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
因爲上官浩動了胎氣的事,整個皇宮鬧得沸沸揚揚的,到處都是小侍們滿臉惶恐,提着東西來回奔走,以及皇貴君跟太上皇焦距的身影。
無論誰都知道,上官皇貴君已經小產兩次,終生不能再孕了,只不過陌寒衣拼着性命,替他找到孕果,又精心調養了五年,這才得以懷孕。
可這次……如果再小產,那麼……上官皇貴君這一輩子,真的要絕子了。皇天保佑,上官皇貴君一定要沒事,皇貴君那麼喜歡孩子,太上皇的每個孩子們都視如己出,比親生爹孃還疼他們,哪個孩子出生時,不是上官皇貴君精心照顧的。就連他們,上官皇貴君都照顧有加。
要是上官皇貴君真的出事,那他們都不敢想像上官皇貴君有多麼絕望。老天啊,請你長長眼吧,一定要保佑上官皇貴君平安無事。
皎月閣外,所有的小侍以及侍衛皆紅了眼眶,不斷的擦拭着,心裡默默替上官浩祈禱,聽着裡面傳出一聲聲痛苦的慘叫聲,心裡一顫一顫的,緊張冷汗進冒。
上官皇貴君動了胎氣,提及早產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生產。
門外,顧輕寒來回走動着,隨着上官浩每一次慘叫,心裡便再次提上一口氣。這才七個月,怎麼就提前生產了呢?這不是早產嗎?上官浩身體那麼差,他能承受得住早產嗎?生下來的孩子又會健康嗎?
玥兒跟犀兒怎麼就這麼不省心呢?她們出門一小趟,她們也跟着跑出去。不知道上官浩會擔心嗎?
顧輕寒急得來回走動的腳步越來越快了,完全不敢想像後果。
白若離適時的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別擔心,上官吉人自有天相,絕對會沒事的,何況不是還有楚逸嗎?”嘴裡這麼安慰着,可白若離心裡也沒譜,上官浩的身子出了名的虛弱。
顧輕寒嘴角扯出一抹嘴笑,似乎想告訴他們,她沒事。可扯出來的笑容,卻比鬼還難看。
段鴻羽難得安靜的站在一邊,同樣緊張的看着裡面,連一句話都不敢坑。
清歌抱着納蘭靈犀,偷偷的拭了把眼淚,納蘭靈犀反抱清歌,低低道,“父君,你別擔心,上官父君會沒事的。上官父君是好人。”
納蘭思寒撇了撇嘴,看着裡面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來,嚇得臉色慘白,大吼道,“你們這些人怎麼回事?怎麼讓上官父君流了那麼多血啊?”
納蘭清雪攔住納蘭思寒即將踢過去的腿,“二弟,冷靜一下。朕且問你們,上官父君如今怎麼樣了?”
“回……回陛……陛下,楚皇貴君說,上官皇貴君身子淳弱,本來就不適宜懷孕,此時肚子裡面,還是……還是雙胞胎,所以……有點兒麻煩,可能……可能……可能會難產。”
難產兩個字聽在顧輕寒耳裡,是那般的刺眼。冷峻的臉上,閃過一抹濃濃的緊張。她永遠都不會忘記若離難產的那個時候,差點兒一屍兩命。身子一閃,當着衆人的面,踢開皎月閣大門,腳上一勾,皎月閣的大門,砰的一聲,再次關了起來。
衆人愣了一下,倒是沒有想到,太上皇居然親自進了產房。
段鴻羽等人嘴巴張了張,終究沒有說話。對於顧輕寒的舉動,他們也能理解。只是……段鴻羽的一雙瀲灩的桃花眼裡的,閃過一抹黯然。
上官還是幸福的,至少生閃的時候,有輕寒陪着。他當初生思寒的時候,多麼希望輕寒也能像陪在若離身邊那般,不離不棄,給他勇氣。
摸了摸平坦的肚子,這五年是怎麼回事?爲啥就懷不上呢?到底是他的問題,還是輕寒的問題呢?應該是他的吧?不然上官也不可能會懷上。不行,看來他得好好調理一下了,再生一個女兒了,不然以後大家兒女成羣,就他一個沒有。
白若離也嘆了一口氣,還是跟以往一般,白衣飄飄,出塵脫俗,歲月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什麼,反而越顯魅力。
他比誰都明白難產的痛苦跟絕望,當初懷清雪的時候,真可謂是九死一生,每當想起,都一陣後怕,好在,清雪最後平安降生。若是當時清雪出了什麼事,只怕他活在這世上,也只是行屍走肉。
摸了摸略微凸起的小腹,他也是昨天才知道肚子又有一個了……高興之餘,正想親自跟輕寒報喜,沒想到……上官卻動了胎氣,提前早產了……
上官出事,輕寒一心都在上官身上,何況,上官生死不知,他又怎麼好意思告訴輕寒這件事兒。等上官順利生產,他再告訴輕寒,到時候雙喜臨門,豈不更好。
希望……肚子裡的孩子,是個男孩兒,這樣,他就可以把他捧在手心裡疼愛。他這一生,太愧對清雪了。
若她不是長女,若她不是他的女兒,也許,也不用當上帝皇之位。高處不勝寒,清雪想來,也是不想當這個皇帝的吧?
這五年來,清雪從來都沒真正笑過。他明白,她的心裡都是苦的,也許,是因爲那個衛青陽……也許……是因爲她無心皇位……也許……是她身上的壓力太大了。
轉着,看着亭亭玉立的納蘭清雪。她把他跟輕寒身上的優點全部都繼承了。那張容貌,傾國傾城都不足形容。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玥兒找到了。”
突然一聲興奮的聲音熟悉聲由遠及近的傳來,衆人紛紛扭頭看去,卻見藍玉棠帶着納蘭靈玥興奮的踏步而來。
“你們怎麼都圍在這裡,害得我一陣好找,輕寒呢,她在哪?上官浩怎麼叫得這麼慘?”人未落地,藍玉棠就一通問。
納蘭靈玥上前一步,乖乖行禮,“各位父君好,皇姐好,皇兄好,還有皇弟……玥兒有禮了。”
“玥兒你上哪去了?有沒有哪裡受傷?”納蘭清雪當先拉過納蘭靈玥,上下左右檢查。
“你可回來了,害得我們一陣擔心,以後再也不帶你出宮了。”納蘭思寒雙手環胸,怒道。
納蘭靈玥嘴角撇了撇。不由腹謗,明明是她帶他出去的好不好。若不是她偷了皇姐的出宮令牌了,她又怎麼出得去。
“三皇姐,三皇姐,你有看到神仙哥哥嗎?就是那天你看到的那個啊,你有沒有看到他啊?”納蘭靈犀一見靈玥回來,便掙扎着離開清歌的懷抱,屁顛屁顛的跑到靈玥跟前,扯着她的衣服,眨着大眼睛,撲閃撲閃的說着。
“什麼神仙哥哥,得叫叔叔好不好,他年紀比我們大好多歲的。”納蘭靈玥糾正。
“可是他長得好美,而且,好年輕。”
“再年輕你也得叫叔叔,都跟清歌父君一樣大好不好,沒大沒小的。”
“哦……好像也是,可是,三皇姐,你到底看到他了沒有啊。”
“看到了。”
“啊……真的啊,那他在哪裡?”
“還能在哪裡?他爲了救我,本來就重傷了,還被父君給打了。”想到美人叔叔明明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那幫土匪,卻沒殺人,還應他們的要求,隻身過釘板,那得多疼啊,美人叔叔還那麼善良,讓父君得饒人處且饒人。
納蘭靈犀一聽神仙叔叔被藍玉棠打了,還重傷,哇的一下,馬上哭了起來,衝過去,踢打着藍玉棠,哭罵着,“你是壞人,你是壞人,你爲什麼要打我的神仙叔叔,嗚嗚……我要打你,我要打你……”
“犀兒,你做什麼?趕緊住手啊。”清歌嚇得臉色一白,怎麼也沒想到靈犀會這般激動無禮。
“他是壞人,他是壞人,他打我的神仙叔叔。”納蘭靈犀手腳未停,反而還打得更加厲害,氣得藍玉棠一把拎起他的衣領,丟在半空上,拳打腳踢,怒道,“你個小不小,居然還敢打我?禮儀學到哪去了?什麼神仙叔叔,我沒殺了他就不錯了。”
轉頭,瞪着清歌,“把你兒子看好,好好教教,不然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鬆手,丟給跑過來的清歌。
“姓藍的,你別太得意了,不就是給輕寒生了個女兒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告訴你,你要再敢欺負清歌,別怪夜冰翊回來揍死你。”段鴻羽突然挺身而來。他最看不慣的就是藍玉棠那囂張的樣子。生女兒誰不會,早晚有一天,他也會生一堆女兒出來的。
“姓夜的有什麼了不起,你以爲怕他嗎?我跟你說,他最好別回來,否則我非得揍死他不可。”
白若離撫額,每次段鴻羽跟藍玉棠等人在一起,都給大吵特吵,吵得他全身發顫,偏又無可奈何,只能勸道,“好了,別吵了,上官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生產呢,在這裡吵什麼吵?”
“什麼?上官?他不是才七個月嗎?”
“廢話,那肯定是早產啦,連這都不懂。”段鴻羽沒好氣的吼道,心裡止不住擔心上官。雖然他不喜歡上官病殃子,但他怎麼說,也是輕寒喜歡的人啊,所以還是不要有事比較好。
藍玉棠倒是一驚。早產了?上官的身子那麼差,能行嗎?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啊?
完了,要是真的小產的話……那生出來的孩子,會不會跟清歌的兒子一樣弱啊?有一個就了不得了,可千萬別再有了啊,不然都是一堆藥罐子。
這邊在擔憂着,裡面在緊張着,上官浩的痛哼聲越來越少低,每低一次,衆人的心便提一次。
顧輕寒急紅了眼睛,抱着上官浩,不斷安慰着,“用力,再用力一下,你千萬要撐着,只要你再用力一下,就會有兩個寶寶天天陪着你的。”
“不……不行了,我……我沒有力氣了,我……我再也撐不下去了。”上官浩暴睜着眼睛,眼淚順着眼角嘩嘩而落。他真的堅持不下去了,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他也想要有孩子,想要有屬於他跟她孩子……可是……他真的沒力氣了,他快死了……
“上官,你聽我說,一定要撐着,一定要撐着,你要是放棄了,不止我們的孩子會死,你也會死的,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孩子嗎?只要你再堅持一下就可以了。”顧輕寒講出來的聲音都是哽咽的恐亂。
“不行,孩子還是出不來。”楚逸急得滿頭大汗。孩子太大,粘在一起,根本生不下。
“那怎麼辦?”顧輕寒吼道。
“上官的力氣也快沒了,再這樣下去,孩子會窒息而亡的。除非有雪山虛草,但是雪山虛草千年開花,千年結果,即便是王室,也不可能得到的。甚至有沒有雪山虛草這種東西,都不得而知。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保大人,還是保孩子,必須要快,時間來不及了。”
“那我給他輸真氣。”
“不行,絕對不行,你的內力太雄厚,或是輸給了他,會導致他虛弱的身子爆體而亡,到時一屍三命的。”楚逸沉聲道。
顧輕寒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自責道,“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混賬,怎麼會讓他懷上雙胞胎,我明知道,他的身體不行的,我明知道的……”
“不……不怪……不怪你……輕寒……我……我快不行了……你……你快點讓楚……楚逸取下孩子……不,不要管我……”上官浩緊緊的抓着顧輕寒的手,眼眶通紅,虛弱得幾乎聽不到他的聲音。
“不行,若是有了孩子,沒了你,那我要孩子做什麼,我要你活着,我只要你活着,楚逸,保大人,馬上動手。”爲什麼每次都要她做這種決定……爲什麼……
“不……不可以,不行,我要孩子……我要孩子……”上官浩開始掙扎起來了。他已經失去兩個孩子了,他不能再失去孩子了,絕對不可以……他肚子裡的兩個孩子,肯定是以前失去的兩個孩子擡胎而來的,不然怎麼會是雙胞胎。他已經傷了他們一次,不能再傷一次的。
楚逸沉默的低下頭,偷偷抹了一把眼淚。他也不想看到這種情況,可是……他沒有選擇。
“楚……楚逸……不要,不要……求求你們……嗚嗚……”上官哭了,哭得無助,哭得害怕。顧輕寒只能別過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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