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童年的除夕(三)

吃過餃子,對於建國而言,下午的活動幾乎還是和小夥伴們一起放爆竹,玩法也大同小異。但是對於父親母親而言,要準備一家人的團圓飯,就是比較忙碌的一下午了。

剛下午4點,父親就從大街上轉悠了回來,招呼着母親一起準備團圓飯。光是蔬菜,文昌夫婦就準備了芹菜、蒜薹、木耳、青椒、油菜等。父親招呼着母親擇菜,洗菜,洗好的菜放在案板上由父親掌刀,切好了一個個放在盤子裡。

葷菜準備了滷牛肉,雜刷、香腸,魚,雞肉等,也一一從扒鬥裡拿出來放好。熟食類的,像滷牛肉,雜刷,香腸先切好了放盤裡。魚和雞肉需要長時間燉煮,父親就先在地鍋裡放了燉煮的料,燒製着。

等待魚和雞肉燉的差不多了,太陽也已經落山,天黑了下來。父親這時候則開始用小鍋進行炒菜。鍋裡燒油,放上八角,蔥薑蒜爆香,然後抓裡面一把肉絲。翻炒幾下,瞬間整個廚房都是肉香味,然後把芹菜倒入鍋裡,再翻炒至斷生,加少於味精,一個芹菜炒肉就成了。

“建國,端盤子。”父親高興的呼喊着。

“哎,來了。”建國端起盤子,聞着菜香,恨不得現在就吃一口。不過,嚥了咽口水,還是朝堂屋走去。

“超國,你哥哥端盤子,你去把你爺爺奶奶請來。”母親吩咐道。

“好,這就去。”超國迴應着朝爺爺奶奶家裡疾步走去,怕完一會兒,菜就被哥哥姐姐吃光了。

不大一會兒,爺爺和奶奶就和超國一起來到了院子裡。爺爺手裡還拎着一瓶白酒。奶奶則嘟囔着“昌小,給你們說了,我老兩口自己做點就行了,你還這麼浪費。”嘴裡雖然嘟囔着,臉上卻笑開了花。

建國媽媽替自己丈夫答道:“娘,你看你說的,團圓飯,就要一家人團團圓圓。”

“哈哈,是是,我大兒媳說的對,但是待會千萬別讓你爹喝多了。”奶奶繼續嘮叨着。

文昌:“放心吧,喝不多的,俺爺倆喝的麻麻的就行了。”

隨後,爺爺坐了主位,大家也依次落座。

隨後,父親拿出了酒杯,給爺爺和奶奶倒滿了酒,自己也倒了滿滿一杯。建國,超國和姐姐也吵着要喝酒。媽媽拿出了那個年代非常時興的健力寶,給每個孩子滿滿倒了一大杯。

“來,我的大孫子,大孫女,給爺爺碰一杯。”

“好,祝爺爺奶奶身體健康,過年好。”幾個孩子幾乎異口同聲。

幾個孩子學着大人的模樣舉杯碰杯。爺爺和父親狠狠的下了一口白酒,辣的直撇嘴。

建國也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飲料,冰的也只砸吧嘴,但是又甜到了心裡。

只有母親和奶奶嘮叨着“都少喝點,明天一早還拜年呢。”

“哈哈,高興,今天必須多喝點。”

這時候,整個村裡又傳來了“霹靂吧啦”的鞭炮響。

“建國,把魚端上來,咱也放鞭炮。”父親再次吩咐道。

‘好”建國跑進廚房去端魚。父親挑了一掛最長的鞭炮,掛在了棗樹上。

魚端上桌後,幾個孩子又哄叫着:“放鞭炮了,放鞭炮了”

“噼裡啪啦”小院子傳出了一陣響聲,似乎像這個世界宣告着這一家人的幸福。

回到飯桌,一家人繼續吃喝,爺爺和父親已經喝得有點醉了,兩人在酒桌上大聲的說笑着。

“來大孫子,考考你,爲什麼團圓飯一定要有雞有魚?”爺爺問道。

“因爲有魚,預示着年年有魚,有雞預示着大吉大利。”建國不假思索道。

“嗯,我大孫子真聰明。”爺爺讚許道。

殊不知,爺爺幾乎每年都會問一次,建國早就爛熟於心了。

團圓飯過半,婦女們早就吃飽喝足,走下了飯桌。打開了電視,邊看電視,邊包第二天早上的餃子。

父親和爺爺正喝到興頭上,在自己小家剛吃過團圓飯也半醉的二叔和三叔,每人拎了一瓶酒也來到了自己的大哥家,並且重新加入加入了酒局。當然,後邊的跟屁蟲頌國,頌黨,建黨,仁國,也跟着一起到來。

爺爺看到自己所有的孫子孫女都到齊了,更加興奮了。嘴裡喊着:“都來。來爺爺這裡領壓歲錢”邊說邊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紅包。

一羣孩子,又鬨笑着圍住了爺爺。

“來這是我大孫女的。”

“這是我二孫女的。”

“這是我大孫子的。”

爺爺高興的邊發紅包,邊排號。

“謝謝爺爺,爺爺奶奶新年好。”每個孩子領完紅包都會說一句吉祥話。

“好好好,大家都好。”

領完紅包,孩子們的興趣就再也不在這裡了,男孩子們又去院子放爆竹去了,兩位姐姐也開始洗漱,奶奶和媽媽也已經包完餃子,在看春節聯歡晚會。只有爺爺,父親,和兩位叔叔還在酒桌上繼續喝酒,高談闊論。

酒局一直進行到了將近11點,爺爺和叔叔們才互相攙扶着,朝自己家走去。建國母親則把酒灘收拾一番。父親喝得走路已經歪歪扭扭了,還是來到大門前,把一顆粗木棍橫放在了大門前。在魯西南,這叫絆財棍,傳言放了絆財棍,自己家的錢財就不往外跑了。放了絆財棍,又拿了一捆芝麻桿,邊退邊撒。嘴裡還要念叨着:“撒了芝麻桿,生活如同芝麻開花節節高。”撒完芝麻桿,父親有拿着紅包,挨個走到每個孩子的房間,把壓兜錢放到孩子們的新衣服裡,放了壓兜錢,魯西南民俗一年不缺錢花。

文昌又放了三個爆竹。這叫關門炮,放了這三個爆竹,一直到年初一早上,就再也不能出門了。做完這些,文昌才安心的睡去。

而對於幼小的建國而言,自然是不能等到晚上十一點酒局結束才睡覺。和堂兄弟們,放了幾個爆竹,小孩子們也要睡覺了。睡覺前,建國把自己的新衣服,新鞋子整整齊齊的擺在牀頭,明天一大早穿,而且按照以往的經驗,衣服裡面還會有壓兜錢,至於父親什麼時候放進去的,就不得而知了。

剛躺牀上的建國,聽着外面的鞭炮聲以及家長們喝酒吵鬧的聲音,還興奮的睡不着。但不知過了多久,就覺得爆竹聲,酒令聲越來越少,後來就完全聽不見了,建國也呼呼的進入了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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