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反應與事先預期相差的太遠,讓君天邪爲之短暫的錯愕,隨即皺眉道:“抱歉,不過我想你是認錯人了吧。”
秀美男子從初遇時的震驚神情回覆過來,變臉之快連君天邪也自嘆弗如,那張足以氣死男人、迷死女人的無雙面孔微笑道:“不好意思,的確是我認錯人了。”
君天邪心中一凜,暗道:“這傢伙沈府好深!”
雖然眼前男子的外貌就像是一座絕美的雕像般讓人賞心悅目,但這並不影響君天邪“本相明見”下對人內在有如鐵板神算般的第一印象,“能不惹便不要招惹的角色”是君天邪對這名叫做奈落男子所下的總結。
只想趕快完成任務走人,君天邪瞄了奈落脅下的兩人一眼,佯扮無知的道:“這位兄臺不知如何稱呼?你抱着的那兩人是在下的朋友,可以賣個面子,把人讓我帶走嗎?”
故意一句不提自己的身份來歷,目的就是營造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留下討價還價的空間。
奈落眨了眨那過度修長的睫毛,淡笑道:“‘天敵’龍步飛和‘風流刀’蕭遙都是你的朋友?小兄弟的面子還真大呢。”
隱藏住內心情緒的動盪,君天邪聳肩無謂的道:“正是因爲承蒙兩位大俠不棄,肯和我這樣的小人物不恥下交,所以看到他們有難時,小人自然也不能置之不理。”
承認彼此間的交情,卻不能過分強調,免得對方看住自己的要緊,漫天開價。
“能讓你不惜遠渡重洋、到這武林三大禁地的‘黑獄’來救人,交情可非是一般可比啊。”
君天邪乾笑道:“兄臺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而已。”
說罷雙手比劃了個火焰飛騰的姿勢。
“原來小兄弟是專門拿錢辦事的獎金獵人。”
奈落微笑道:“能夠年紀輕輕便踏足這個全憑真本事立足的領域,小兄弟的前途無可限量。”
“懂得多還是有好處,至少可以到處拿假身份誆人。”
壓抑心頭的竊笑,君天邪正色道:“既然兄臺已經明白這是工作的一部份,能否賞個薄面把人交給小弟,大恩大德我君天邪來日必報。”
奈落目中奇光一閃道:“小兄弟姓君?”
君天邪一嘆道:“枉費祖上起得一個好名字,卻半點也沾不到同族的光,要是我能分到一點天下第一人君閻皇的光采,就不用每天爲一些蠅頭小利在賣命了。”
先發制人果然奏效,至少奈落表面上看來是疑心盡去,平靜笑道:“反正我本就是要送他們去治傷,就賣小兄弟一個順水人情又何妨。”
沒料到對方竟會一口答應,君天邪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
“你是說真的嗎?真的要把人給我!沒有條件交換嗎?”
奈落笑道:“小兄弟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難就該互相幫助,又哪來什麼條件呢?”
明知奈落的話不可盡信,不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對他而言本就像呼吸吃飯一樣自然,微頓一下道:“那就謝謝你了,兄臺義助的這份恩情,相信龍大俠和蕭大俠都會銘感五內、銜環以報。”
反正欠下恩情的不是自己,慷他人之慨的支票開再多張也無妨。
奈落微笑道:“不客氣,等蕭大俠和龍大俠醒轉過來時,請轉告他們說奈落很榮幸有與他們並肩作戰的機會,希望他日再見時,大家仍是友非敵吧。”
君天邪聽了心中一凜,奈落話中暗示早已得知他們有出島之法,卻不知爲何竟然不開口要求隨己方一起離去。
這是第一次,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不能看透的人。
“我會把話帶到,奈落兄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沒有了,對了!小兄弟也有幫‘破獄’在做事嗎?”
君天邪露出“嚇一跳”的神情道:“這是商業機密,請恕小弟無可奉告。奈落兄何以有此一問?”
奈落眼中的點點精光像是可以看穿一切的道:“只是心血來潮,小兄弟勿要見怪。”
君天邪苦笑道:“奈落兄的心血來潮太可怕了,飯或許可以亂吃,話卻是不能亂講的。”
奈落點頭道:“我會記住君兄弟的忠告,不過現在還是快爲兩位治傷要緊。”
君天邪聞言臉上不得露出苦笑,奈落的狀況看來也就比他抱着的兩人多一分站着的能力而已,要他幫忙出力是不可能了,看來這大耗真元的工作,必然得要落在自己身上。
這一趟實在是吃力不討好啊。
“天邪那傢伙,是跑到那去鬼混了?去這麼久!”
“三途冥”上,以寡擊衆的混亂場面仍持續上演,島上的犯人雖佔有數量優勢,武藝亦屬上乘,但人人各存私心、爭先恐後,生怕給別人先一步搶到船後揚長而去,甚至出現互扯後腿的情形,也因此讓君天嬌有可乘之機,苦戰死守至現在。
然而,個人之力有時而窮,就算是兼修道魔兩派之長的四秀之首,堪稱新一代江湖巾幗第一人的“鳳凰”君天嬌,在歷經半天的激戰之後,亦難免出現了真氣不足的現象。
貫注了“意寒訣”內勁的“鳳舞鞭”揮舞開來,彷彿漫天都是大大小小的雪片在飛舞着,看似輕柔卻暗藏冷酷的殺機,稍一沾上便是皮開肉綻,任何護體真氣也起不了太大作用,即使對上窮兇極惡的人犯,也有一定的嚇阻作用。
絢爛的雪白鞭影中,有一條豔紅色的身影往來穿梭,夾雜在刀劍掌勁之間,險固是險到了極點,美也是美到了極點。
任殘陽見狀不妙,驀地提氣喝道:“這婊子棘手得緊!大家各自爲政只會被個個擊破,不想無謂受傷的就退到後面去,由老子和凌瘋刀來對付她!”
人羣中有幾個猶豫了一下,卻沒有人肯真正退下。
“我們爲什麼要聽你的?你當自己是獄王啊!”
“對啊!焉之你不是想引開我們,自己奪船逃離這鬼地方?”
七嘴八舌的爭辯不休惹得任殘陽更加火大,對着衆人吼道:“就是有你們這些礙手礙腳的廢物在,老子們的武功纔不能盡情揮灑開來,誰要是再羅哩八唆,老子就先把他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任殘陽的一身霸氣終於成功的鎮壓住了衆人,衆人犯退離船邊,清出一塊可以動手的空地,只留下他和“風捲殘刀”凌越,與黑船上的紅衣女郎冷冷對持。
凌越手扣在刀柄之上,對着任殘陽乾笑了幾聲。
“任賊頭,真難得你會找我當搭檔,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
任殘陽冷冷道:“少廢話!要不是看在你的‘不動烈風斬’正好是那賤人武功的剋星,老子纔不會留你這瘋子下來,我們能不能重見天日,全關係在打倒這賤人身上,你可絕對不能給老子我失手了!”
凌越看着自己腰間的愛刀,搖頭失笑道:“放心吧!我比你還想要離開這鬼地方,何況你我縱橫江湖時,這女娃說不準還沒出世,我豈有敗在她手中的道理?”
“這娃兒身手辣得緊,你別一時大意,將一世英名折在人家手上了!”
凌越輕輕咳嗽了兩聲,“你這是對我沒有信心了?”
任殘陽目光閃動,表情有一種冰冷的銳利。
“老子只是要提醒你,別看輕了這小娃子!我會在你背後隨時支持出手!”
此時任殘陽的神情,不再像是之前暴躁易怒的武夫,反而像是一個陰騭沈冷的梟雄。
就連同樣是殺人無數的凌越,也被任殘陽如刃的目光逼得心中一緊,輕輕搖頭,大步走過對方,只留下了一句話。
“我本來一直以爲你只是個喜歡鬥嘴的老混蛋,現在我才知道我看錯了你。”
說完他就一直走到黑船前面,在只距一丈前停了下來,望着一動不動、美得似一尊雕像的君天嬌道:“老子是‘刀池’的首席……呃,是‘前’首席護法‘風捲殘刀’凌越!你這漂亮的小妞又該如何稱呼啊?”
君天嬌的容顏冷得似雪、冰得像霜,但卻一點不損其絕美的風姿。
“‘鳳凰’君天嬌。”
凌越用那隻粗厚多繭的大手磨着下巴扎硬的鬍子,一邊頗有感慨的道:“喔!人如其名,果然是像鳳凰一樣美豔無雙的人物啊!”
“凌瘋子!現在是叫你來跟人相殺的,不是要你和小妞談天說地的!”
凌越回頭望了臉色鐵青的任殘陽一眼,轉回來對着君天嬌聳聳肩道:“你也看到了,不是我想和你打,是背後有人催得緊啊。”
君天嬌淡淡道:“廢話少說!要來就來吧。”
凌越搖頭道:“怎麼現在的年輕人都一點不懂得尊重長輩了?看來我有必要好好教訓你這女娃子一下,可是又不能讓人家說我以大欺小,這樣吧!我只攻你一招,一招過後,只要你還能安然站着,我就撒手不再管這檔子事。如何?”
任殘陽的眉頭愈皺愈緊,可是他還未開口,凌越的刀已經“鏘!”
一聲的出鞘,跟着一股彌蓋天地的刀氣,以他爲中心向四面八方擴展開來,朝天的刀鋒像是颱風之眼,散發着猛烈而冰冷的強風吹打着衆人,如非親眼目睹,簡直不能相信這是人力所能造成。
任殘陽終於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喃喃道:“好久不見了,不動烈風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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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天嬌臉上首度露出凝重之色,瞭解到任殘陽爲什麼一定要凌越出手戰他,這樣的刀法,確實是她鳳舞鞭的剋星,如今長鞭再無法依持,只能使用“意寒訣”戰敵。
可是她並不認爲自己會輸,凌越確實很強,可是還不到可以打敗她的地步,認真交手起來,一千招之後可以取敵人性命!但在衆敵環伺的情形下,必須速戰速決,她要像對方一樣,一招就決定勝負!
凜冽的勁風愈刮愈狂暴,凌越手中高舉的刀鋒也愈抖愈劇烈,忽然之間天地狂風盡化爲刀氣,凌越同時暴喝一聲道:“烈風席捲天下驚,大空斬盡有情人!”
在分割天地的刀氣中,凌越本是不動的身子驀地動了,一刀便越過看似不存在的距離障礙,迎頭向君天嬌腦門劈下。
人犯中本有不服之心的,在看到凌越這一刀之威後,也只有吞氣歎服的份,而且開始佩服起任殘陽的眼光來。
面對這挾帶十萬風雷威勢斬下的一刀,君天嬌仍是面無表情,只是右足往船板一踏,只聽得“唰!”
一聲,一塊黑色鐵板在身前急速立起,正好迎上凌越的刀鋒,再聽得一聲巨響,刀氣撞上精鐵後炸裂開來,那鐵板不知是何材質所鑄,竟能硬挨一記“不動烈風斬”而絲毫無損!
當初在用“催神大法”對付“三界判官”嚴刑之時,君天嬌已一併追問出“三途冥”上種種機關的用途,爲了承受怒海衝擊、及能在崎嶇岸邊上如履平地,船身上的主幹均以玄鐵精英煉成,任何寶刀神劍均難以損傷!嚴刑還以此爲基礎,設計了防止敵人發放暗器的升降板,卻給君天嬌靈機一動,用來當作給凌越一個意外驚喜的“禮物”君天嬌在凌越滿臉驚慌不信中出手,一道白寒指勁在冷冷眸光中驟然飛起,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凌越如何能避!身子劇震,幾下痙攣後重重一下摔在地上,看樣子永不能憑自己的力量再站起來。
也就在此時,任殘陽動了。
任殘陽腳下一蹬,人如炮彈般激射攻向君天嬌,“雙鬼拍門”吐勁的兩掌大有千軍辟易萬夫莫敵的氣勢,直取對手顏面。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如果凌越是蟬,君天嬌是螳螂,那他就是坐享其成的黃雀!
可惜,這隻黃雀卻忽略掉了,在他背後是否還有一個搭弓瞄準的獵人!
看似虛幻的身影在任殘陽背後以一種突兀卻是實實在在的方式出現,這個似是從不同空間闖入的“人”以一張笑嘻嘻而不在乎的表情,雙手翻飛如蝴蝶穿花般,精密而準確的扣住了前者的兩腕脈門,跟着一膝重重撞在任殘陽背部,骨裂之聲立即響起,隨即又被更淒厲的慘叫聲掩蓋。
夢幻空花,無相挪移!
來人笑嘻嘻的把下半輩子恐怕要終身癱瘓的任殘陽,像扔一件垃圾般的丟棄在衆人面前,跟着一個翻身落在船弦上,對着君天嬌道:“來遲一步,有怪莫怪啊。”
君天嬌只給了毫無抱歉誠意的笑臉一個白眼,面無表情的道:“人救出來了嗎?”
君天邪聳聳肩道:“對自己的弟弟給點信心嗎!既然是我親自出馬,豈有空手而回的道理?人早就被我放在船艙裡了,本來想選一個好地方欣賞姐姐的身手,但一看到那卑鄙的傢伙竟敢偷襲你,我就忍不住出手相助。唉!果然姐弟之情是不能改變的天性啊。”
話雖講得好聽,但事實是他根本存心袖手旁觀,安置好兩人後便躲在船艙內隔山觀虎鬥,直到君天嬌穩不住局面時纔不得不出手,但那只是因爲“三途冥”的駕駛方式只有後者一人才懂得的關係,姐弟之情只是美麗的藉口。
“知弟莫若姐”的君天嬌雖然沒有被油嘴滑舌的君天邪騙去,卻似乎也沒有發怒的打算。事實上,君天嬌對後者能在衆目睽睽之下,連自己也瞞過的如出入無人之境,還帶着兩個人的身法暗自佩服,看來“夢幻空花”果然是天下移速第一!
君天嬌挑了挑柳眉道:“連龍步飛也是被你帶回來的,是誰有這能耐傷他?”
君天邪輕描淡寫的道:“是這島上的老大叫‘獄王’的一個傢伙,不過他已經被請去西天見佛祖了,你趕快下去準備開船出發,我留在上面斷後。”
爲免夜長夢多,一向堅持未成年者應該避免過時工作的他,也不得不暫時放下貪懶心態,破例勤奮一次了。
這筆債,離開此島後定要向蕭遙和吉祥天加倍討回。
衆人聽到君天邪說要走,對重獲自由的渴望頓時壓倒了對死亡的恐懼,黑船的出現,無疑是島上這些不見天日犯人的唯一生機,即使君天嬌、天邪的身手猶在衆人之上,任殘陽、凌越的失敗又殷鑑不遠,但套句“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的老話,現在的他們正是爲自由而戰!
“不能讓他們逃走!大夥併肩子上啊!”
“對!再怎麼厲害也只是兩個人,又都是乳臭未乾的小鬼,沒道理我們那麼多人會搶不下這條船!反正留下這島上橫豎也是個死,豁出去跟他拼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君天邪望着被求生希望點燃鬥志,如潮浪般往己方殺來的衆人,嘴角逸出一絲“玉天邪”式的無情冷笑,低聲道:“希望也是絕望啊……這樣渺茫的生命之火,就讓我做做好事,送你們這些行屍走肉的傢伙去重新投胎吧!”
兩手劍指放於腰間,深吸了一口氣後,大喝指出。
“虧本大放送!涅盤滅世劍!”
喊出的字句雖然不盡優雅,卻一點無損於招式的威力,密集如天女散花的強大劍氣向四面八方射去,每一道劍氣都含有“邪道涅盤”的寂滅真勁,能夠穿透護體罡氣如無物,如猛獸的利牙般稍一接觸就被吞碎毀滅,在如地獄般陸續響起的哀嚎聲中,衝得最近的幾人立時被絞成一堆血霧!
劍浪餘勢未止,繼續向身後人涌去,碎骨、削肉!沒有死在第一波劍氣下的命運並不代表較好,對武林中人來說,終生殘廢毋寧是比死亡更殘酷的刑罰,連串的痛楚悲鳴聲中,血霧如雨,飄落染紅了大地。
能夠一擊便殺傷數十……不!是近百的武林高手!這樣的實力已不在七派宗主之下,甚至是魔門三大巨頭的級數!君天邪真正隱藏的實力竟然如此驚人?
可惜這樣的強者氣勢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爲君天邪接下來便“咚!”
的一聲仰天栽倒在船板上,臉上是用盡力氣後疲憊不堪的表情,喘氣急促的可以噴殺一頭牛。
幸而辛苦不是沒有代價回報,身體可以感應到船身的震動,和船下衆人微弱的叫罵聲,看來君天嬌是順利發動啓航了。
一旦“三途冥”駛入海面,便再也無人可以阻止他們離開這鬼地方。
這下總算是成功逃出生天了。
在一處斷崖的頂點上,赫然出現奈落那飄逸陰柔的修長身形,望着黑船逐漸遠去的方向,臉上逸出一絲莫測高深的微笑。
“終於讓我找到了……不會錯的,‘他’一定就是聖帝的轉世靈童,沒想到來這島上回收被盜走的魔經,還能讓我碰上這樣意外的驚喜。這樣一來,六名‘式神’便是我最先找到靈童的下落,等到聖帝陛下下降人世,我便是六界之上、聖帝以下的第一人了!到那個時候,楚楚,你就沒有拒絕我的理由了……”
微弱的嘆息像輕煙般融入風中,跟着奈落俯身下去,打開腳邊的一個盒子,剎那間一頭外型如鷹、但體積卻只有鴿般大小的紅眼隼鳥,撲翅飛起,速度快極,一下子便消失在天邊遠際。
“寰宇搜奇錄”上有記載,此只紅眼飛禽名爲“血鳴”生性兇猛,體積雖小但力可搏鷹!且耐性奇佳,足可連飛十日十夜而不需休息,是傳達訊息的最佳人選,只是此鳥極難飼養,也不知道奈落是如何將它留在身邊?
奈落擡頭望着血鳴遠去的方向,俊美白皙的臉上有着無法解釋的表情,喃喃道:“六道之輪已經開始啓動,我道中人重臨大地之日,也將爲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