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利在牀上翻來覆去的就像在烙餅,睡不着覺的滋味真難受,突然間好像耳朵變得特別的特別的好使,所有細小的聲音都能聽得見,對面牀上沈有亮睡覺時的呼嚕聲,咬牙聲,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裡的蛐蛐聲,風颳動樹枝那樹葉發出的莎莎聲,
郝利把枕頭蓋在頭上把耳朵蓋起來,那些聲音好像專門就是來和郝利做對的,而且它們好像受過專業的訓練一樣,它們能穿透枕頭送到郝利的耳朵裡,郝利又用被子把自己蒙起來,讓自己與世隔絕,可所有的事情又像幻燈片一樣總是在腦子裡浮現,
郝利翻開被子把頭露出來,把隨身聽的耳機塞到耳朵裡,讓小剛低沉的音樂變成自己的催眠曲,還是不行,今夜真是奇怪了,腦子裡依然還是胡思亂想,音樂也不能讓郝利入睡,他把耳機從耳朵裡拔出來不聽了,平靜地躺着,眼睛到處尋覓着,灰白的屋頂和灰白的四壁,最後看到微弱的光從那扇沒有窗簾的窗子擠進黑暗的臥室,
“他爸爸的,完了,今天又要失眠了”郝利無奈地想
郝利想起了第一次失眠是剛來的第一年的冬天,就是那個陰雨連綿孤獨的冬天,那天的雨下的很大,晚上十點多才停,餓了半天的郝利趕緊去餐廳吃飯,回來的時候從吧檯老闆的煙盒裡拿了三根菸回來,實在是孤獨寂寞郝利點燃了一根抽了起來,一根菸抽完郝利感覺特別的頭暈,還有些噁心,郝利戒菸已經有幾年了,因爲是心情的關係一根菸居然抽醉了,
郝利想這樣也好抽醉了就好好地睡一覺,但只是難受就是睡不着,郝利頭暈目眩地躺在牀上胡思亂想着,想到了家裡的情況,父母離婚後各自還依然過着苦吧的日子,自己這算是有了個機會來到國外掙點錢,回去後可以買個房子結個婚就不用他們操心了,
想到結婚郝利就想起了女朋友,她還好嗎?她今晚是不是也睡不着了,她是不是也在想我呢?,她是不是也想着和我結婚了,我們的婚禮會是什麼樣的呢?會在哪裡舉行呢?會用什麼婚車呢?媽媽爸爸會是最高興的,他們會爲自己的兒子自豪的,是呀,時間你快點過去吧,回去後就和我的雲結婚過一輩子,絕對不離婚,
想到結婚就會有孩子,我的孩子是個男孩還是女孩呢?,還是要個男孩吧,男孩子皮實好養活,長大後一定會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要是女孩也行我也非常的喜歡,讓雲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變成一個美麗的小公主,那這個孩子長得應該是什麼樣呢?,像我還是像雲呢?,他哭的時候我會不會煩呢?,不會,我是很喜歡孩子的,他要是叫一聲爸爸我該多高興啊,我應該把他抱起來轉圈,他上學的時候會不會淘氣呢,會不會和人家打架呢,不管男孩女孩我期待這個小傢伙,,,,,
第二次失眠還是安迪在這裡的時候,那天安迪回來的晚,是從樓梯那裡跳進陽臺的,郝利並沒有睡着看着他躡手躡腳的拉開陽臺的玻璃拉門進了臥室,也許是怕打擾大家睡覺也許是他早就在他的小保姆妹妹那裡洗完了,反正他根本就沒有去衛生間洗漱,
不對,郝利想起來了,那次郝利把陽臺的玻璃拉門鎖上了,是他敲的門郝利起來給他開的門,就是那一次以後郝利就再也沒有鎖陽臺的玻璃拉門,就是爲了安迪半夜回來方便不會吵到大家睡覺,也是因爲方便他跳陽臺引來了對門那不友好的鄰居報的警,是的,沒錯,郝利想起來了就是這樣
安迪進了屋把身上的衣服像蛇脫皮一樣扒了下來扔到了牀邊,然後悄無聲息的就躺在了自己的牀上,隨即就聽到他的呼嚕聲,這覺睡得也太快了,郝利翻了一下身臉對着牆,身後安迪的呼嚕聲居然大了起來,他嘴裡還說着夢話,這夢話完全是外語,郝利是一句也聽不懂,也不想聽懂,
這樣不行,郝利坐起身子摸起牀邊用來關燈的半截魚竿敲了一下他的牀邊,安迪不呼嚕了翻過身去臉也對着牆,郝利聽見“咕”的一聲,哎呀這哥們居然還放了一個屁,郝利不管那麼些了,躺下繼續睡吧,這哥們的呼嚕聲又起來了還是那麼響,,,,這一夜的失眠不是郝利本人的原因,是和安迪的呼嚕做起了整晚的鬥爭,,,,
郝利想起前兩次失眠覺得即無奈又可笑,今天晚上這是郝利來到塞浦路斯後的第三次失眠了,這一次讓他覺得有些不安,郝利想到老闆那記恨的面孔,也許幾個月後沈有亮就會被趕回國內去,我該怎麼辦呢?
不對呀,老闆會把自己和沈有亮一起都趕回去的,他知道自己和沈有亮是好兄弟,按老闆的性格他會“斬草除根”的,那時候就是冬天了不營業的,老闆家的活也都幹完了是不需要工人的,即使需要了還有老楊和小王兩個人呢,所以到那時候老闆完全可以堂而皇之的把郝利和沈有亮兩個人都攆走的,
至於明年缺人就更沒有問題了,他完全可以讓三姨再找人來呀,是呀,老闆現在可以表面安靜無動於衷是因爲現在不能馬上招來人換掉郝利和沈有亮,或許他已經讓三姨在國內開始找人了,
是了,就是這樣,那結果郝利肯定也是會回去的,想想在這忍氣吞聲就是爲了幹滿三年把該掙的錢掙回去,改變一下自己的現狀,給父母減輕負擔,讓自己在坑裡的生活走到地面上來
其實還不只是這樣,郝利可以掙的更多一些回去的,因爲按約定的三年期限郝利都幹滿了是到明年的七月份,那時候正是餐館忙的時候,老闆是不能放自己回去的,郝利可以繼續再多幹半年就是到明年的冬天,多半年就能多掙差不多四萬塊呢,但是到今年的冬天郝利才幹滿兩年半,若這個時候就被趕回去郝利不但不能多掙還要比約定的時間少半年,少半年也就是比原計劃還要少掙了四萬塊,裡外一翻可就是八萬塊了,
郝利再想一想算一算賬自己總算是掙一些錢回去了,可是沈有亮呢,到冬天回去,這幾個月掙的錢去掉中介費他就所剩無幾了,這不是白忙乎了嗎,白來國外一回嗎,郝利真替這個兄弟可惜,郝利是無奈的,真的不能再想了
對面牀上沈有亮睡的依然很安穩,打着呼嚕偶爾還有磨牙的聲音,郝利睡不着,天已經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