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百般糾結,不過秦霜已經發現了她,手一推,便將一邊的慕夜白給推醒了。
慕夜白迷迷糊糊擡起頭看着秦霜:“怎麼了,要喝水?”
“不喝水,你趕緊給我走!”今時不同往日,她當處處謹守自己本分纔是,赫連家族是不會歡迎一個名聲不乾不淨的女人的,因此秦霜很有自知之明。
慕夜白也發現了在那邊探頭探腦的護士,原本慵懶困頓的神色也逐漸卻清明所取代,他嗯了一聲,對秦霜說:“那你想吃點什麼,我去給你買。”
“不用了,慕夜白,如果你不想讓我更討厭你的話,立刻馬上從人前消失!”秦霜冷着臉下了最後通牒。
慕夜白有些萎靡的眯了眯眼,突然笑了:“哦,我明白了,人前不想見我,那就人後見吧,晚上我再來看你。”
“你——”秦霜被氣的說不出話來,慕夜白揮揮手,去了洗手間,洗了把臉才準備離開。
不過這時候,已經晚了。他已經和赫連晟打了照面。
赫連晟手上拎着個保溫桶,顯然是來看秦霜的,結果從洗手間內卻出來一個剛剛洗了臉的男人,這畫面怎麼看,都有些詭異。
秦霜氣結,不知道如何解釋,也不想赫連晟誤會,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是表情糾結的複雜,慕夜白看了她一眼,便對赫連晟說:“赫連先生這麼大早過來,讓我連個躲閃的機會都沒有,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不如,聊聊?”
赫連晟將保溫桶交給一邊已經傻眼的護工,轉身往外走去。
慕夜白看了秦霜一眼,秦霜緊抿着下脣,看起來很擔心的樣子,但也不知道在擔心誰。
走廊上,赫連晟靜靜憑窗而立,雙手抄在褲兜裡,修長的身材給人嚴重的壓迫感。
不過慕夜白也不是普通人,同樣頎長挺拔的身材,並不顯得遜色多少。
只是赫連晟看起來一絲不苟,而他因爲早上剛起的緣故,還像一隻剛從沉睡中醒來的獅子,還未完全張開自己鋒利的爪子,倒是有幾分慵懶。
是慕夜白主動約赫連晟聊聊的,自然也別指望赫連晟會先開口,所以只能慕夜白先打破沉默:“秦霜中槍的事情,你怎麼看。”
赫連晟轉過身,輪廓深邃的面容在晨光中帶着高貴疏離,眼角有一絲極其淡漠的嘲諷:“慕先生想說什麼但說無妨,不用這麼繞彎子。”
“我沒有和你繞彎子,只問你對秦霜中槍這件事情的看法。”
“我的看法就是,這是我們家事,不勞外人費心。”
昨天有宋子墨,今日有慕夜白,不得不說,秦霜還真的挺招人疼的。
“對,確實是你們家事,因爲家事連累了秦霜,害的她中槍,是嗎?”
赫連晟聽了,嘴角微勾:“這個,我真不知道,你知道的比我清楚。”
一看到他臉上這種似笑非笑的神情,慕夜白就覺得格外來氣,很想罵他一頓,甚至打他一頓,但他忍住了,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們家的事情怎麼樣我不管,總之,不要牽扯到秦霜身上去。”
赫連晟神情淡漠:“我也沒想過讓她受傷。”
“你沒想過?從一開始,你不過就是把她當成了一顆可以利用的棋子,是棋子就可以隨手拋棄不是嗎,你敢說你沒想過!”
“那,我需要向你彙報嗎?我太太的,前夫。”最後兩個字,被赫連晟嚼的意味深長,慕夜白內心風起雲涌,面上,卻不動聲色,“不用,我只想和你做個交易。”
“哦?昨天和赫連軒沒做成交易,今天想和我做交易了?”
果然,他都是知道的,相比赫連軒身邊也有不少他的眼線,昨天他去見赫連軒這件事情恐怕他第一時間都已經知道了。
至於昨晚上他能留在這裡,想必赫連晟也是清楚的,如果沒有赫連晟的默許,慕夜白怎麼可能安然度過這一夜。
慕夜白看着赫連晟:“我只是不想她受到波及罷了。”
“你這麼對她,你覺得她會感激你嗎?”
“我不喜歡她感激,我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可以了。”
“那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赫連家族的事情,又豈是你能插手的。”
“那麼,你是歡迎我成爲你的對手?”慕夜白也只平靜注視着赫連晟。
赫連晟眸中精光一閃,看着慕夜白道:“我不喜歡被人戴綠帽子。”
說完,他就走了,但是這意思,再明顯不過,只要慕夜白不做超出底線的事情,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同時,也會確保秦霜的安全,無疑,這次秦霜以命相搏,算是給自己找了個保障。
慕夜白之後沒有再進去,秦霜和赫連晟交談幾句後,他就走了,對於慕夜白爲何持續現在這裡,也沒有多說什麼,不知道這兩人搞什麼,不過這對秦霜來說,就像是壓了個謎團在心底。
外面天朗氣清,身體也好一些了,她就起來了,披着外套下樓去走走。
看到牆角還有那麼多水果,她又吩咐護工拿了一些出去送人,然後自己挑了幾個葡萄放在口袋裡,下樓去了。
護工要陪着她,但是秦霜不喜歡被人跟着,好像有人盯着她似得,所以就讓護工四處轉轉,而她就坐在樓下的休息椅上曬曬太陽。
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旁邊一個孩子則坐在草地上畫畫,年紀不大,不過看那樣子,確是有模有樣的,秦霜看着,不由微微一笑,這孩子長得很好看,精緻的五官,就像是海報中走下來的少年,真是好看極了。
心中依舊有些刺痛,可她已經學着努力放下,孩子與她,終究是無緣,過去這麼長時間了,她不應該還念念不忘。
孩子發現了她的注視,轉過頭來,居然有一雙那麼明亮的眼睛,秦霜衝他露出了友善的笑容,對他說:“你在畫什麼,可以給我看看嗎?”
“你會畫畫?”
秦霜點了點頭:“略懂一二。”
見那孩子還有些猶豫呢,秦霜便從口袋裡拿出了那串葡萄:“我有葡萄,請你吃啊。”
誰知那孩子一臉嫌棄:“我媽說了,不能隨便亂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尤其是長得漂亮的女人其實都是惡毒的狼外婆。”
秦霜頓時被孩子的話給逗笑了,有些忍俊不禁,這孩子怎麼那麼可愛呢。
“那就看看你畫的畫吧,畫的什麼。”
秦霜見他不肯過來,便自己走了過去,畫的是面前的草地,還有前面的草地上玩耍的孩子。
秦霜有些納悶:“爲什麼你不過去和他們一起玩?”看他身上也穿着病號服,秦霜問,“你生病了嗎?”
可是他看起來,是那樣的健康。
“你看起來很同情我?你不也生病了。”
“是啊,我也生病了,”秦霜索性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來,我看看畫——”
他沒什麼繪畫功底,都是小孩子塗鴉,在秦霜的指點下,不一會兒,畫面就栩栩如生起來,秦霜拿着畫筆,衝着他笑道:“怎麼樣,好看嗎?”
“馬馬虎虎,還行吧。”
秦霜聞言,笑的更加開心:“你既然我們都在住院我們就是病友,不如我們認識下,我叫秦霜,你叫什麼。”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我的名字,而且你的名字我也不想知道啊。”
……秦霜頓時被堵得有些啞口無言,她是自作多情了嗎?
不過這時候不遠處傳來護士的叫喚聲:“瑞瑞,瑞瑞,差不多了,該回去了。”
秦霜恍然大悟:“哦,原來你叫瑞瑞,你好啊,瑞瑞。”
餘加瑞有些懊惱的瞪了眼走過來的護士,但看到護士那一臉無辜後,又衝着秦霜哼了一聲:“名字而已,讓你就知道,有什麼了不起的。”
“是啊,沒什麼了不起的,那瑞瑞,我們就認識了哦。”
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畫,餘加瑞想了想,終究是答應了:“行吧,認識就認識吧,我還要去做個檢查,我先走了。”
“好啊,那你在哪個病房,回頭我來找你,我教你畫畫,我是畫家。”
大概是最後一句打動了他,他告訴了秦霜他的病房號,秦霜衝着他揮揮手,看他像個小大人似得走遠,心底充滿了憐惜,自從經歷了小蕊的事情之後,她對每一個孩子都充滿了憐惜,尤其是那些生病的孩子,他們每一個都是折翅的天使,都應該有權利翱翔天際纔是。
也是閒來無事,秦霜回去後,就去打聽了一下餘加瑞的事情,不打聽還好,一打聽,真的嚇到了,原來他竟然在這裡住了兩年了。
天啊,也就是說這孩子從出生沒多久,幾乎就是在這裡度過的。
她順着病房號找過去,找到了正在牀上搭積木的餘加瑞。
“咦,你還真來了。”瑞瑞看到秦霜,有些不敢置信。
“當然了,我可是言而有信的人,你看,我還給你帶了什麼來。”秦霜這次可是有備而來,果然,當她把身後的禮物拿出來的時候,她看到了小傢伙臉上的嚴肅只緊繃了一瞬,立刻喜笑顏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