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忠跟劉之間的‘脣’槍舌劍,對坐在旁邊的林知縣好像並沒有多大的影響。-叔哈哈-此時他卻是正在思考剛剛劉說的那些話。
身爲體制中人,在過去的時日裡,林知縣很少去思考一些問題,就好比說一個最簡單的道理:他每年領到的俸祿,究竟是誰在支付?
茶室之外,那些沉重的腳步聲已經是越來越清晰,甚至於沉思之中的林知縣,都被驚醒,然而劉和韓世忠兩人,卻還是大眼瞪小眼,放佛根本沒有聽見那些動靜一般。
“這是.”
那些腳步聲,加上剛剛韓世忠說的話,讓林知縣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然而他剛剛一動,劉的眼神隨即就‘逼’視過來,頓時使得林知縣的身體,僵直住了。
“我讓你動了麼?”
“下官.”林知縣身子一抖,嘴皮子直哆嗦,連帶着雙手也是抖起來,渾不知該往哪裡放。
“劉!死到臨頭,你還要張狂!”
同爲朝廷命官,韓世忠此時自然是要幫襯那林知縣一把,無關乎好心壞心,只是因爲韓世忠覺得,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恐怕還有用的上這個林知縣的時候。
“死?韓大人,小子站在此處不動手讓你殺,你敢麼?”
敢?
還是不敢?
對於韓世忠來說,這根本不是一個問題!南宋朝廷跟金國之間可是有約定,金國要的是活生生的劉,絕非只是一個人頭,又或者是一具死屍!
“情非得已,陛下想必是不會怪罪的!”
“韓大人,不瞞你說,小子今日要是死在這裡,明日,益州城就會全民皆兵,後日,金兵就會循大散關入巴蜀,你,信還是不信?”
“爾敢!”
此時韓世忠也是火了,他不顧劉手中還有兵刃,上前一步,揮動拳頭,竟然要跟劉動手。
反倒是手中捏着三棱刺的劉,沒有絲毫衝動,順勢橫移一步,三棱刺的劍鋒,卻是直指那林知縣,“去,把‘門’給我堵住,沒有我的同意,不準任何人進來!”
“這.這要我怎麼堵啊!”
林知縣有些傻眼,他雖說會些功夫,但絕不是像王重陽那般的武林高手,面對一羣如狼似虎的‘精’兵,林知縣自問絕非是這些‘精’銳的對手,‘亂’刀之下,怕是連個全屍都沒有。
“就說,若是他們敢硬衝,韓世忠,必死無疑!”
就在劉說出這話的當口,那韓世忠一拳落空,隨之竟然擡起右腳,狠狠的向着劉的小腹踹了過來。也不知道劉此時心中究竟是怎樣想的,面對韓世忠的進攻,他沒有半點反擊的意思,只是一味的閃避。
不過劉的閃避並非是受到韓世忠的控制,相反,在他很有技巧的閃避之下,韓世忠所在的位置,卻是距離‘門’和窗越來越遠了。
“劉,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不,韓大人,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我勸你立刻帶兵撤離恭州,讓我家二哥順利返回,否則的話,今日你就要死在這裡了!”
“我若是死了,你難道能夠走脫?”
韓世忠口中說話,手裡也沒有閒着,兩人你來我往,當林知縣按照劉的要求向外喊話之後,劉像是放開了心思,跟韓世忠‘交’手起來。
年近半百的韓世忠,可謂是老當益壯,一拳一腳虎虎生風。劉也沒有佔他的便宜,將手中的三棱軍刺收了起來,硬是用拳腳跟韓世忠過招。雖說韓世忠軍伍多年,一身本領也算的上是出衆,然而跟劉相比,卻絕非是一個檔次的。
劉只是閃避時,韓世忠還能略微佔到上風,等到劉一開始反擊,三招兩式,韓世忠一開始的微末優勢就被抵消,緊跟着,在林知縣不敢相信的眼神注視之下,韓世忠被劉打倒在地。
“放倒韓將軍,實在是非我所願,只是情勢所‘逼’,還望韓將軍諒解!”
“劉,你跑不掉的,不管你殺不殺我,今日你都是‘插’翅難飛!”
正當兩人針鋒現對時,外間終於還是傳來了韓世忠親兵們的呵斥聲,其中也有人在詢問,韓將軍安然否?
“你們將軍目前還是活的,不過若是你們不能退開的話,一會兒之後他是否還活着,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你是何人?”外間有聲音問道。
“劉是矣!”
“大家不要.”
被劉一腳踩在地上的韓世忠,剛開口說話,不料劉手腳極快,蹲下雙手一撥拉,“咔嚓”聲中,韓世忠的下巴就被劉給卸了,以至於他接下來的話,成了一種古怪的“烏魯”聲。
“劉!大膽,還不放了我家將軍!”
隔着茶室的牆壁,雙方竟然就此對話起來。
“你這不是廢話麼?我要是放了你家將軍,你們還不馬上衝進來,把我‘亂’刀分屍啊!別廢話了,想要你們家將軍活着,一時三刻之內,退出恭州城!”
“不可能!我等要見將軍一面!”
“我現在讓林知縣來看‘門’,外面的人都聽好了,若是這個林知縣敢趁機逃跑,我就會剁了你們將軍的左手,你們若是試圖衝進來,我就先剁你們將軍的右手!”
劉這一招,可謂是狠毒之至,他這麼一說,那林知縣即便心中想溜,外面的那些親兵,也決計不會讓他逃走,畢竟事關韓世忠的一隻左手,在那些親兵心中,這林知縣,恐怕是連韓世忠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茶室的大‘門’,被林知縣給打開了!
不出劉預料,茶室外面,刀斧手、弓箭手、長槍長矛,層層密佈,這哪裡是捉拿一個朝廷通緝犯的陣勢,這分明就是對陣千軍萬馬時的架勢啊!
可惜,如今韓世忠人在劉手中,無論這外面有多少兵馬,對於劉來說,都不會有半點威懾力。茶室的‘門’打開之後,雙方也就可以面談了。
面對外面層層疊疊,劍拔弩張的士兵,換個心理素質稍差的人來,恐怕早就已經新歡意‘亂’,哪裡還能像劉這般的鎮定自若?而劉之所以要冒如此大的風險來擒住韓世忠,主要目的,還是爲了高寵,以及張漢等一幫子兄弟。
當劉知道韓世忠已經領兵入城之後,心思其實遠沒有外在那樣輕鬆,當了一輩子的兵,劉心中自然清楚上萬官兵開始搜城,只要是稍微認真一些,張漢等人或許能夠‘蒙’‘混’過關,但像吳安邦這些傷員,指不定就被活捉了。
正是因爲考慮到這些因素,劉纔會冒着極大的風險,來尋韓世忠。只要將韓世忠控制在手中,哪怕是吳安邦等人被抓住了,也還有轉圜的餘地。
只是劉怎麼也沒有想到,在昨夜那種險之又險的危機關頭,張漢和金寶等人可以想到那樣詭異的方式,從而躲過官兵的搜捕。
‘陰’差陽錯之下,劉此時根本不知道張漢那邊的情況,而現在,張漢那邊也無法跟劉聯繫上了,彼此之間都不知道對方的情況。
幸虧劉夠沉穩,在沒有得到張漢等人消息之前,沒有‘露’出半點口風。
因爲韓世忠的下巴被劉給卸了,以至於他無法開口說話只能是乾着急,而外面的親兵在聽了劉的話後,卻是有些茫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怎麼?你們這是打算跟我耗下去了?聽清楚了,我可沒有時間跟你們耗,今日酉時之前,爾等若是還有一個人在城中,我就將你們家將軍,一刀刀的給凌遲了!”
三棱刺在手中挽出一片劍‘花’,劉的話,讓外間的將士們,臉上再度變‘色’!
撤,等於是向劉妥協;不撤,誰敢保證劉就不會發瘋?要是萬一害了韓世忠的‘性’命,這個責任,誰又承擔的起?更重要的是,身爲韓世忠麾下的將士,誰又願意讓韓世忠受到半點傷害?
韓世忠倒是想發表發表意見,可惜劉一屁股坐在其身上,將其壓的死死的,加上口不能言,只能是在地板之上微微掙扎,那模樣,當真是狼狽的緊。
其實劉也不想這樣對待韓世忠,不管怎麼說,人家也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抗金名將,形勢所‘逼’,劉也只能是在心中對韓世忠說一聲抱歉了。
道不同,不相爲謀!既然韓世忠一心要爲趙構辦事,將來指不定有一天,雙方還會在沙場之上,兵戎相見呢!
至於說眼下的局面,劉並不擔憂,他心中早已經有了全盤的計劃。
“我們可以撤出恭州城,但是你若想讓我們離開恭州,那是做夢!”
終於,外面的那些將領在沒有韓世忠這個主心骨的情形之下,商議出了一個決定。撤出恭州城可以,反正朝廷的命令就是讓韓世忠領兵進駐恭州,卻沒有說大軍一定要駐紮在恭州城裡。
雖說韓世忠在劉手中,可是大家也不能因爲韓世忠,就不顧朝廷的指令,撤出恭州城,已經是大軍能夠做到的極限!
“行啊!放心好了,有林知縣在,你家將軍大人不會受到半點委屈,只要你們撤出恭州城,我很快就會放了韓將軍的!”
對於劉的承諾,衆將士無論信與不信,此時也都只有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