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慕雲裳挽着陸柏庭的手，一臉嬌羞的出現在衆人面前。
李玲玉立刻衝着他們招手：“雲裳回來了。”
“奶奶。”慕雲裳順勢放開陸柏庭，朝李玲玉跑了過來，然後坐在李玲玉身邊，親暱的挽着她的胳膊道，“奶奶，我好想你啊。”
“你這孩子，怎麼才過了一天而已，嘴巴就變得這麼甜了，就知道說好話哄奶奶開心了。”
“我哪有說好話哄奶奶開心啊。”慕雲裳十分認真道，“雖然才過了一天而已，可是昨天和今天，對我來說，意義已經大不同了，不是嗎，奶奶。”
是啊，李玲玉也沒想到，慕雲裳竟然會在一夜時間長大了，這昨天和今天，她在家裡的身份，已然不同了，這往後，這裡只是她的孃家，陸家纔是她的家了。
不過李玲玉摟着她的肩頭，對她說：“傻孩子，你記住，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如果你在外頭受了欺負，就回到家裡來，有奶奶替你做主呢。”
“謝謝奶奶，我就知道奶奶最疼我了。”慕雲裳抱着李玲玉，盡情的撒嬌。
李玲玉眉眼溫和，滿臉憐愛的看了眼慕雲裳，又對坐在旁邊的陸柏庭說：“柏庭，以後雲裳就交給你照顧了，她小孩子脾氣，你要多擔待啊。”
“知道了，奶奶。”陸柏庭回答李玲玉的話，態度不卑不亢，但臉上，卻沒多少笑意。
慕夜白在旁邊坐着，繼續道：“你們準備去哪裡度蜜月。”
“暫時沒打算去。”陸柏庭說，“我有點事情要忙，抽不開時間。”
慕雲裳當然是很想去的，臉上是非常遺憾的表情，可也不想讓陸柏庭覺得自己不懂事，所以幫着說：“柏庭要忙，等忙完這段時間再考慮吧，再說了，上次不是和小叔你們一起去過了，這次也不着急。”
“雲裳真是一夜之間長大了啊，這嫁了人，就是不一樣啊。”慕夜森在旁邊含笑出聲。
“二叔，你也笑話人家。”慕雲裳忍不住嬌嗔道。
慕夜森笑笑：“轉眼間，雲裳都嫁人了，我們真是老了啊。”
“知道自己老了那就趕緊找個人定下來，我看就悅悅吧，你也別看來看去挑來挑去的了。”
“哦，媽，已經可以開飯了，走吧，我肚子餓死了。”
“每次說到這個事情，你就給我岔開話題，你也不想想，你都拖了人家多少時間了。”
“是我願意拖着她嗎，分明就是她自己死皮賴臉跟着我好不好。”慕夜森忍不住吐槽。
錢悅這女人什麼性子，大夥兒又不是不知道，他也不明白錢悅到底給李玲玉灌了什麼迷魂湯，反正就非她不可了。
“好了，媽，這個事情我心裡有數，咱們回頭再談吧。”
李玲玉還想說什麼，但是慕夜白出聲阻止：“媽，先吃飯吧，有事回頭再說。”
“好，你們一個個的，就不聽話吧。”
“哪有，奶奶，我可聽話了，走，先吃飯吧。”在慕雲裳的哄騙下，李玲玉臉上才總算有了些笑意。
期間，祝晗姝一直一言不發，秦霜坐在她身邊，幫她夾了筷子菜：“大嫂，你怎麼了，看起來悶悶不樂的，是不是因爲雲裳出家了心裡捨不得啊，來，吃點菜吧。”
“謝謝，”祝晗姝點頭，“你喜歡吃蝦，也吃一個吧。”
“啊，大嫂，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蝦？”秦霜很是驚喜的看着祝晗姝。
祝晗姝一愣：“之前吃飯的時候看到過，也不知道和不和你口味，快吃吧。”
秦霜笑笑，點頭：“我確實很喜歡吃蝦，就喜歡水煮的，謝謝大嫂。”
祝晗姝臉上的表情有幾分不自然，看着秦霜剝蝦的樣子，手指不自覺的握緊了手上的筷子，眼神更是幾分複雜。
秦霜……
秦霜後來也後知後覺想到，之前她和祝晗姝一起吃過飯嗎，好像沒有吧，也許是昨天婚宴上看到的吧，她反正也想不起來了。
但對於祝晗姝知道她喜好這件事情，她確實蠻開心的。
而且飯差不多吃完的時候，她說：“大嫂，我有些畫畫上面的事情想向你請教，可以嗎？”
“可以啊，不過夜白的造詣明顯在我之上，我……”
“他老是嫌棄我笨，我纔不要問他。”事實上是，慕夜白每天晚上都要討債收學費，秦霜最近已經吃不消了，所以只能暫緩這個開小竈的工程。
小竈雖好，但也要她有命享受纔可以啊。
祝晗姝看着她的臉，便點了點頭：“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沒有問題。”
“不嫌棄不嫌棄。”秦霜求之不得。
李玲玉看着她們，忍不住搖了搖頭：“咱們這是要出一屋子畫家啊。”
“哪有，我就不喜歡畫畫。”慕雲裳說。
“算了，不喜歡就罷了，那麼多畫家了，也不差你一個了。”李玲玉微微一笑，飯桌上的一羣人，頓時跟着笑了。
唯獨慕忠庭，整個過程中，一言不發。
他雖然坐在主位上，確實存在感最低的一個人，沒有人跟他說話，他也不主動插話，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自從季菱和盧美芳的事情之後，他和李玲玉的關係就徹底陷入了冰點當中。
李玲玉將他趕出了臥室，他現在每天都是睡在客房的，無論他做什麼，跟李玲玉說話也好，李玲玉完全不搭理他，就當他是個不存在陌生人，在慕夜白他們回來之前，其實家裡的氣氛一度很緊張。
所以慕忠庭現在也不願意說話了，好像任何事情都與他無關，他就坐下來吃個飯，吃完了就管自己走開了。
現在也是如此，儘管難得家人到的這麼齊整，他卻是最早吃完離開的。
李玲玉看着他離席，面上的表情就顯得十分難看，想要發作，但是慕夜白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李玲玉這纔將心中的那口怨氣忍了下來。
季菱和盧美芳已經成爲李玲玉心中一根拔不掉的肉中刺，只要每每想到這件事情，她對慕忠庭，就不可能有好態度。
飯後，幫忙收拾了桌子，秦霜和祝晗姝去了樓上畫室。
慕夜白陪着李玲玉坐在客廳。
顯然剛纔慕忠庭離席的事情，又刺痛了李玲玉的神經。
李玲玉也知道慕夜白和那母女兩的關係，因此對慕夜白也沒了好臉色：“夜白，我告訴你，有她們沒我，有我沒她們，你要誰，你想清楚。”
“媽。”慕夜白摟着李玲玉的肩膀，“現在我不是坐在你旁邊，難道你還不放心嗎。”
李玲玉難看的臉色總算稍緩，“你最好別騙我，我告訴你，要是發現你騙我，就別怪我不講母子情面。”
“知道了，媽，還有，你也別老跟他置氣了，都這麼大年紀了，何必還要耿耿於懷呢。”
“你讓我怎麼放得下，那個女人，她——”
“媽，她已經病入膏肓，已經沒多少時間了。”慕夜白突然面色凝重道。
雖然送盧美芳去了香港，也換了腎，可是盧美芳的情況並不樂觀，醫生說，多少時間，要看她的造化了。
李玲玉一愣，隨即道：“好的死了，還有小的呢。”
“媽。”慕夜白有些無奈看着她，“現在糾結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如果你真的過不下去，那就離婚吧。”
可真的離婚，李玲玉也是不肯的：“憑什麼，我和他已經耗了大半輩子，憑什麼到了現在，我還要成全他們。”
“是啊，你也說了，耗了大半輩子了，何必呢，有什麼意思呢，加起來都一百多歲的人了，還有多少日子。”
慕夜白說完這些話，李玲玉便沉默了，她知道，慕夜白說的是事實，她和慕忠庭都已經不年輕了，都是大半截身體入土的人了，再糾纏這些，似乎也沒有多少意義了，只是，她真是不甘心啊，那個女人，存在於他們生命中二十多年，人生，有幾個二十多年。
看李玲玉沉默下來，慕夜白拍了拍她的肩膀：“看開點吧。”
“我可以看開點，但是他呢，他心裡要是記掛着那兩個女人，你讓我心裡怎麼舒服。還有你，夜白，你告訴我，你現在對那個女人……”
“沒有，”慕夜白直截了當說，但是如果他說把季菱當妹妹，李玲玉肯定又會對他不依不饒，所以他說，“她現在就是我普通朋友。”
“你能分得清最好，”李玲玉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我不想認秦霜也不行，既然如此，你們就抓緊時間，生個孩子吧，趁着我還能動，也能帶幾年孩子。”
慕夜白聞言，挑了挑眉，點頭：“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你也覺得這主意不錯啊，那你倒是抓緊時間啊。”
“恩，回去我就努力。”
聽慕夜白這麼說，李玲玉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我有些累了，上去休息下。”
*
慕夜白在後花園找到了慕忠庭。
慕忠庭正一個人坐在小桌旁邊，看着在旁邊草地上的打滾的阿拉斯加犬。
慕夜白在他面前坐下，慕忠庭愣了愣，回過神，看着對面的慕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