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景天睿的話,阿葵微微地蹙起眉,“搜索的範圍太大,我怕……”
怕夏冷心撐不到那個時候。
時間拖得越久,不確定的因素就越是兇險。
“從當時的事故現場來看,應該是經歷了一場槍戰。有可能是內部鬧翻了,也有可能是中途又遇到了另外一幫人的襲擊。”盧梟的話不無道理,這也正是景天睿最擔心的情況。
“那爲什麼要僞造死亡呢?”阿葵點出了其中的關鍵。
當時,他們都以爲穿着病服的死者是夏冷心,那麼對方刻意製造假象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難道是爲了掩蓋什麼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麼,但是看樣子很重要。”道爺適時出聲,“其實,在太子道上的監控器總共有17個,除去被擊毀的,當時還剩下2個監控點。因爲位置隱蔽,沒有被發現,所以一直在工作。但是……”
看出他的爲難,阿葵連忙解釋道:“你放心,道上的規矩,我們懂。你只需要提供給我們當時發生槍擊前後的線索就好。”
“唉,現在這一片兒被警方盯得很嚴。太子道是目前惟一能玩車的地方,如果被抓住把柄,很多人都會受到牽連。”道爺說的是實話。太子道之所以能成爲飆車聖地,跟它的地形有很大的關係。每一次飆車會,警察都只能無功而返,根本抓不住這些瘋狂的玩車之徒。
而這些玩車之徒,既然能玩上千萬的車,身份背景自然不會太簡單。
說白了,這裡面的水,深着呢!
不過,阿葵只在乎自己的妹妹是否安全,至於其他的,通通不Care。
景天睿抱着朵朵,走到道爺的面前,鄭重地承諾道:“只要你能提供線索,今後太子道就是飆車的樂園。”
“如果不能呢?”道爺隨口問了一句。
景天睿的黑眸一沉,“那今後太子道就是飆車的墓園。”
雖然隔着面具,看不見道爺的表情,但是卻能明顯地感覺到他被噎了一下。
就在這時,朵朵突然伸出小手,想要去摸那個彌勒佛的面具。
景天睿連忙拉回她的手,厲聲喝道:“朵朵,不許胡鬧!”
聽到他的怒斥,她頓時就撇了撇嘴,然後委屈地哭了出來。
“哎呀,你罵她做什麼?小孩子只是覺得好玩而已。”道爺把臉湊到朵朵的面前,然後拉起她的小手,放在白色的面具上,“來,隨便摸。”
大概是被他身上的親和力所感染,她立馬就收住了哭聲,然後好奇地戳了戳面具。
等她玩夠了,他才直起身,然後看向景天睿,“明天,我就把線索發給你們,但是請不要泄露給警方。”
顯而易見,道爺對警方十分的排斥,想必之前是有很深的過節吧?
“道爺,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嚴守秘密。”阿葵對他點頭致謝,發自內心地感謝他的幫忙。
翌日,難得地出了太陽。
淡金色的陽光照耀着整座城,將鱗次櫛比的大廈籠罩成一片暖色調。
道爺很講信用,一大早就把監控視頻發給了阿葵。
視頻的時間發生在槍戰的前後,總共不超過半個小時。
“道爺的人品真是沒話說呢。”阿葵指着後來他發過來的截圖,上面不僅標註了那輛大型貨車的車牌,甚至還提供了那輛車的資料。
道爺在車友圈是一呼百應的人物,只要他一開口,車友們必然是全力以赴提供幫助。所以想要知道那輛車的來源,簡直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景天睿迅速瀏覽了一遍資料,然後對阿葵說道:“那我們現在分頭行動,你去追蹤車子那邊的線索。我去調查槍支的來源,看看那邊能不能有所收穫。”
“好。”她點點頭,“那孩子們怎麼辦?”
“爺爺已經抵達C城,估計還有十來分鐘就到麓山別墅了。”景天睿擡頭看着她,淡淡地說道:“馬修也一起過來了。”
“嗯。”她的眼裡劃過幾絲喜悅,“他之前跟我說過了。”
話音剛落,門鈴聲就響了起來。
傭人去開門,最先傳來就是景老爺子的聲音,“朵朵,布布,我的乖孫,爺爺來咯!”
景老爺子還不知道夏冷心出事,所以滿臉笑意,叫喚着要抱孫子。
“你沒說嗎?”阿葵瞟了景天睿一眼。
他搖搖頭,“不想他老人家擔心。我們儘快把事情解決了就好。”
“孩子們呢?”景老爺子沒見着孫子孫女,自然有些失落。
“他們還在樓上睡覺,需要我去把他們帶下來嗎?”景天睿走到他的面前,然後順勢看了一眼走在後面的馬修。
那個冷傲的男人,此刻正用冰藍色的眼睛盯着阿葵。
“別折騰他們了,還是我直接上樓去吧。”說着,景老爺子就朝樓上走去。
景天睿也連忙跟上去,“爺爺,你走慢點兒。”
客廳裡,就只剩下阿葵和馬修。
馬修知道,如果他不主動,她是決對不會走向他的。於是邁着大長腿,幾步就走到她的面前,然後一把攬過她的腰,繃着牙關,恨不得咬死這個冷情的女人。
“你不是說不來嗎?”她擡起頭,望着他的眼睛,那裡蔚藍如鏡,看似風平浪靜,其實早已暗潮涌動。
他壓制着心底的火氣,“我說不來,你就直接掛了電話。你他媽當我是上/門服務的牛郎嗎?”
她抿着脣,覺得男人果然不能禁慾。瞧這囤積的火氣,大有火山爆發的前兆呀!
“我的妹妹出事了。現在好不容易纔有了線索,所以我要出門去調查。至於我們的事情,能今後再說嗎?”她放軟態度,希望得到他的理解。
他知道家人是她的軟肋,於是拽起她的手,就往外走,“一起去。”
她低頭望着他們十指相扣的手,突然覺得心跳漏掉了好幾拍。陌生的情感如同甘霖,正在浸透那些乾涸的荒地。
“車鑰匙。”走到車庫,馬修衝她伸出手。
她斜睨他一眼,“我來開。”
“條件?”他挑了挑眉,大掌卻已是滑到她的腰間。
她的眼神微動,“我們現在需要趕時間。”
“所以才應該我來開。”他攬着她的腰,順勢一拉,就將她抵在了車門上。
她的後背傳來一陣冷硬的金屬觸感,即使穿了羊毛外套,還是被撞得很不舒服。
她微微地擰着眉,不服氣地回道:“上一次,你可是輸給了我。論車技,還是我更厲害。”
“是嗎?”他勾起脣,眉梢間染上笑意,“好吧,你厲害,你來。”
他主動退讓一步,卻讓她有些不自在了。
最後,她在忐忑不安中啓動了車子。一路上都沒有想明白,爲什麼他願意遷就她?
顧不得多想,此時救人要緊,於是她晃了晃腦袋,想把那些胡思亂想扔到一邊。
根據線索,他們很快就找到了馬牛場。
這裡是中轉站,是城市水路的必經之地。也就是說,但凡需要通過航運運輸的貨物,最終都是在這裡集中打包,然後運送出去。
大多數的走私都會選擇走水路,因爲檢查相對寬鬆,特別是私人船隻,更是容易矇混過關。
“他們究竟會把我的妹妹藏到哪裡呢?”阿葵望着碼頭邊的集裝箱,那些密密匝匝的大箱子就像是迷宮遊戲,干擾着他們的視線。
馬修提醒道:“先找那輛大貨車。如果要轉移人質,中途會很麻煩,所以他們把人藏在車廂裡的機率很大,而晚上再把人偷偷地運出碼頭。”
“這都隔了兩三天了,萬一人已經被偷運出去了,怎麼辦呀?”阿葵順着他的思路一想,心情就變得更加沉重起來。
“不會。”他握緊她的手,安慰道:“做賊心虛,那些人一般不會輕舉妄動,而是選擇觀察幾天,等看清楚局面以後再動手。”
“那現在怎麼辦?”關心則亂,她知道自己不能心平氣和,也無法理性地去思考問題。於是,她只能向他求助。
這種無條件的信任,讓他感到莫名的滿足。
“等。”他擡頭看了看天,“等到晚上的時候,那些人就會按耐不住了。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潛伏、等待,終於熬到了夜色降臨。
兩人繞着集裝箱開始尋找蛛絲馬跡。快速移動的步子,在暗夜裡掩護下,一閃而過。
“那個是不是?”馬修附在阿葵的耳邊,示意她看前面。
她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輛紅色的大貨車,正是監視視頻裡的那一輛。
“嗯,我去看看。”說着,她弓起腰就要朝那邊跑去。
他連忙拉住她的手腕,然後小聲警告道:“你就這樣子衝過去嗎?”
“我有槍。”說着,她就從大衣裡掏出了一把瓦爾特P38。
他撫着額,“你到底是膽子大,還是智商被狗啃了?別告訴我,你是真的打算靠這把槍,就攻到敵人的陣營裡去。”
她的確是這樣打算的,於是埋着頭,垂着眸子,掩下了多餘的情緒。
他們這邊還在糾結如何突襲,那邊卻已經發生了激烈的槍戰。
砰砰砰——
流彈撞擊在集裝箱的鐵皮上,摩擦出閃亮的火光。
“不管了,我要去救妹妹!”阿葵再也坐不住了,握着槍就往那輛大貨車衝去。
望着她的背影,馬修氣得牙癢癢。
這個女人瘋起來,真是連命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