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人,全都驚住了。
“祖父。”
“爹。”
唐老爺子由福管家陪着走進來,掃了一眼地上的牀幔,問:“這是怎麼一回事?半夜三更不睡覺,你們這是鬧什麼?”
連氏上前,福了福身子,道:“護院來報,說是看到一個男子進了果兒的院子,兒媳不放心,便帶着人過來查看。”
“查看?”唐老爺子再看了一眼地上牀幔,又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房門,“我還以爲是拆房子呢,剛剛採凝又在做什麼?對着果兒又打又罵的,你是想做什麼?”
唐老爺子越說越大聲,後面都是喝問了。
“祖父,我……我沒打她,沒罵她,是她先說我肚子裡的孩子是雜種的。”唐採凝着急的解釋,泫然欲泣的模樣,讓人瞧着就心疼。
唐老爺子可不心疼,虎着臉,“方纔我進門時,可瞧得一清二楚,我人是老了,可所幸眼力還不錯。明明就是你在打罵果兒,她現在還被你推坐在地上呢。再說了……”
他說着頓了頓,低頭看了眼她的腹部,“你還未出閣就懷了身孕,這事傳出去的話,人家怎麼說?能說得多好聽?”
聞言,唐採凝真的哭了。
連氏瞧着心疼,可又不敢反駁老爺子的話。
的確是未出閣先有身孕,這事累得她在老爺子面前都擡不起頭來。
小月把蘇果扶了起來。
唐老爺子問:“可傷到了?”
蘇果搖頭,“祖父,這事不怪八姐,方纔是我剛從牀上下來,一時沒站穩,可能是我睡着受了點驚嚇,有些恍神了。”
她這一番明着維持,暗着告狀的話,讓老爺子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果兒,你初初回到家裡,也不知家裡的禮數。這個我不怪你,可是……”他拉長了可是二字,扭頭看向連氏,“可是你掌管後院多年,又怎麼會不知道家丁夜闖小姐閨房有多嚴重?破門?拉下牀幔?她還在牀上睡着,這些你是怎麼想的?果兒將來還怎麼做人?”
“爹,我……”連氏想要解釋,可又被唐老爺子打斷了,“你事情還未弄清楚,聽信下人之言就衝進【掬芳院】,你的確有過失。這事若傳了出去,不管有沒有陌生男子進來,那對果兒的閨譽都是不可挽回的損傷。”
連氏一噎,說不出話。
她的確就打着這樣的主意。這事傳出去,不管是與不是,一樣毀了蘇果的閨譽,什麼康王,什麼晉王,就算看中了蘇果又如何?一樣不會接納那樣的蘇果。
唐採凝得不到的,蘇果也不能得到,連氏不允許蘇果有唐家有高人一等的地位。
唐晚瑜也不會允許。
連氏哽咽着道:“爹,我一聽說果兒有危險,便不曾多想,只想確保她的安危。如今爹這麼一說,兒媳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兒媳實在是……”
蘇果上前,站到連氏身旁,看着唐老爺子,道:“祖父,這事不怪大伯孃。怪就怪那些無事生非的護院,他們是護院,如果真有賊人,難道不該是直接抓人嗎?爲什麼還大費周張的去找大伯孃?【風荷 院】離這裡那麼遠,他大可喊一聲,引起大家的注意。我猜這人如果不是爲了陷害果兒,那就存心想害大伯孃。”
這話聽起來像是護着連氏,可細細一斟酌,這話道出了許多疑點。
【若初院】離這裡最近,護院巡視不會只有一人,那麼爲什麼他們不抓賊,反而跑去南面的【風荷院】找連氏呢?
這擺明了其中有詐,如果不是護院害主子,那就是與連氏有關。
唐老爺子聽後,眉頭緊皺。
連氏的心撲嗵撲嗵的,心怕老爺子琢磨出點什麼來。
唐採凝有些笨,沒聽出弦外之音,只想着脫了關係,急急的道:“九妹說的沒有錯,要麼是護院看錯了,要麼就是這護院想陷我娘於不仁,從中挑撥我娘和九妹的關係。”
“她們的關係還用挑撥嗎?”老爺子冷喝一聲,坐了下來。
他瞧着唐採凝就心煩,小小年紀不要臉面,常年住在上官家,已是丟了他的人。當年讓她回來,她竟還列舉了唐晚意和唐晚瑜同住【將軍府】一事。
當時,氣得他大發雷霆,直言再不管她。
連氏一聽這話,心跳得更厲害了。
蘇果忍着笑,一臉嚴肅的道:“祖父說得是,我和大伯孃的關係哪還需要挑撥?大伯孃待我如己出,我對大伯孃的敬愛,那是如同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說着如此口是心非的話,蘇果只覺心裡有點燒,暗暗腹誹一句,此恨綿綿無絕期啊,後期慢慢算。
連氏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果兒真是好孩子。”
蘇果害羞的微微一笑。
“全部到花廳去,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找個人出來。”唐老爺子大手一揮,人已率先走在前頭,“阿福,去瞧瞧他們搜找得怎麼樣了?”
“是,老爺。”
一行人來到花廳,小月已奉了茶上來,【掬芳院】的下人全都站在院子裡,等候着主子的責罰。這若是真從【掬芳院】找到賊,那她們可是全要受罰的。
這個時候,整個【掬芳院】的氣氛都這變得壓抑了。
花廳裡,也靜悄悄的。
唐老爺子不說話,便沒人敢說話。
不一會兒,福管家領着家丁進來複命,“老爺,整個【掬芳院】都找遍了,沒有發現。”
連氏和唐採凝相視一眼,滿眼錯愕。
這怎麼可能啊?明明就把人弄進來了,人也是不省人事了,還放了那個藥。對!那個藥,連氏悄悄的瞥了蘇果一眼,見她臉不紅氣不喘的,心裡更是驚訝了。
這中間哪裡出錯了?
唐老爺子眯起眸子看向連氏,“老大媳婦,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現在你說說,是哪個護院告訴你這裡進了生人的?又是哪一支護院路過這裡?還有……”
說着,他厲目掃看着那些家丁。
家丁們腿肚子都打顫了,頭也不敢擡。
“這些人膽敢直闖九小姐的閨房,還不知迴避,這真是豈有此理。”
“老爺,我們不敢了!我們也只是聽令行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