對退出他的辦公室。其實,在除夕夜後,沈春喬就有個念頭:回海江。她不想再逃避,回到海江真正地立足,然後尋找機會一雪自己的前恥。
當天下班時,海濤叫住一臉凝重的春喬,“喂,我們不能在那邊開旗袍店,但可以在那邊開服裝加工廠。”他說:“小妹你過來研究一下,你對那塊比較熟悉。”
“服裝加工廠?”春喬心頭一亮。儘管海濤表示開一個服裝加工廠一直以來都是他的想法,但春喬還是對他充滿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