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孃家之後的連續幾天,都會訪親拜友,過程都差不多。這幾天唯獨有意思的一點,就是正月初五,又稱破五,這一天,有一種叫做“趕五窮”(智窮、學窮、文窮、命窮、交窮)的風俗。黎明即起,放鞭炮、打掃衛生,表達了中國勞動人民辟邪除災、迎祥納福的美好願望。
不過破五這個風俗在魯西南已經不時興了,大家也就遵守着年初一不掃地,不潑水。不像古時候一樣,熬到初五纔打掃衛生,不過這一天仍有不少人會點一掛鞭炮,進行着趕“五窮”的活動。
連續幾天的訪親拜友加酒局,不但大人們有點累了,孩子們也漸漸失去了興趣,心裡最盼望的反倒是正月十五,正月十六,這地方的人更願意直接了當叫“十五十六”。
父親往往會提前買上幾筒煙花和穿天猴,那時候的煙花和穿天猴,私造的居多。煙花是那種短粗的筒子,裡面塞滿了黑火藥和鐵粉。噴的時候放在地上能噴五六米高。不過也比較危險,好多時候,若做工粗糙,容易爆炸。穿天猴也是私造的,黑火藥上面帶着一個爆竹,後邊拖着長長的蘆葦杆。這種私造的穿天猴科比現在的飛的高多了,能飛一百多米高。
除了買了煙花和穿天猴,父親還會一起買幾包紅蠟燭。
從買來這幾樣東西起,建國和超國就開始盼望着“十五十六”了,每天都看煙花好幾遍。每次父親看到他兩玩煙花,總是呵斥道:“趕緊放下,到十五十六才能點。”他兩總是戀戀不捨的放下,然後掰着手指頭查到,還有三天就“十五十六”。
時間就這樣在孩子們掰着手指頭數數的情況下過完了,正月十五這一天終於來到了。白天自然不用多表述,每個孩子都盼望着趕緊黑天吧。太陽就這樣在所有孩子的盼望中,緩慢落下山了。天剛黑一點,已經看到村外有人在放穿天猴了,拖着長長的尾巴,冒着火星,像個火箭直衝雲霄。在最高處,點燃了爆竹,然後“啪”的一聲巨響。
“看,哥哥,那邊又有人放穿天猴了。”超國指着給建國看到
“還有,西邊,南邊。”建國也喊着。
兄弟倆在自己的小院子看的是應接不暇。
“建國,超國,吃餃子了,吃了點燈明”母親呼喊道。
“來啦,來啦”
建國家今天的晚飯還是餃子,沒錯,北方那時候所有的節日幾乎都是吃餃子。剛吃過飯,建國和弟弟就反常的趕緊幫母親刷鍋刷碗。因爲建國知道,忙活完這些,才能開始今天的第一項活動“點燈明”。
在他兩的幫助下,活很快乾完了。建國和弟弟早就把蠟燭拿了出來,並拆開了。父親先把家裡的電燈拉滅,然後把蠟燭一一點燃。拿出兩支燃着的蠟燭分別給建國和超國一根說道:“你兩先去把大門左右兩邊的點上。”
超國和建國右手拿着蠟燭,左手捂着火焰,怕被風吹滅小心翼翼的朝大門走去。來到大門外,一人放在了大門門墩左邊,一人放在右邊,並用蠟淚讓蠟燭立正在地上。母親這時候還會拿兩支佛香,插到大門的縫隙上,用來敬門神。
做完這些,兄弟倆又返回院子,把家裡每一扇門,每一間房,甚至廁所都放上燃着的蠟燭。做完這一切,爸爸會在院子正中央,房一把椅子,椅子上點了六根蠟燭。這就叫"點燈明"。每個蠟燭都有講究,在大門外的是給門神照明的,在廚房的自然是給竈王爺照明,堂屋的是給老天爺照明的,以此類推。院子中央的這堆蠟燭,家裡有幾口人,就放幾支,代表着一家人團團圓圓,幸福快樂。
所有的蠟燭點燃後,即使電燈已經滅掉了,整個院子也亮堂堂的了。
“建國,建國,超國。超國,還在家憋着呢,快點,街上有人放煙花了!”剛點完燈明,今天大門外幾個孩子在喊兄弟倆,一定是堂哥和二永他們。
“來了,來了。”兄弟倆嘴裡應着,撒腿朝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