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縣的公路還在修着,顏元跟秦古生都很忙,有時候兩人都碰不上面。不過,不同的是,從顏元跟錢驚雷吃了那頓飯後,每天早上顏元都能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收穫一束花。
每天的花都不一樣,也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更像是在路邊採摘來的,但摘花的人很會修飾,雖是野花,衫着些乾草,那也很是賞心悅目。
顏元是自己用着獨立的辦公室的,每天桌上冒出這麼一束花,她也沒問沒查,只是瞧着,心裡有底。
這花一送啊,足足送了半年,到後來沒有野花了,那人竟然送上了枯枝,一些很是特別的枯枝,顏元也是哭笑不得啊!買了個花瓶放了進去,用點水養着。
倒是進她辦公室的人瞧着那枯枝很是詫異,“趙書記還喜歡這些枯枝不成?”
“還行!”顏元並不多作解釋,那雖說着顏元的喜好特別的,也沒什麼好說的啊,畢竟這東西外頭一捉一大把。
倒是趙延安一天帶着長成了大狗的黑狗蹭了過來,小聲地問道:“元元,你喜歡古生送給你的花嗎?”
“你怎麼知道他送我花了?”顏元手上看着文書,刷刷地寫字,抽空兒問了趙延安這一句,趙延安咧着嘴笑道:“我當然知道了,是古生跟我說的。我還親眼看到他給你摘花呢。”
顏元瞟了趙延安一眼,“你知道的挺多的。”
趙延安笑得蹭過去,“元元,元元你告訴我,你喜不喜歡古生?”
“這麼幫着古生,倒是把我落下了,我可是會生氣的。”顏元放下筆,很是認真地衝着趙延安說,唬得趙延安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是覺得他對你很好。將來肯定也不會欺負你。”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哪怕趙延安並不是一個正常人,他還是一心地念着顏元。顏元知道,不過哪有那麼容易就放過趙延安呢,顏元昂着頭道:“就因爲他送我花,就是對我好了啊?”
“他還給你做飯,也給我做飯。你忙的時候,都是他把飯做好了讓我給你帶回去,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趙延安瞪大眼睛地說着秦古生做的事兒,很是着急。
顏元卻十分無賴地道:“知道又怎麼樣,我要說我沒飯吃,多了去的人給我做飯。”
“那不一樣!”趙延安急得直跺腳,直捉腦袋,想着究竟是該怎麼和顏元說的好。顏元是故意地逗着趙延安,“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做飯送飯嗎?”
爲難着趙延安,顏元是一點都沒不好意思,趙延安這想了半天,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那就更急了,跺着腳朝顏元喊道:“我不跟你說了,我給爸媽說。”
帶着他的大黑狗,跑了。現在這回縣的人啊,沒有不認識趙延安的,人人都曉得他是新來的書記的父親,腦子有些不好,人卻很是懂禮貌的。顏元呢,也特意地拜託大家多照看趙延安。顏元爲了回縣的事兒連自己的父親都沒空兒照顧,知恩圖報的老百姓都拍着胸脯地保證會幫着顏元照看趙延安的。
是以趙延安這一出了政府大門,一路走着,人來人往的人都衝着趙延安打招呼,趙延安往日都會笑着迴應的,可今天卻皺着一張臉,顯得不開心。
不開心的孩子跑到了公用電話亭,撥出了熟悉的電話,那頭傳來了朱婭的聲音,趙延安歡喜地喚道:“媽媽,我是延安!”
“哦,延安啊!你吃飯了嗎?”當媽的接到兒子的電話,那是笑得嘴都合不攏啊,轉口就關心起了自己的孩子,趙延安也問候着朱婭,還有趙成悟。
問候完後,趙延安開始跟自己的老爸告狀了,不外乎是秦古生有多好,顏元有多壞,都不喜歡人家秦古生。
是以,正在辦公室看着文件的顏元很快接到了電話-趙成悟的!
“聽你爸說,回縣的那位秦縣長還不錯。”聰明人跟聰明人說話,用不着兜圈子。再有他們又是爺孫倆的,更犯不着。
“還行,人很聰明,我在回縣做的事兒,他想得跟我一樣,如今我對外交際,他負責回縣的內務。”顏元實事求事地指出工作上秦古生的表現,半點沒吞人家的功勞。
“我怎麼聽你爸說,他給你送花了?”趙成悟聽出顏元口氣很是平靜,接着又拋出了一顆石頭。
顏元說道:“確實有人往我辦法室裡送了半年的花,花沒了,現在改送枯枝了,至於是不是這位秦縣長,我也是聽爸說說,並不確定。”
聽到枯枝,趙成悟的笑聲從電話裡頭傳了過來,顏元轉着手裡的筆,“爺爺,您到底要說什麼?”
趙成悟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可你們兩個現在的職位並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傳出結婚的事兒,你知道?”
“知道,我們都知道!”顏元回答,趙成悟也從趙延安的話裡聽出了,孫女跟那位秦縣長確實並沒有什麼,哪怕是秦古生想追顏元,他也腦袋清楚着,不能鬧着人盡皆知。
“你爸那裡我已經叮囑他了,他跟那位秦縣長怎麼走近沒關係,但你跟秦縣長的事兒,不能亂說,他知道輕重!”趙成悟這位老狐狸啊,先一步把可能說漏嘴的趙延安的嘴給堵了,纔給顏元打電話來探風。他要是在顏元面前的話,必須豎起大拇指表示肯定。
顏元眉開眼笑地道:“爺爺,您可真是老狐狸啊!”
“年都不回來過了,你得要做出些成績來,爺爺這裡啊,還有點關係留着。”趙成悟並不覺得老狐狸的稱號有什麼不好的,孫女說他也聽着,該叮囑的,還是得叮囑。
“爺爺您放心!”顏元清楚趙成悟指的是什麼,她現在得要捉緊時間,要知道,回縣一時半會的沒被打他們家主意的人插進來,那只是還沒來得及,如果她不趁這空隙把成績做出來,一但人家動手了,她可就被動了。
想到趙延安那時死時身上沒一處好的,顏元咬着牙咯咯作響……
公路的修建規劃,是顏元、秦古生跟公路局的局長一起商議制定的,顏元雖然大部份的精力是在對外,也會抽着時間去工地。
“安全帽一定要讓每個人都戴上,別跟我說什麼沒錢,政府的經費是我簽字撥下的,錢夠不夠,我比你清楚。可若是將來因爲安全帽沒有發齊引發任何的事故,你負得了責嗎?”顏元每到工地一回,都是瞧着大半的人沒有戴安全帽,顏元立刻找了負責監工的人,另外也叫了公路局的局長過來,正好都到齊地點出這問題。
那位局長顫着聲音道:“趙書記,您能說說你簽字撥下的款項是多少嗎?”
“你可以告訴我,你拿到了多少?”顏元反問,公路局局長深吸了一口氣兒,報出了一個數,顏元聽着臉都黑了,“好啊,竟然敢腰斬了一半的款項,真是好極了!”
一個個膽子太肥了,顏元道:“這件事兒我知道了,從今以後,你們要什麼款項,直接找我批字拿款。安全帽的事兒必須落實,今天就安排好,我回縣後立刻把款補下。可你給我記住了,若是叫我知道款項沒有用到該用的地方,呵呵……”
“趙書記放心,我都記下了!”那位公路局局長接話接得很順,而顏元立即地往縣裡去,首先要做的就是讓人查清楚了,那一半沒有的款項都落在誰的口袋裡。
一查啊,還真是拔出蘿蔔帶出泥來了,連顏元上一任的那位書記都被牽扯出來了,有人就問了,這事兒怎麼辦,還查嗎?
查,必須得查,不管牽扯到誰,都由她趙顏元頂着。她不能帶着人在前面改革開放,發展經濟,卻被蛀蟲啃咬從芯兒爛出去,那她這個縣委書記還有什麼用。
當顏元暗搓搓的要大幹一場,正一正回縣的官場風氣兒時,秦古生給了顏元一堆證據,都是顏元剛查到貪污的官員。這些證據,那叫一個證據確鑿。
“這是我這些日子查出來的證據,希望有用!”秦古生並不覺得他這麼應景地拿着這一疊東西來有什麼不對的,面上也是平靜得很。
那種古生纔是大BOSS的感覺,真是又回來了啊!想當初的顏元那是壓根沒敢在古生的面前露出半點其他的心思,但這一回見着的秦古生,雖然臉是一樣的臉,那種氣勢總是沒有那麼明顯,也就讓顏元不禁地忽視了,但現在,哪怕他失憶了,他也依然是BOSS!
虧得她混了那麼久,卻依然的比不上人家的零星半點,實在是,不帶那麼打擊人的。
秦古生能感覺到顏元突然就變得蔫頭耷腦,這叫他很是莫名。“這些證據不夠?”
“哪裡會不夠。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顏元哪怕再被打擊了,該問的還得問。
“我本就是回縣人,回縣的情況,我比你清楚,這些證據也是我上任之後查到的。”秦古生爲顏元解釋,顏元看了秦古生一眼,雖說他確實是回縣人沒錯,可她到回縣的時間也算不上短了,竟然不知道底下還有這麼幾個貪官,失敗!
“明天是八月十五,我父母過來,可以一起吃飯嗎?”秦古生轉移話題,卻叫顏元怔住了,父母過來,吃飯,那不是見家長的節奏嗎?
一眼看向秦古生,秦古生也看着她,那麼真摯的模樣,捂臉!“叔叔已經答應了!”
秦古生又丟了這一句,對於自己老爸胳膊肘往外拐的行徑,顏元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的,可是,見家長啊,見家長哎!那是能隨便答應的事兒嗎?
不想隨便答應的孩子,悶聲不說話了,秦古生坐在顏元的面前,一聲不吭地等着,頗有些耍無賴的模樣,顏元……
“現在的事情多,還是過段時間再說吧!”一看不吭聲沒辦法推了,那隻能找理由。
“我們什麼時候事情能不多嗎?”犀利的問題啊!想想顏元一來就忙到現在,連年都沒回家過,將來事情都上了正軌了,那更忙。
顏元被嚥住了,但就算是這樣,那也沒到見家長的時候吧。“再緩緩!”
甭管如何,顏元依然想緩緩,以前的古生,她不會擔心,但現在眼前的這位,心裡沒底兒啊。怎麼可以人家送了半年的花兒跟枯枝就答應見家長了,感覺自己好廉價啊!
低着頭摳桌子,顏元又不吭聲了,忒覺得自己突然矯情起來了呢,隨之又覺得,矯情怎麼了,女人矯情就是應該的!
唾棄了自己一回的顏元又給自己找了個理由,理直氣壯地擡頭。秦古生上去牽了顏元的手,顏元一時怔住了,秦古生道:“我會對你好!”
就這麼一句話,顏元同意了去吃飯,以前的時候啊,古生從來不與她說什麼甜言蜜語,他只盡他所能的對她好,寵着她,護着她,教着她。
如今的秦古生,只認真地說了這一句,顏元相信,也確定他會做到。實在是人的信譽在前頭,顏元就是想矯情,也沒好意思地多矯情。
“我們兩個現在的身份,可不適合深入發展。”顏元提醒了秦古生一句,秦古生點點頭,“你還小,過幾年再說!”
這是,也想過這裡頭的事兒了,只是礙於顏元太小,這纔沒有付諸行動,顏元真是很想問問,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打她主意的?
暫時還是別問吧,見家長,想是秦古生也只是跟父母單純地說着請領導吃個飯,顏元,真算是秦古生的領導,順便帶上個拖油瓶趙延安,那也不敢有人吭聲。
回縣上下的,哪個不供着趙延安啊,以至於,某位的膽子養是可比以前在家的時候更肥了。他現在可是跟着小朋友們上山掏鳥,下水撈魚,有時候弄是一身髒的回來,還懂得在顏元回來前把屁肥擦乾淨,要不是有大人告狀,顏元還不知道呢。
爲此,顏元特意教訓了趙延安,上山下水她不攔着,可趙延安絕對不能往高山去,水深的地方也不能去,否則不許他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