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裡九華帳低低的垂着,淡淡的粉色與玉白色交織,有着珍珠般的光芒,帳內四角垂着鵝梨香的香囊,發出淡淡的甜香。
這鵝梨香乃是慕瑛在春天自己收集了梨花的花瓣,加上一些香料製成,當時窖了滿滿兩罈子,打開蓋子以後,清香撲鼻。
太醫說過,這鵝梨香有安神之功效,慕瑛早些日子睡得不大安穩,小箏問過幾位太醫,這纔將鵝梨香拿出來,懸掛於帳內,想讓慕瑛睡個安穩覺,可即便四角都掛着鵝梨香,慕瑛依舊還是覺得不安穩,心事重重。
方纔赫連鋮纏着她膩歪了好一陣,雖然最後還是剋制了自己,可從他的眼神能看得出來,他極其希望自己能與他行那夫妻之事。
撲鼻的酒香,帶着熱烘烘的喘息之聲,他的眼中有一絲鮮紅,在朦朧的燈光裡,顯得有些嚇人。他的雙臂實在有力,將她緊緊的擁在懷中,不時的用身子不斷摩擦着她,那處地方的突起,讓她想假裝不知道都不可能。
“瑛瑛,阿鋮好渴。”赫連鋮的嘴脣擦着她的,低聲細語:“瑛瑛給阿鋮喝點水好不好?”
“我給你去拿水來。”慕瑛推了推他,假意要起身去拿茶盞,卻被赫連鋮拉住:“瑛瑛,你故意要折磨阿鋮?你分明知道阿鋮要喝什麼水。”
“阿鋮……”慕瑛嘆息一聲:“我才兩個月的身子呢。”
“竟然還只兩個月?”赫連鋮的眼裡瞬間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來,他怏怏道:“我還以爲已經有三個月了,瑛瑛,這日子怎麼就這般難熬呢。”
慕瑛繃緊着身子,不敢出聲,赫連鋮鬆手放開了她,一個人躺在旁邊喘着粗氣,過了一段時間,他爬了起來披上衣裳,窸窸窣窣的就要下牀。
“阿鋮,你去哪裡?”慕瑛有幾分緊張,赫連鋮這是厭棄了她?
“你好好睡,我先去沐浴。”赫連鋮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趿拉着鞋子朝外邊走了過去:“我等三個月以後再說。”
房門輕輕的開了,又輕輕的關上,慕瑛躺在那裡,側耳聽着那腳步聲漸漸的遠去,心中酸甜苦辣齊齊涌上心頭,實在無法排解。
“小箏,小箏!”她喊了兩聲,外邊隔間有了動靜,頃刻間,一盞宮燈從房門處移了進來,小箏急急忙忙奔到了她的牀前:“娘娘,怎麼了?”
“快,快拿盆子給我。”慕瑛捂住嘴,強忍住那翻江倒海般的感覺,心裡沉悶,嗓子眼似乎有一團什麼東西涌了上來,就要衝口而出。
小箏有些驚慌,趕忙將盆子找了出來,又扶着慕瑛伸出了半個身子,就聽着一陣哇啦哇啦的聲響,一大團穢濁之物便吐在了盆子裡頭,帶着稍許熱氣,微微的往上衝,酸澀的氣味,直衝鼻孔。
“娘娘,你先歇歇,我要小琴她們給你去打水漱口淨面,再去找皇上回來。”小箏有些擔憂,太醫說這有身子的婦人或許會有嘔吐之像,娘娘這些日子都是早上起來才吐,今兒卻是晚上吐的,這讓她有些擔憂,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別驚動皇上,我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慕瑛無力的靠在牀上,擺了擺手:“皇上去沐浴了……”她閉上了眼睛,一滴淚珠慢慢從眼角滑落,滴滴的落到了被面上。這些年來,兩人一直同牀共枕,未有一個晚上的分離,而這個晚上,他卻從自己身邊走開,這究竟意味着什麼?
“娘娘,娘娘!”小箏有幾分驚慌,趕忙拿了帕子給慕瑛擦眼淚:“你這是怎麼了?”
“小箏,我現兒覺得,慕老夫人說的有幾分道理。”慕瑛迷茫的睜開了眼睛:“大戶人家備着通房丫鬟,這肯定是有緣由的。”
“娘娘,你別想那麼多了。”小箏嘆息了一聲,見着慕瑛那蒼白的臉孔,也是心痛:“娘娘,難道你便不相信皇上的一片心?”
“我相信他,可我也能體會得到他……”慕瑛停了下來,不再往下說,小箏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女子,自己如何好跟她說這些話。她望了望小箏,見她眉目柔和,神情關注,心裡不由得涌起了一份感激:“小箏,這麼多年來,你一直盡力服侍我,實在用心。”
“娘娘,你是小箏的主子,小箏不盡心服侍你,還能去服侍誰?再說娘娘對我實在好,就連奴婢兩個字都不許我自稱,情同姐妹,小箏若要是再不知恩圖報,那便是連畜生都不如了。”小箏兩眼紅紅,一邊給慕瑛撫着胸口,一邊低聲勸慰:“娘娘,你且放心好了,不管怎麼樣,小箏都要幫你看住皇上,不讓她到旁的妃嬪宮裡去。”
慕瑛半閉着眼睛,沒有說話,心中剛剛有的那個主意忽然間被打消得一乾二淨。
她本來還想試探性的問小箏,看她究竟有沒有想要趁機攀升的意思,可是見她回答得這般斬釘截鐵,不由得有幾分慚愧。
自己愛惜赫連鋮,怎麼能將自己的貼身人給搭進去呢,慕老夫人出的那個主意乍一聽起來頗有些道理,可到時候她與小箏能接受嗎?慕瑛閉着眼睛坐在那裡,聽着腳步聲輕輕遠去,知道是小箏捧了盆子出去,一顆心算是放下來,全身癱軟,靠在枕頭上,全身是汗。
小箏出了寢殿,喊小琴帶人進去伺候慕瑛洗漱,自己將盆子端了出去沖洗乾淨。
從廚房出來,小箏提着盆子匆匆從小徑上奔了過去,天下的雪越發的大了,爲了少走彎路,她選了一條快捷的路徑。經過淨房的時候,她看到了江六正彎腰站在門口,裡邊傳來那嘩嘩的水響。
“江公公,皇上在裡邊?”小箏有幾分奇怪,皇上這時候在裡邊沐浴?這都什麼時候了?
江六見着小箏過來,頗有些不自在,老臉忽然就紅了,有些侷促不安:“小箏姑娘,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外邊呢?”
小箏走近幾步,看了看江六的臉:“我是給娘娘衝盆子來着,江公公,你這是怎麼了?臉孔這樣紅,可是着涼了?外邊這麼冷,你爲何不到淨房裡邊伺候着,不是有個小隔間的?”
“這……”江六一時語塞,支支吾吾。
“江公公,你到底是怎麼了?”小箏甚是奇怪,指了指那扇緊閉的門:“進去罷,外邊風大得很冷吶。”
“小箏姑娘,你趕緊去伺候娘娘罷,咱家不用你記掛着了。”江六說得十分勉強,縮手縮腳,卻不肯邁步過去,讓小箏心生疑竇:“江公公,莫非……這淨房裡還有旁人?”見江六不說話,小箏心中一急:“有旁的女人?”
江六似乎受了驚嚇,身子一彈就站直了,再不似往日情狀。
小箏猛的一伸手,江六趕忙去阻攔:“小箏姑娘,不可,萬萬不可!”
“有什麼不可的?江公公,你是皇上的貼身內侍,你都不能去隔間裡伺候着,那還能有誰能在裡邊呆着?”小箏越來越疑惑,橫下心來就要去推那扇門:“江公公,你若是不敢,小箏送你進去。”
“小箏姑娘!”江六神色慌張:“萬萬不可!”
“喀拉”一聲,淨房的門開了,從裡邊忽然摔出了一個人來。
綠色的衣裳團在那裡,就如一朵盛開的淡綠色青蓮,在這寂靜的夜晚,開得格外動人。
小箏驚訝的望着摔倒在地上的那個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青苹,你在這裡作甚?皇上沐浴,幾時輪到你來伺候了?”
青苹低垂着頭,髮絲凌亂,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匍匐在那裡,身子簌簌發抖。
“江六,江六!”淨房裡傳來赫連鋮的咆哮聲:“朕沐浴,不是你在外頭伺候着,什麼時候進來一個女子,這究竟是什麼鬼!”
江六顧不得看摔倒在地的青苹,慌慌張張的跑了進去:“皇上息怒。”
“你也知道朕會生氣?你以爲你是朕身邊的老人,便這般自作主張?”赫連鋮憤怒的看着跪倒在面前的江六,氣得話都快說不出來。
方纔他正在兩個內侍的服侍下沐浴,聽着外邊隔間有響動,還以爲是江六在外邊候着,並未多想,可過了一陣子,有一個穿着綠衣裳的宮女竟然撩開門簾走了進來。
赫連鋮大吃一驚,身子沉在浴桶裡,看着那女子慢慢的一步不的走近,怒喝道:“你是誰?進來作甚?朕從來便未有讓宮女伺候沐浴的習慣,你爲何在這裡?”
青苹扭着身子含着笑道:“皇上,我是昭儀娘娘派過來伺候皇上沐浴更衣的。”
“昭儀娘娘?不可能。”赫連鋮一隻手從浴桶裡擡起來,溼淋淋的都是水珠:“昭儀娘娘怎麼可能派你來伺候?她不是不知道朕!快說,你來這裡究竟想做什麼?”
“皇上,何必這般兇呢?奴婢乃是江公公找過來的。”青苹笑得花枝亂顫:“昭儀娘娘現兒有了身孕,不能伺候皇上,江公公怕皇上忍得辛苦,特地派了奴婢來給皇上消消火的。皇上,奴婢知道你有心想要與女子溫存一番,可又忌憚着昭儀娘娘,只不過奴婢知道昭儀娘娘此刻已經默許了皇上臨幸其餘女子,皇上大可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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