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月是在蘇執十四歲的時候,就成爲了他的守護獸。
當初,它就是看中蘇執的潛力,也看中他不驕不躁的隱忍性子,纔會選擇一個未及弱冠的小男孩,這麼多年來,他從來也沒叫它失望。
隱忍而謙遜,即使在聽雨閣裡,長老們步步緊逼,他也能夠從容應對。
可今天,他竟爲了蘇淺陌而震怒了。
它恍然意識到,蘇淺陌似乎真的不僅僅是公子的侄女那麼簡單了,景初聽上去胡亂的猜測,此時正在逐漸落實。
護在蘇淺陌身前的利劍,“啪嗒啪嗒”,一聲又一聲,不斷地滴落下滾熱的鮮血。
鮮血落下,就如冬日裡綻放的梅花般絢爛。
黑衣人皆是寂靜沉默,彷彿連呼吸都變得格外小心,生怕驚擾了蘇執的怒氣,卻又無法不戰而歸,唯有面面相覷,不敢上前一步。
四周就如同那結了冰的湖面,壓抑得使人喘不過氣。
突然,一聲清脆的盈盈笑聲,突兀又及時的,飄蕩在這僵持不下的局面中。
“全部都是法術師,看來是雲震天派來的死士。”蘇淺陌嘴邊漾着笑容,而笑意卻不達眼底,如星的美眸中一片冰冷,“若是叫你們活着回去,豈不是會叫他小瞧了我。”
領頭的黑衣人憤恨的咬了咬牙,傳言聽雨閣閣主是個溫順的角色,沒想到今日一見,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若那丫頭是獨自一人,他們必定能把她拿下,可如今師聖階級的蘇執護着她,他們,唯有捨命一搏!
“呵,若不是閣主在,你也不會有這樣的膽量。不過狐假虎威罷了,確實不得不讓人小瞧。”黑衣人冷嘲熱諷的說着激她的話。
蘇執眼眸一暗,手腕微動,卻被蘇淺陌按住。
他不解的回頭看着她,只見她笑着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出手。
“我們還有事情要辦,儘快解決了……”蘇執皺了皺眉頭,像是不贊同她的做法,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淺陌出聲打斷。
“既然是我的事情,那麼就由我來解決,你要相信我的能力。”她歪着頭,對他淡淡的笑了下,神情中帶
着些安撫的意味。
蘇執雖仍然擰着眉頭,表露出一副極爲擔憂的神色,但手裡的劍卻依言收回了鞘中。
景初聽見蘇淺陌的話,難免有點憂慮,周圍少說有近十名黑衣人,縱然她是高級法術師,對戰起來也十分吃力,何必如此逞強呢?交給公子解決,他們片刻就能離開,如果她受了傷,最後受罪的大概就是自己了……成天日夜的服侍這位姑奶奶。
想到這兒,景初不動聲色的與祭月對望了一眼,彼此之間那副言而欲止的模樣,彷彿無形中,他們又達成了某種共識。
蘇淺陌敏銳的察覺到他們的暗渡陳倉,只側頭瞄了一眼,便對他們的糊塗心思有所瞭然,“祭月,你照顧好景初吧,他個沒法自保的傢伙。”
祭月愣了下,點點頭。
“怎麼?決定不讓別人插手了?”黑衣人首領聽見他們說的話,心裡忍不住輕蔑的冷笑了一聲,沒想到這個雲根紗,還是個經不住激將法的蠢貨,他倒是要瞧瞧,她如何能以一敵十?
蘇淺陌滿眼譏諷的一笑,“那是自然,蘇執不必爲你們這些雜碎髒了手。”
說着,便從懷中掏出法杖放大,一手提着紫雀杖,淡然的走到蘇執的身前,傲然睥睨的掃視着眼前的黑衣人,渾身散發出一股凜冽的肅殺之氣。
蘇執的眉頭漸漸舒緩,眼裡含着笑意,專注而炙熱的望着她。
景初聽見她的話後,也不免暗自咋舌,看來這並不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戲碼啊,只等時間讓兩人修成正果。
黑衣人卻因這話氣得不輕,他們身爲死士,本就迫不得已,沒料到今日竟然被她這樣羞辱,他雙眼通紅的盯着蘇淺陌,手裡的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咬牙切齒的對着其他人說道,“都給我上!”
蘇淺陌能清楚的看見,他頭上爆出的青筋,失笑的搖搖頭,這人還想對她用激將法,自己卻一點都經不住刺激,她不過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竟能把他激怒到如此地步。
數十名黑衣人,唰的一窩蜂,朝着她的方向衝來。
蘇執手裡緊捏了下劍柄,想到她適才的眼神,又鬆了鬆
。
黑影如鬼魅般迅猛,每個人的周身都縈繞出淡淡的光暈,最低不過橙色,至高不過綠色,中級法術師到究極法術師。
這樣的水準,任憑蘇淺陌應付一個,也難以輕鬆制勝。
然而,面對這樣緊張的局勢,她竟然站在原地不動!
“你快點提起靈力施法啊!”景初看她毫無反應,不由得倒吸了口氣,就連祭月也露出了隱隱的擔心之色。
靈力?蘇淺陌冷笑,光憑高級法術師那點薄弱的靈力,她根本就不可能打敗這數十名的死士,既然無用,又何須再用。
黑衣人突然揚手,迎面飛來一記火球。
隨後,他們紛紛不甘示弱的,朝着蘇淺陌的方向丟法術,火鳥冰球風刃水龍,如同魚龍混雜的雜燴一般,一股腦的衝着她奔去。
蘇執忍不住提劍上前。
忽然,空氣中傳出“咻”的一聲,隨之爆發出一股巨大的粉色光芒,由蘇淺陌爲中心,向四周迅猛的散播開。
整個視野中,都是一片粉光。
火鳥冰球風刃水龍,頓時煙消雲散。
而施展這些法術的死士,正七橫八豎的癱倒在地面上,只餘一片死寂。
祭月與景初皆是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情景,喃喃道,“都死了?只一招?”
蘇淺陌淡漠的回答道,“自然沒有,只是暈了過去。”
邊說着,邊拿過蘇執手中的劍,一臉嚴肅的走向恍若屍體遍佈的黑衣人之中。
“那是什麼招?都沒有用靈力。”景初疑惑不解。
祭月不答,卻一臉幽深的望着蘇淺陌,眼眸閃着微暗的光芒,這樣的招數,它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見過了。
“撲哧!”
是皮開肉綻的聲音。
只見,蘇淺陌淡然的舉着劍,一劍一個,不厭其煩的戳進每個黑衣人的胸口,那副神情,彷彿像是在插秧一樣輕鬆而專注。
而蘇執正用一種寵溺的目光,深情的凝望着她。
景初驚悚的望着這兩人,只覺得這詭異的情形,當真叫人不寒而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