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該起了。”孟平在書房外面小聲敲着門說道。“巴姑娘已經到了。”
“嗯。”宋鐸應了一聲，“把她帶進來，在外面等我。”
孟平應聲下去。
顧采薇還沒睡醒，長長的睫毛像休憩的蝴蝶，粉脣微嘟，似乎在抱怨什麼。
“淘氣的丫頭。”宋鐸寵溺地看着她恬靜的睡顏，伸手從旁邊拿出匕首，準備把昨天她打的那個同心結割下來。
“表哥，”顧采薇舔了舔嘴脣，沒有睜開眼睛，喃喃地問，“什麼時辰了？你還不要準備上朝嗎？”
“今天不去了。還早，你再躺會兒，我出去見個人。”宋鐸知道她累得狠了，騙她道。
“哦，啊——”
也許是宋鐸拽到了她的頭髮，顧采薇喊一聲，睜開眼睛，就發現明晃晃的匕首正在自己脖子邊上晃，不由大驚失色。
“怕什麼！”宋鐸把同心結攥在手裡，匕首收起來放回旁邊，笑着看她。
顧采薇瞪大眼睛：“我還以爲你被我佔了身子想不開，要報復我呢。”
“胡言亂語！”宋鐸賞了她一個暴慄，“趕緊再睡一會兒。我出去談完事情再讓她們來伺候你起身。”
顧采薇連忙搖頭：“不用，不用，你去忙。我昨天帶衣服來了，一會兒自己回去就行。”
宋鐸知道她害羞，也不勉強，替她拉了拉被子，方纔出去洗漱。
顧采薇翻個身，身子只略動一下，就覺得身下火辣辣地疼，不由在心裡咒罵一句。她也沒什麼睡意，睜着眼睛等着牀頂發呆。
第一次就這麼沒了，並沒有什麼失落啊，迷惘啊，傷感啊，有的只是“臥槽，以後還這麼疼”怎麼辦的擔心。再想想宋鐸，其實也挺窩囊的，若是給別的男人，一鼓作氣也就完了，結果被她折騰得差點ED，想到這裡，她不由“噗嗤”一聲笑出來。
一會兒，外面書房傳來一個從未聽過的爽朗女聲，讓顧采薇大吃一驚，不由忍不住豎起耳朵來聽。
“巴雲娘見過宋將軍。”書房裡，一個一身男子打扮，卻掩飾不住嬌美的白衣女子，衝宋鐸行禮說道，態度落落大方，聲音爽朗明快。
“不必多禮，坐吧。”宋鐸坐在書案後面無表情。
巴雲娘謝座後挑了一排交椅的末座告罪坐下。
“我聽說，你願意散盡家財，捐一百萬擔糧食作爲軍糧？”宋鐸問道，眯着眼睛打量面前的女人。
一身白色男子長袍，頭戴金冠，氣質翩然，一張白淨的小臉，五官精緻，最引人主意的，該是她一雙黑眸，閃動着自信從容以及……算計。
不知道爲何，宋鐸不是很喜歡她。這個女人，給男人一種壓迫感和被算計的感覺。前幾日她託人從中說和，說要以自己全部身家贊助軍糧，一百萬擔糧食是個很大的數字，所以宋鐸就答應見見她，等她提條件。
偷聽的顧采薇有些訝然：捐這麼多軍糧，還是女子做主？聽聲音，分明是個年輕的女子……
“是。”巴雲娘看着宋鐸，不卑不亢，面帶笑意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雲娘雖爲女子，但是也知有國纔有家……”
“直接說你想要什麼？”宋鐸有些不耐煩地打斷她。
顧采薇咋舌，上門送贊助，宋大爺還這般冷淡，真是……
“將軍爽快。”巴雲娘臉色絲毫未變，依然笑意吟吟，“聽說口岸要開放，邊境也有生意做，雲娘不過想要一張通行證。另外，我在江南有布莊，養活繡娘上千，可以給軍士供應衣服……雲娘承諾的軍糧，也由巴家出錢運送到前線。”
別說顧采薇，就是宋鐸都有些意外，這個女人口氣好大，所圖不小。
宋鐸幾乎只思考了一瞬間，手指在桌面上敲擊幾下：“好，你要的我可以應承你。但是若是軍糧中間有以舊充新，以劣充好，我定不能饒你。”
巴雲娘笑聲爽朗：“將軍放心。巴雲娘言出必行，只望將軍日後多多照拂。”
宋鐸能見她，已經是給了她很大臉面，也不跟她客套，就要孟平送客。
“將軍稍等。”巴雲娘從身後拿出一個白玉雕刻的精緻盒子，恭敬奉上說道，“雲娘偶得天山雪蓮一株，據說對女子是極好的，特意送給顧姑娘，望將軍笑納。”
宋鐸點點頭，示意她把東西放在桌上。
巴雲娘這才行禮，又往書房裡面顧采薇休息的屋子裡，似乎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跟着孟平出去。
顧采薇聽宋鐸吩咐孟平：“一會兒姑娘起身，把這東西讓她拿回去看看，若是好的就收着，不好就留着賞人。要是問起我，就說我進宮面聖了，晚上回來，還是讓她來書房伺候。”
顧采薇：“……”
這個色胚！伺候你個大頭鬼！
孟平小聲說了幾句什麼，宋鐸冷笑一聲說：“一個跳樑小醜罷了，不必理他。”
孟平給他端來早膳，宋鐸很快吃完離開。
顧采薇剛穿好衣服就聽阿媛和孟平說話，然後推門進來。
看着地上狼藉的牀單，她有幾分窘迫，但是隨即又喚阿媛進來，讓她收拾。
阿媛顯然吃了一驚，愣愣地看着顧采薇。
顧采薇把頭埋在膝蓋裡，悶聲說：“我，我昨天晚上給他了。”
阿媛嘴脣動了動，半晌小聲說道：“這事就將軍、姑娘和我知道，姑娘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了。”
顧采薇點點頭。
阿媛連忙心思沉重地收拾好牀褥，替她穿衣洗漱挽發。
“把飯擺在外面，我有話問孟平。”
阿媛點頭稱是，抱着牀單匆匆出去，過了一會兒方親自端着食盒，把一樣樣清粥小菜替她擺好——早餐顧采薇不喜油膩，吃得向來素淡。
孟平自是先把宋鐸交代的話說了一遍，顧采薇點點頭，突然問道：“那個巴姑娘是何人？”
孟平忖度片刻說道：“她也是個奇女子，現在是巴家掌門人。而巴家，是現在大靖朝第一富商。”
“她多大年齡，長得可好看？”顧采薇八卦的問。
“這……”孟平語塞。他一個大老爺們，哪裡看得出多大年齡，也就是隨意瞥一眼，女人不都那個模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