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不好使的人反而有着最敏銳的動物直覺,如顏元什麼時候生氣,什麼時候不生氣,趙延安是分得很清楚的。顏元這囑咐,他聽得真真地記在心上。
爲了安全起見,顏元還抽空教了趙延安幾招防身術,說是防身術,不過是讓趙延安把那招術練熟了,熟透地只憑肢體反應,腦子不好不等於四肢不行,趙延安就練得很好!
再加上他這段時間滿山遍野的跑,身體素質提高的不是零星半點,以前在家裡的時候,一個月還要感冒個一次兩次的,現在來了回縣一年多了,也就剛來的時候不適應感冒了一兩回,到現在連噴嚏都不打個。
知道要去秦古生家吃飯,趙延安翻出了好久沒穿的襯衫西裝,那天一大早地起來打扮得整潔乾淨的,還衝着顏元直問,“元元我好看嗎?好看嗎?”
“好看!”不知道的以爲是趙延安去見家長啊!這麼心急的樣子,到底誰是家長啊!
“元元,禮物都準備好了嗎?”趙延安又問,顏元撩了眼皮回道:“準備好了!”
“那我們走吧!”這麼迫不及待的,不是你去見家長啊!顏元已經無力吐槽,被趙延安提起準備好的糖果餅乾,往秦古生的房子去。
其實兩人的房子離得很近,都是回縣的領導,一把手跟二把手的,住的近是正常。不過現在的人比較樸素,顏元是沒去過秦古生的宿舍的,顏元在家的時候,秦古生也從來不到她家。
不過兩人之間夾着個趙延安,沒聽趙延安說,他常在秦古生家給顏元帶飯回來忙得天天早出晚歸的,根本沒見過秦家父母,也是秦古生說了她才知道,他爸媽來了。
也該說說秦古生家裡的情況了,秦古生的父母是回縣人,但卻是回縣最偏僻的村莊,顏元專門調查過,秦古生那村裡連燈都沒見過,要到回縣的縣城,得要走個一天一夜的路才能到。那麼貧窮的村莊啊,養出秦古生這麼個縣長來,也是運數。
聽說秦古生家裡上頭還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他是家裡最小的,從小就聰明,村裡有個老舉人,他就跟着老舉人讀書寫字,後來文化大革命結束了,他參加高考,立刻就考上了重點大學,大學四年之後,他申請回到了回縣當幹部,就成了回縣的縣長。
因爲文化大革命的十年,他是二十歲參加的高考,大學四年出來就二十四了,眼下當了一年多的縣長,那是將近二十六了。
二十六的年紀沒結婚的,家裡的人可都急了,一急嘛,就催婚。這話還是趙延安聽了一耳朵回來說的,這位啊,學方言實在是學得快,他現在都會跟人說回縣的方言了,所以理所當然地聽見了秦家父母跟秦古生的話,然後昨天晚上他就跟顏元彙報了。
顏元進秦古生宿舍的時候,看到兩個白髮蒼蒼的男女,秦古生站在他們的旁邊,見到顏元過來,兩人一時都看呆了,秦古生道:“趙書記,這是我爸,我媽!”
又用方言爲兩位老人解釋了顏元的身份,兩人樸素的臉上洋溢着笑意與恭敬,畢竟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兒子能當上縣長,而顏元看着年輕比兒子要小多了,還是兒子的領導。
他們用着方言歡迎着顏元,幸好啊,顏元是能聽懂方言的,曉得他們是感謝她照顧秦古生。
顏元看了秦古生一眼,挺想知道他是怎麼跟這兩位說的她,怎麼他們對她感激涕零的?
“古生,這是禮物!”趙延安跑了出來表現存在感,秦古生接過,秦母再接過客氣地與趙延安跟顏元說道:“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東西呢。”
禮多人不怪啊,今天還是八月十五。顏元微微地一笑,“不過是點糖果餅乾,並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阿姨就收下吧!”
那麼俊的姑娘啊,秦母是從來沒有見過,瞧了瞧兒子,很是希望兒子能娶着這麼好的媳婦。可是聽說啊,這位趙書記可是上頭派下來的人,爺爺也是當大官的,怎麼會看得上她這兒子呢。
這些個心思哪裡敢說出來,兒子昨天也只說了,他們趙書記要過來吃頓飯,她給準備好。
“趙書記請坐,請坐!”秦爸沒想得那麼多,引着顏元往裡去,桌上放着幾個菜,一個白切雞,一般豆乾抄肉,一份湯,還有另一盤青菜。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這菜太少,但在回縣,這麼幾個菜已是非常難得了。
“這雞啊,是我們自己養大的,趙書記嚐嚐,還有趙先生也是!”秦媽在顏元跟趙延安入座後呢,可勁兒地給顏元跟趙延安夾菜,秦古生道:“媽您坐着吃,不用夾。”
農家人表達熱情的行爲不外乎是吃飯的時候給夾菜,秦古生是頗受這些待遇的,但對顏元,秦古生知道顏元並不是多有熱情的人,也不習慣別人突如其來的熱情,是以他讓秦母坐下。
“大姐不用忙,顏元想吃什麼她會自己夾的,你跟大哥都吃!”趙延安不太懂得裡頭的道道的,但他這叫秦父秦母吃的話,算是化解了秦媽的尷尬。
“對,阿姨您不用客氣,您的心意我知道了。您自己吃,我要吃什麼自己會夾!”顏元配合地接上趙延安的話,證明趙延安說得不錯。
秦母總算是在趙延安跟顏元的開口下沒那麼不尷尬了,但顏元跟趙延安吃飯的動作,卻叫他們更心生敬畏。以前的時候,他們總覺得自己的兒子舉足投足間有着難言的壓抑,讓他們不由地也學着他的動作。
但現在不單是秦古生,就是顏元跟趙延安,那動作也是好看得緊,吃飯夾菜都透着一種優雅。他們想學,可學不來啊!
是以一頓飯吃下來,秦家的父母落荒而逃,顏元看了秦古生一眼,“請吃什麼飯呢?”
看把人給嚇成什麼樣了,她倒也不是端着,只是她活了那麼久,一些禮節性的東西早就刻進骨子裡了,她想隨意,那也完全足夠嚇唬農民百姓啦。
“有什麼關係!”秦古生是真覺得沒關係,他讓顏元上他家來,又不是讓秦家的父母看顏元的,而是讓顏元看看他家的人。
一開始顏元還以爲是她要見家長,一聽秦古生的話,那不對了啊!狐疑地看向秦古生,秦古生說道:“我只是想讓你見見我父母而已!”
這話顏元聽懂了,可算是明白了秦古生打的主意了啊!但是,“沒關係嗎?”
突然這一問,一般人不明白,秦古生卻是明白的。“有什麼關係?你並不是不孝的人。”
說得那麼篤定,沒見顏元連自己的傻老爸都沒嫌棄,又怎麼會嫌棄作爲農民的未來公婆呢。他們都清楚,將來啊,也就只有日常的一些禮節來往,真正要跟顏元過一輩子的是秦古生,秦古生又是極聰明的人,跟父母的關係,他更能處理好。
顏元還以爲要多作準備才能見的家長,就那麼風輕雲淡地結束了,秦家父母走的時候,顏元也送了些布料,秦家父母在得了秦古生的同意後收下了,拿着家去了。
八月十五休了一天,顏元跟秦古生又再次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回縣的路修得七七八八了,那在賣桃獲利的幾家人,顏元給他們提起了貨運的事兒,立刻有聰明的人表示他想分這一行的蛋糕,希望領導給予支持。
支持是必須支持的,顏元跟秦古生給他們指了一條路,路怎麼走,他們心裡有數,作爲回縣的人,只能保證把關。
貨運條例很快被顏跟秦古生研究了出來,作爲政法大學出身的人,之前又當過法官,研究條例真不是什麼難事兒。
與之而生的貨運公司也成立了,繼桃鄉之後,顏元大力發展第三產業,以便實現她當初對市委書記的承諾,帶動唐寧市其他五個縣的經濟發展。
三年後,成效收穫頗豐,並不是一個沿海城市的發展,卻一躍超過了國家重點扶持的城市發展,而且還領先提出了保護環境,經濟發展要快,綠色環保重要的理念,
國家的重要領導人前往回縣數次,回縣的經濟,風氣都讓他們讚不絕口,對於回縣的領導人顏元,秦古生,那是給了極高的評價。
顏元的五年任期沒到,卻已經被點將成爲蓬陽市的新任市委書記。蓬陽市,那可遠不是如今的唐寧市可比的,秦古生呢,也同樣被委以重任,成了安州市的市長。
從一個窮鄉僻壤的小縣都給調到了大縣了,那些因着顏元跟秦古生而高升的領導啊,那也是眉開眼笑的,真是借他們倆兒的光啊,本以爲他們得在這位子上等退休了呢,哪想到竟然跑出來這麼兩個肯幹的人,生生叫他們升了好幾級。
嗯,衝這一點啊,將來一定要多看着這兩個,要是能再沾沾光,那就更好了!
也是顏元跟秦古生那都不是貪功的人,沒把所有的功勞都往自己身上攬,上頭那些領導的支持,他們也跟中央彙報,那當然就收穫人心無數了。
顏元跟秦古生都各往各自的工作崗位去了半年,過年回家的時候,在家裡看到秦古生,顏元真是驚呆了。
“古生!”一直跟着顏元四處亂跑的趙延安一看到秦古生,那是行李都不要了跑到秦古生的面前,秦古生朝着趙延安一笑道:“趙叔叔。”
趙延安噼裡啪啦地開口道:“古生我可想你了,這麼久沒見你,你看我都瘦了。那裡的人都沒有回縣的好玩,一個個看到我都好像我很可怕的樣子,沒人跟我玩,也沒人給我做飯吃。”
什麼想人的都是假的,後頭那纔是他最真實的心情寫照吧,顏元搬着行李進來,秦古生看了立刻地上前去接過,趙延安沒收穫秦古生的安慰,控訴地道:“古生你爲什麼不理我。”
這小媳婦一般的口氣,秦古生差點把手上的行李給扔了,還是朱婭道:“你這進了家門多久了,就沒看到我跟你爸?”
得,趙延安被人捉辮子了,一聽朱婭的話,趙延安道:“媽媽!”
朱婭哼了一聲,趙延安朝着趙成悟喚了一聲爸爸!趙成悟只看了他一眼,趙延安心虛地低下了頭,朱婭上前摟過顏元道:“累了吧?”
“奶奶我不累!”顏元這幾年啊,回家的次數真是少得可憐,那也是爲了做出成績來。是以每次回來呢,朱婭都表現得很是心疼,主要是顏元越來越瘦啊!
當人祖母的,一看到孩子瘦了,那是止不住地心疼。
“小秦啊,你也坐下吧!”朱婭跟顏元說着話,趙成悟也招呼着秦古生坐下,秦古生應了一聲,在顏元的對面坐下了,朱婭道:“小秦啊,不用客氣,當是自己家啊!”
“謝謝奶奶!”秦古生溫和地答應,顏元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連奶奶都叫上了,他這是到他們家有多久了啊?
“你的意思是想娶我的孫女?”趙成悟也不避着顏元,直接問出口,顏元正好喝着水,差點被嗆到,好不容易纔嚥了下去,那也是臉都漲紅了。
秦古生看了看顏元,認真地道:“是,我是真心想娶元兒的!”
聽到這話,顏元不知怎麼的連耳朵都紅了,朱婭可是一直注意着孫女的動靜呢,孫女自從上次兒子出事後啊,整個人都沉靜了,什麼事兒都自己扛着,叫她這當祖母的心疼得很。
這個秦古生吧,雖然是農家出身,若論家世是真配不上孫女,可孫女瞧着喜歡他,老頭子也說他人品不錯,那……朱婭只盼着孫女能幸福,什麼身份地位的,都不重要。
趙成悟擡眼看了秦古生,“你可知道我爲什麼會將元元他們父女放到回縣去?”
“初時或許不知,但在一兩年後,我是猜到的。怕是爺爺的敵人想叫趙叔叔或是元兒出了事,以此而重創爺爺。”秦古生並不掩飾地說出自己的發現,趙成悟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