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辭而別

三天後,楊家別墅內。餐桌上擺放着各類中餐美食,有川菜、粵菜、閩菜共十八道菜。楊振海和楊文海的父親是美國的華人富商,對美國的華人華僑也頗爲照顧。這一天楊天龍認爲自己平時忙於生意和華人總會的事務,對自己的孩子卻很少陪伴。

今天晚上,他特地回家陪孩子吃飯,同時也慶祝自己的大兒子楊振海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了。楊天龍開心道:“來,我們一起吃飯。今晚,我們不分長幼尊卑,不論是楊家人、還是管家、守衛、侍女,都在這裡一起吃飯。”

管家道:“老爺,這怎麼行呢?您已經對我們夠好了,今天是大少爺畢業的大好日子,你們有很多家話說,我們還是坐外廳吧!”

楊天龍搖了搖頭道:“老陳啊!你的思想比我落伍呀,這裡是美國。人人都是平等的,你們就是我的家人,在這棟房子的人,都是我的家人。別囉嗦了,來大家入座。”

此刻,楊振海笑了笑道:“是啊!陳伯,我媽去得早。我和小海都是你和吳媽看着長大的,在我們眼裡,你們就是親人。”說罷,楊振海對大家笑道:“都坐上來,長期以來感謝各位對我們家的幫助了。”

楊振海的話語,讓楊天龍很是高興。他心中暗道“長大了,懂事了。送到造船廠去歷練歷練,再回來接我的班,就沒問題了。”

整頓飯都充滿了歡笑,長工們對楊天龍和楊振海的人品更是欽佩不已。楊天龍不像其他老闆,尤其是外國老闆。他們剋扣工錢不說,看見哪個侍女長得漂亮,還要伸出魔爪。楊天龍則不同,誰家要是有人病了,只要說一聲,立馬就會有司機開車送醫院,還墊付醫藥費。

說是借給他們,但發工錢的時候從來沒有扣過,工錢也比別家高出許多。他們也爲有這樣的老闆而高興。

楊天龍喝了口酒開心道:“振海啊!畢業了,我替你安排了美國軍用造船廠,去歷練歷練。回來後,準備接我的班。”

話音一落,楊振海眉頭微微一皺後,他笑了笑道:“好啊!一切聽爹的安排。”就這樣,一家人歡快的吃了一頓飯。

楊振海不想因爲他回國的決定,破壞這氣氛。這一刻,他的內心是矛盾的。然,他已經決定了回國參軍。正所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他只有辜負父親了。

深夜,他正在自己的房間裡,收拾行李。男人的行李很簡單、衣服、護照、畢業證、錢,就這些東西。

當他收拾好之後,他發現牀邊有一張全家福。那是十一年前,父親、母親、自己,還有襁褓中的弟弟,這也是唯一的全家福。就在弟弟出生不久後,母親就去世了。

他看着全家福,一邊笑一邊流眼淚。他輕輕撫摸着照片上母親的臉龐道:“娘,原諒兒子不能在家中爲父親盡孝,不能照顧弟弟了。大洋彼岸的祖國,正在遭受苦難。日本人殺我兄弟,奸我姐妹。”

“您曾經說過,我們無論身在何方,都要記住自己是中國人。所以,我要回去。開戰,是遲早的事情。中國先賢說過,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我想用我學的知識,去爲國家的海防做點貢獻。爲了國家和人民,兒子唯有深夜離開了。您在那邊,一定要原諒兒子的不孝,自古忠孝難兩全,今天,兒子選擇忠於國家和人民,只有對不起這個家了。”

照片中的媽媽,是笑着的,笑得燦爛而美麗。楊振海嘴角一笑道:“謝謝媽媽。”

就在楊振海沉溺於與媽媽的美好回憶中時,半夜起牀小便的弟弟楊文海見哥哥的房間門虛掩,且燈是亮着的。年僅十一歲的楊文海,便在門縫間看着這一切。

楊文海看見了哥哥的眼淚,他推門而入道:“大海,你哭了。是不是在學校被欺負了,我找爹去。”

楊振海一聽,心中一緊。他忙把楊文海抱到身邊,他笑了笑道:“小海,大海沒有被欺負,只是爲我大學畢業感到高興。”楊文海那時候才十一歲,他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喜極而泣。

他天真的問道:“明明高興是笑,只有傷心纔是哭。大海開心,爲什麼還哭呢?”楊振海輕輕撫摸了楊振海的臉龐道:“這叫做喜極而泣。”

楊文海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天真道:“你們大人真是奇怪,小海不明白。”楊振海看着可愛的弟弟,眼睛一酸,他強行把即將流下的眼淚憋了回去。他笑着道:“等小海長大了,就明白了。來,大海送你個禮物。”

說罷,楊振海拿出那架在海軍學院獲獎而得的軍艦模型,他放到牀上說道:“小海,我把這艘軍艦模型送給你。你看,這艘船多霸氣啊!”楊文海搖了搖頭道:“不,小海不喜歡船。小海喜歡飛機,飛機可以像鳥一樣,自由的飛翔。把飛機發明出來的人,太偉大了。我以後也想造成自己的飛機,並駕駛它自己的飛行。”

楊振海呵呵一笑道:“飛機那麼小,你看這船多大啊!可以像鯊魚一樣游來游去。”楊文海搖了搖頭道:“不,小海就是喜歡飛機。”

楊振海無奈道:“好好好,那就好好學習,長大以後讓爹送你去空軍學校。”突然,楊振海看到了窗外點點燈光一閃一閃的。

他仔細一看,原來是張凌霄和王文昭在打燈語,催他快點。楊振海看了看,才和自己肚子一樣高的弟弟。弟弟那可愛而天真的臉龐,還有家裡的一切。

他咬着牙,將行囊整理好。楊文海覺得奇怪,爲什麼哥哥半夜收拾行囊。他年幼的心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楊文海突然哭了起來。

楊振海心中一驚,他忙捂着楊文海的嘴巴道:“小海,你哭什麼呀!別吵醒爹,不許哭。”說不許哭這三個字的時候,楊振海用的是命令語氣,眼神也略帶一絲威脅和恐嚇。

楊文海被嚇住了,他止住了哭聲並擦乾了眼淚。楊振海大感剛纔自己太兇了,他忙擁抱住弟弟,同時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淚終於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他擦乾眼淚對弟弟笑道:“人小鬼大,不瞞你了。對,哥哥要離開幾天。”楊文海道:“我就知道,你半夜帶着東西,就是想偷偷出去。”

楊振海把楊文海抱到牀上道:“小海,答應我,不要告訴爹。忘記今晚的事情,乖乖回去睡覺。”

楊文海道:“爲什麼?你要去哪裡,大海要丟下小海和爹了嗎?”說罷,楊文海又要流淚。

楊振海再次嚴肅道:“不許哭,小海聽話。過段時間大海,就要去造船廠上班了。可是大海希望能當這艘可以裝下整個大房子的船的船長。在大海里像鯊魚一樣自由的游來游去。就像小海喜歡飛機,喜歡像鳥一樣自由自在的飛行一樣。”

楊文海單純的問道:“原來,你是想去大海,那什麼時候回來?”

楊振海嘆了口氣後,笑道:“去幾天就回來,到時候大海開艘大船來接小海去玩。很大很大的船,能裝下很多很多小海喜歡的飛機。到時候給你和爹一個驚喜,所以千萬不要告訴爹我對你說的話,忘掉今晚好嗎?”

楊文海點了點頭道:“好吧!那大海要說到做到哦。要開大船來接小海去玩。”

楊振海強忍着自己的眼淚道:“好,大海從來不會騙小海。”說罷,楊振海緊緊的擁抱住自己的弟弟道:“弟弟,記住了。好好練爹教的武功,做個堅強的男人。不許欺負其他同學、不許拿別人的東西。別人請你吃糖,你就要請別人吃東西,不許佔別人便宜。既然你喜歡飛機,長大後,去空軍學校讀書,將來像老鷹一樣在藍天飛行。”

楊文海道:“好的,我記住了。大海,不要騙小海,一定要回來。”

此刻,楊振海背上行囊,走進窗邊。他轉過身來,對楊文海開心的笑道:“我答應你,你也要記住我說的話哦!”說罷,他堅定道:“弟弟,大哥走了。”

話音一落,他跨步上前,直接從三樓的窗戶裡跳下,左腳蹬二樓屋檐,右腳瞪窗邊大樹後,卸去了下墜的力量,他穩穩的落地了。

他看着窗外探出頭的楊文海,他使勁揮了揮手示意楊文海回去睡覺。單純的楊文海以爲哥哥不久後就會回來,便關閉了房間的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楊振海大步快跑,一腳踏圍牆借力,兩手撐住牆頂,一個翻身就悄無聲息的在楊家別墅外落地了。他揹着行囊背對楊家大院,頭也不回的快速奔跑。他不能回頭,怕一回頭將沒有勇氣奔跑。

張凌霄和王文昭見楊振海跑來道:“怎麼這麼慢?還以爲你不來了呢。走吧!”楊振海笑了笑道:“怎麼會?走吧!”

次日,楊振海、張凌霄、王文昭三人登上了駛往**的“亞歷山大號”郵輪。楊振海站在船尾,看着離自己原來越遠的美國海岸。

他流下眼淚心道“爹,原諒孩兒不孝。兒子將回國參軍,在軍中爲國家和人民奉獻自己的青春,如果戰事一開,我將隨時獻出生命。弟弟,好好學習,長大後你會明白哥哥爲什麼騙你。如果你真的學會飛行,也一定會回國參軍,但是,不要學哥哥不辭而別。”

隨着,郵輪離美國越來越遠,離中國越來越近。當郵輪與中國的土地接觸的那一瞬間,楊振海三人就要開始他們在中國海軍的傳奇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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