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桃花庵歌裡的風流才子

元宵前,確切地說應該是從初四的年會之後,皇宮裡就忙得翻了天,畢竟琚炎帝退位,應瀾祁繼位不是件小事,宮內的所有人都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應瀾祁的繼位大典被放在了一月末,到時候受璽、定帝號年號、入祖廟告祖都要在一天內完成,而元宵時的繼位只是個形式,爲的是讓天下人都知道,從元宵後掌管封陌的國君不再是琚炎帝。

皇宮裡忙,丞相府也忙,哪裡都忙唯獨大將軍府不忙。

澹臺東流自從來了荊日以後就沒有去過他的別院,基本住在將軍府裡,白吃白喝。

花不語也不是在小氣什麼,她只是覺得一個人再無賴應該有個限度。可這隻修行千年的狐狸似乎完全不曉人情世故,面對她的白眼依舊能夠笑得如沐春風毫不在意。

虧她之前還覺得,狐狸是個心思細膩熨貼到人心裡去的傢伙。

“狐狸!你再這樣耍無賴,我就把你的狐狸皮扒下來換酒錢!”花不語拿着雞毛撣子指着澹臺東流挺俊的鼻子,叉着腰開始吼了起來。

澹臺東流正坐在望歸亭裡與時非深一同對弈,一旁溫着酒,酒壺裡冒出醇濃的酒香。

大雪晴後的景色最爲迷人,望歸亭外的湖水結了的薄冰正在被溫暖的陽光照得慢慢融化,湖外一圈本種着數株紅楓,只因爲現在是冬季,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枝椏和暗褐的樹幹。

不過若是在秋季,紅楓似火,其葉形優美,紅色鮮豔持久,枝序整齊,層次分明錯落有致,樹姿輕盈瀟灑,坐在這深綠淺綠的望歸亭裡遠賞,也極爲風雅別緻。

對於兩個正在棋枰上步步爲營的大男人來說,只要有雪有酒有對手就心滿意足了,這也是令花不語跳腳的原因之一。

聽見花不語的大嗓門,澹臺東流從棋局中擡起頭看過去,只見花不語一臉氣呼呼,雞毛撣子離自己只有寸把遠,他卻不慌不忙地笑着:“換酒錢?你難道是個酒鬼麼?”

她不是酒鬼,他們兩個卻是大大的酒鬼!整天抱着竹葉青一壺一壺地灌都不見醉,他們的胃是無底洞麼!?

花不語咬着一口好牙,呲呲地磨起來:“有句詩說的好啊!‘將軍府裡望歸亭,望歸亭下有狐狸。狐狸喝酒還耍賴,扒了狐皮換酒錢。’說的就是你!”

時非深倒酒的動作頓了頓,深藍的眼睛從花不語冒火的雙瞳移到了外面的冰雪世界中去,完全不理會澹臺東流向他投過來求救的目光。

澹臺東流哭笑不得,只得先將花不語手中的雞毛撣子移到邊上去,然後問:“這是什麼詩?我怎麼從來沒聽過?還專門說狐狸。”

“我現編現賣不行麼?死狐狸,非深都被你帶壞了,他可是很少這般喝酒的啊!”花不語指指想要置身事外的時非深然後又指回澹臺東流的鼻子上。

自打澹臺東流賴在將軍府裡,沒有一天不拉着時非深喝酒的!兩個人喝着酒做着其他事,完全不把她這個賢妻良母放在眼裡,氣死她了!

澹臺東流看着時非深望過來無辜的深藍眼神,他擱下手中的黑子,朝花不語抿嘴笑道:“冤枉,實在冤枉,你這護短也護得太明顯的吧?誰不知道將軍最好竹葉青這口,若不是他自願,又有誰能逼他喝?不語你說呢?”

花不語聽聽也覺得有理,於是雞毛撣子的目標變了,語氣溫柔得不像話:“非深?嗯?”

眼睛眯成一條縫可不代表她在笑,她在笑也不代表她是笑裡藏刀。

時非深爽快地在棋盤上落下白子,然後肆無忌憚地又飲了一口,末了還讚賞一句:“好酒。”

“你們這是要氣死我啊!”花不語手中的雞毛撣子立馬變成了光桿司令,她怒氣沖天,“非深狐狸!你們兩個禁酒三個月!要是被我發現你們誰再沾一滴酒,當然特殊場合除外,我就把將軍府和澹臺別院從裡到外從上到下都拆得磚瓦不剩!”

所謂的特殊場合,比如說公務聚餐啦,皇宮御宴啦什麼的,這是沒辦法不喝酒的,她也不會強人所難。

“不語,冷靜一點,你總要說清楚不讓我們喝酒的緣由吧?”澹臺東流勸着,“屈打成招可不是一個好官該有的表現。”

花不語將雞毛撣子的光桿子一丟:“酒傷脾胃,我是爲了你們的壽命着想。”

時非深示意澹臺東流快些落子,然後對花不語說道:“你那詩,是從哪裡抄襲來的?”

“什麼抄襲?我不過是借用一下。”花不語努努嘴,她又沒有說原作者是她,版權有歸屬的,她很自覺。

時非深深藍的眼睛柔了下來,見澹臺東流放下黑子,他隨即一個白子堵了上去:“念來聽聽。”

花不語貼了過去:“是不是我念了你們就答應我不喝酒?”眉毛挑了兩下,期盼很大。

時非深眼睛一轉,海洋般的眼睛從花不語充滿期盼的臉上劃過,轉而落到溫着的酒壺上,搖了搖頭:“非也。”

“耍我呢吧你!?”花不語雙手掐了過去,使勁搖着時非深的脖子,“死將軍!窮兇惡極的‘扒衣老爺’!”

澹臺東流見到棋路被堵,只好另闢蹊徑,黑子打開另一番天地後,他笑道:“不語,唸了以後,我和將軍說不定會少喝點酒。”

不喝酒是不可能的,但是少喝些還是有可能的。

花不語捂着被時非深敲了爆栗子的腦殼,頭腦風暴起來,也好,少喝總比沒日沒夜地喝酒強!於是清了清嗓子,坐了下來。

“這是我家鄉一位著名畫家、文學家唐寅字伯虎的經典詩作,名爲《桃花庵歌》,是唐寅詩詞中最著名的一首,乃是自況、自譴兼以警世之作。其版本有四,我就念我最喜歡的一個版本吧。”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復日,花開花落年復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顯者勢,酒盞花枝隱士緣。

若將顯者比隱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花酒比車馬,彼何碌碌我何閒。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花不語緩緩道來的嗓音,輕柔舒緩,又配合着詩意摻有些許的張狂和狂傲,一時間叫時非深和澹臺東流聽得沉醉。

“果然好詩!文采風流傲然不羈!”時非深讚美的同時再一次落下收復失地的白子。

花不語說道:“其實在作此詩時,唐寅已經經歷過了出仕不利,絕了‘朝爲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進取之意,是隱居在此,所以他有個別稱叫‘桃花庵主’。”

澹臺東流手中黑子斷然落下與白子爭奪地盤,口中卻問道:“這個唐寅,是何人?這般才華風流的人物爲何聽都沒有聽說過?”

廢話,你們這是哪兒?和鼎鼎大名的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唐伯虎是兩個時空!你怎麼可能聽說呢?

“唐伯虎才華出衆,有理想抱負,還是位天才畫家,性格狂傲且憤世嫉俗不被世人所理解,所以他仕途坎坷選擇和妻子隱居寫字賣畫賺錢,最後潦倒而死。”花不語介紹道。

“真是可惜了,擁有如此文采之人,若能提用必定有一番作爲。”澹臺東流感嘆惋惜道。

時非深琢磨着棋盤中的路數,也跟着發表觀點:“性格狂傲者必有其過人之處,若是換做在荊日,我一定要去結交一番。”

花不語鄙視過去,憤世嫉俗性格狂傲,在你們這裡屬於當然是小事,可是在人家那個年代那個歷史背景,沒被人一刀宰了已經算是大幸了。

“他臨終時寫的絕筆詩‘生在陽間有散場,死歸地府又何妨。陽間地府俱相似,只當飄流在異鄉。’表露出他留戀人間而又憤恨厭世的刻骨銘心的複雜心情,懷才不遇換做是誰都會鬱悶的。”花不語搶過時非深手上正要去倒酒的杯子說。

澹臺東流捻起棋盒裡的一枚黑子果斷擱在棋盤上,然後狐狸眼睛眯了起來:“得意失意,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的,這個風流才子最後雖仕進無門,畢竟身有所託,還是過了相對平靜的隱居生活吧。”

“人生在世應及時行樂,我和澹臺公子雖說不是不務正業之人,但是這酒,確實不能離。”時非深接着澹臺東流的話說起來,他握了握花不語的手,“不語,我非聖賢,有過錯你當提點,我也儘量改正,希望你能體諒,不是誰都有機會能做風流才子,也不是誰都能作出《桃花庵歌》這樣的詩。”

他們之中,一個是十一歲時就把命交給了老天做了一朝大將軍的人,一個是自九歲開始被親哥哥追殺最後殺了親兄弟父皇做了皇帝的人,他們都身不由己,都不能肆意風流。

而在家裡,在她的面前,她是妻子亦是妹妹,他們便可無拘無束地做回放浪形骸的凡夫俗子,自由地喝酒自由地做一些平時不能做的事。

因爲這是在家裡,沒有誰會在自己的家裡還裝模作樣的擺君子。

“好吧,我妥協了。”花不語嘆了一口氣,“但一定要節制,不能喝壞了身體。”

說到底,她不是因爲被他們兩個冷落了纔要阻止他們,而是因爲擔心他們的身體。

“爲夫謹遵夫人之命。”時非深將花不語攬進懷裡,讓她更舒服地觀看這盤精彩絕倫的對殺。

棋逢對手將遇良材,人生難求啊!

“爲兄謹遵義妹之令。”澹臺東流打趣起來,一雙絕倫的狐狸眼彎得像夜裡的弦月,黑曜石般的眼睛驀然生輝。

花不語微笑着,看着四方的棋枰上黑白兩色互爭高下,風雲瞬息萬變,不懂棋的她只得閉起了眼睛,靜靜地聆聽着望歸亭四周的聲音,感受着時非深懷裡不斷的溫暖。

火爐裡的炭火“嗶剝”作響,亭上的落雪砸在地上“嘣”的一聲,清脆的落子聲在光潔的棋盤上叮叮相鳴,對面的澹臺東流偶爾傳來一陣細微的笑聲,時非深有力平緩的心跳聲正與她的心跳同步。

“非深狐狸,下次我們來下跳棋吧!保證你們贏不過我,不過首先,我想打造一個跳棋棋盤出來。”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她就且放過他們一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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