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城,寧靜的晨曦,星星點點的散發着圈圈的光暈。安如卉穿着白色的睡袍,六神無主的躺在沙發上。這兩天,她一直聯繫不上傅東來,不知道哪裡出現了紕漏,昨夜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安如卉現在的名聲完全臭了,已經成了人人喊打的對象。只能躲在這裡,慢慢的療傷,希望這場風波早日平息。
安如卉正想着怎麼樣應對眼前棘手的情況,一陣哐當的噪音從入戶門的方向傳來。她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以爲是傅東來出現。她現在憋着一肚子的火,對於傅東來的消失,讓她格外的不悅。剛剛接近入戶門,一羣穿着黑色加棉夾克衫的男人已經站在了大門口。安如卉一愣,眼前的男人們都是神情嚴肅,一看就不是善茬。她有些警惕的問道,“你們是誰?要幹什麼?”
傅萬晴是最後一個走進來的,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一條黑色牛仔褲。眼神帶着冰冷和嘲諷,“我是來幫你搬家的,現在我是這棟房子的主人。”
安如卉靜靜的站在原地,愣了許久。眼前的女人她可是認識,傅東來的女兒傅萬晴。怎麼好好的,傅萬晴闖了進來,想到這裡,安如卉立刻高昂着頭顱,輕蔑的說道,“傅萬晴,這棟房子是你爸爸送給我的,我看應該離開的人是你吧?”
傅萬晴看着死到臨頭還在趾高氣昂的安如卉,冷笑一聲,“我爸都已經死了,我作爲他的女兒,繼承他的財產乃是天經地義。所以現在這棟房子是我的,我也查過了,雖然這棟房子你住了一段時間,但是名字什麼的都還是我爸的。”
傅萬晴的話語就像鋼針一樣定在安如卉的心口,傅東來死了,然後這棟房子不歸自己所有了?在短暫的愣神之後,安如卉就像被蜜蜂蟄到一樣,滿臉通紅,帶着些聲嘶力竭,“不可能的,這是老傅給我的房子,怎麼可能是遺產。房子明明是在我的名下,怎麼可能是遺產。”
傅萬晴看着安如卉雙眼猩紅,情緒激動的樣子,撇了撇嘴角,“我爸素來最摳門,怎麼可能給你這些個好東西。之前給你看的房本都是假的,而我今天帶着真的房本過來收房子。”
安如卉看着神色篤定的傅萬晴,她緩緩的跌坐在大理石地面上,渾身的力氣就像被抽空。她絲毫不懷疑傅東來的死訊,因爲傅東來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不聯繫她。傅萬晴能找到這裡,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傅萬晴看着安如卉坐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那雙美麗的雙眼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她直接擺了擺手,跟來的黑衣人立刻湊了過來,“你們去幫安小姐把她的行李打包搬走,就送到她之前的住址。”
黑衣人聽到吩咐,立刻嘩啦啦的散開,分開幾路,帶着打包帶開始滿屋子蒐羅安如卉的東西。安如卉看到這些人開始搬動自己的東西,眼睛佈滿了猩紅的色澤,聲嘶力竭的喊道,“你們住手,這是我家。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安如卉的尖叫聲響徹在整個奢華的複式樓盤裡,她身上的睡袍也散開,頭髮變得亂糟糟的,哪裡還能看出是曾經紅透半邊天的大明星。她無助,撒潑,尖叫的樣子狼狽之極。傅萬晴嫌惡的扭過頭,找了一個離安如卉最近的小沙發坐了下來。
安如卉慢慢的冷靜下來,她發現撒潑打滾改變不了事實進程之後,她陷入了短暫的思索。安如卉突然想起來,似乎傅萬晴和季雪妖有些交情,看傅萬晴對自己的樣子,應該是季雪妖從中作梗。想到這裡,安如卉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厲聲說道,“你還幫着季雪妖對付我,你知不知道,你老公和季雪妖有一腿。”
“哦,是嗎?”傅萬晴帶着滿臉的不屑,瞟了一眼慘兮兮的安如卉。
“我以前親眼所見,親耳聽到你老公追求季雪妖。”安如卉看到傅萬晴漫不經心的樣子,以爲有了希望,立刻坐了起來,很認真的說道。
“即便是這件事是真的,這和你有關係嗎?”傅萬晴冷笑一聲,眯着眼睛,瞟了一眼安如卉。
聽到這裡,安如卉徹底的墜入黑暗,尖利的聲音響起,“季雪妖這樣對你,你還在替她做事情。”
傅萬晴舒適的將整個身體都埋在沙發內,不屑的說道,“安如卉,我都沒有見過比你更蠢的人。你拿着一手好牌,自己打的稀巴爛。你說你背後有君家的資源,和宋家也能說上話。拍戲又沒有人敢潛規則你,星途一片美好。你是怎麼把自己的前途,友誼,家人都打沒的。”
“我之所以淪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季雪妖害的。”安如卉聽到傅萬晴的話語,眼神之中滿溢着陰鷙的光澤,如果季雪妖站在她面前,她恨不得將季雪妖碎屍萬段。
“就你這樣感人的智商,還想和季雪妖搶東西。我看你也是腦子有坑,瞎了眼。季雪妖她無父無母,一個人能夠從泥潭爬出來,你覺得是靠運氣嗎?”傅萬晴冷漠的看着披頭散髮的安如卉,“季雪妖是從地獄爬出來的,這需要的不但是努力,還要有堅忍不拔的毅力。她閱盡了人間的心酸和百態,智商情商都遠在你之上。這樣的女人,你怎麼可能比得過。簡直就是不自量力的小丑,丟人現眼。”
安如卉靜靜的坐在光潔的大理石地磚上,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置辦的行頭被一件件的搬了出去。面如死灰,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樣。
長風的清晨灰濛濛的鋪展開來,季雪妖和君墨宸早早的從海城趕回長風。今天是季玉華重新下葬的日子,宋冠宇比季雪妖和君墨宸還先到達了墓園。幽靜靜謐的墓園,墨綠色的松柏樹站在灰濛濛的冬日。有荒草隨着風四處飄蕩,工人們已經將需要的坑準備好了。一位道骨仙風的道士站在附近,以確保一切萬無一失。
季雪妖依偎在君墨宸的懷中,冷冷的風吹過,她的臉頰都被點燃,泛着微微的痛意。宋冠宇花大價錢重新訂購的棺木,穩穩的重新入土爲安。季雪妖的眼眶越來越潮溼,看着母親的棺木慢慢的消失眼前,冷風不斷的侵襲着季雪妖的大腦和手指。前所未有的悲涼佔據着整個心房,墓碑很快的立了起來。一張溫柔淺笑的照片印刻在墓碑上。宋冠宇高大的身軀緩緩蹲了下來,手指撫摸着那張冰冷的照片,眼角落下了渾濁的淺痕。
季雪妖站在宋冠宇身後,滿臉的悲慼。她對母親的印象停留在兒時的記憶裡,隨着時光飛速的旋轉,很多的記憶都變得模糊。記憶就像支離破碎的光斑,呈現碎片狀裝在腦海裡。但是母親給的溫暖卻像是耀眼的太陽,讓她每次想起來,都能感受到,這個世界上有人那麼溫柔的愛過自己。
“媽媽,實在對不起,在這麼多年以後,才幫你找到安身之所。”季雪妖的雙膝緩緩跪地,滿臉的傷感隨風盪漾。君墨宸立刻跟隨着季雪妖也跪了下來,有力的手指扶着季雪妖的臂彎,生怕她太過於上心而暈倒。
宋冠宇看到季雪妖和君墨宸跪了下來,他的神情也變得格外的悲涼,“玉華,對不起,這麼多年都在誤會你,恨你。當我知道事情真相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我和你早已經陰陽兩隔。爲什麼老天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說着宋冠宇已經泣不成聲,也許是受宋冠宇的影響,也許是季雪妖本就傷感無比。聽到宋冠宇的嗚咽聲,季雪妖眼中的淚水也緩緩的跌落,“媽媽,你愛的那個男人,沒有背叛你,希望你能夠原諒他。”
宋冠宇聽到這裡,猛地擡起了頭,佈滿霧氣的眼睛,凝視着季雪妖。眼前的女子身上流着他的血脈,帶着他和季玉華深切的愛和恨。他虧欠她的太多了,多到永遠都無法彌補。想到這裡,他的眼神變得更加幽深和悲哀。
季雪妖凝視着季玉華照片上那雙含笑的雙眸,悲傷中似乎長出了一束溫柔的花朵,就像是淒涼的生命被抹上了一抹豔麗的色澤,“媽媽,我結婚了。我逃出了命運的桎梏,嫁給了心愛的男子。如你所願,他也很愛我。”
季雪妖這幾句淡淡的話語,一點點的浸潤在君墨宸的心窩,“母親,雖然我從來沒有機會見到您充滿了感激,謝謝您將小妖培養的溫暖又堅韌,剛強又挺拔。我會一直的陪在她的身邊,謝謝。”
長風的冬季被灰灰的底色填滿,悽然的風肆虐而起。整個葬禮結束以後,季雪妖和君墨宸站在黑色的保姆車前,正在和宋冠宇道別。宋冠宇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家庭變故和情緒起伏。整個人看着蒼老了許多,鬢角的白髮開始蔓延到脖頸上面。皺紋也增加了許多,整個人多了些頹廢之氣。季雪妖的腦海中想起來這段時間,宋冠宇想法設法的靠近,對自己不斷的關心。心口那團堅冰也開始滲出水漬,或許她太需要家人的溫暖,她開始從內心深處慢慢的接受了宋冠宇的存在。
“宋伯伯,”季雪妖輕柔的說道,“我和墨宸計劃三個月以後辦婚禮,我想請您陪我走紅毯。”
季雪妖的話語很輕柔,但是聽在宋冠宇的耳中卻是地動山搖。宋冠宇激動到無以復加,雙手激動到無處安放,“辦婚禮,好的,我一定到場。這幾天我就去翠微園去見你公婆,辦婚禮是大事,我們宋家肯定要和君家好好商量這件事的。”
“宋伯伯,我們君家還準備正式向宋家提親。”君墨宸輕柔的將季雪妖攬在懷中,爲她遮擋着四處奔走的冷風。
宋冠宇聽到這裡,溫柔的點了點頭,“說起來很慚愧,我自己都覺得沒有資格和君家談結婚的事情,我一直都不知道小妖的存在,錯過了太多的事情。知道小妖之前的生活狀態,讓我的心都碎了。如果我一早知道小妖的存在,憑藉小妖的聰慧,現在也是頂級名校畢業,有着大好前途。”
“宋伯伯說笑了,我覺得我現在就蠻好的。”季雪妖依偎在君墨宸的懷中,輕聲說道,“雖然之前的日子過得難了些,但是我的戀愛和婚姻倒是非常順利。也算是上天的一種補償吧,還有我其實對事業並沒有那麼瘋狂的執念,相對事業來說,我更想要一個溫暖的家。”
君墨宸的手指緊緊的攬着季雪妖,他要給季雪妖所有她想要的,就像季雪妖是他前進的動力。宋冠宇輕柔的看着在他面前親暱依偎的兩個人,內心也安定了不少。君墨宸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對這個孩子。宋冠宇一直比較看重,再加上小妖對君墨宸那是一片癡心,所以對這門婚事。宋冠宇是百分百的贊同,也異常的滿意。
海城,翠微園。君心童和君墨歆正在將剛收到的結婚紀念日禮服打開,季雪妖找人精心製作的禮服靜靜的躺在大盒子裡。
君墨歆穿着一身白色的長裙,袖口帶着繁複的蕾絲邊造型。在她打開盒子,將禮服裙子緩緩展開以後,輕盈的薄紗泛着光澤。灰粉色,黛粉色,和珊瑚粉等等粉色層層疊疊的落了下來,一片一片的拼接到一起,就像是流光溢彩的星辰。君墨歆異常歡喜的將裙子舉到君心童的面前,“媽媽,你看小妖姐的眼光就是好,這個是她推薦的款。我迫不及待的要試穿一下效果。”
君心童對這條裙子也異常的滿意,她親自跟隨着君墨歆走進更衣室,幫着君墨歆把這件禮服穿了上去。君墨歆盯着巨大穿衣鏡中的自己,細膩白嫩的肌膚在這條裙子的映襯下,更顯得光華奪目。眉眼之間的美麗和嬌俏,修長的身形都被裙子修飾的恰到好處。君墨歆滿意的笑開了花,“媽媽,這條裙子正好搭配我的海螺珠項鍊,簡直就是爲了那條項鍊定製的。”
君心童輕柔的笑了笑,“好像小妖的禮服和你的色系很像,只是比你深了一些,然後款式也有所不同,你的是一字肩的,她的是掛脖的。禮服這個色系很符合你們的身份,也和紀念日主題花色一致。小妖做事真的是很用心,一點點的細節都考慮的很到位。”
君心童和君墨歆兩個人正在更衣室說說笑笑,更衣室的房門傳來了敲門聲。得到君心童的許可後,崔露瑩輕輕的推開房門。脣角帶着笑意,緩緩的走了進來。
“伯母,下週六就是您的結婚紀念日晚宴,我到現在還沒有收到請柬呢,”崔露瑩穿着淺黃色的韓版及膝連衣裙,嬌俏可人,半帶着撒嬌的語氣繼續說道,“是不是小妖姐把我拉下了。”
君心童示意崔露瑩坐在休息沙發上,那雙迷人的鵝蛋臉上掛滿溫柔的笑意,“邀請函剛剛印好,這不是還沒有來得及派發。”
崔露瑩的眼神多了幾許的意味深長,她的細微情緒變化成功的躲過了君心童的眼睛。崔露瑩聽到自己的話語沒有起什麼作用,便轉移了話題,“最近宸哥哥都不在月半灣,一直陪着小妖姐在石城,是不是君家的總部都要搬到石城了?”
“哥哥去石城還有別的事情,不單單是陪小妖姐了。”君墨歆換好自己的衣服,挨着崔露瑩坐在了沙發上,歡快的說道,“瑩瑩姐,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沒有的事,歆歆別亂猜測。”崔露瑩聽到君墨歆歡快的話語,腦海裡瞬間閃現出馬庫斯那張張揚又英俊的臉龐。雖然她在否認,但是脣角泄露出的喜悅還是被君墨歆看到。
“還說沒有,你看臉都紅了。”君墨歆輕輕的捂着脣角,微微笑了笑。君心童看到崔露瑩的略帶羞澀的樣子,也溫柔的說道,“瑩瑩,有對象了就帶回來給我們看看。順便給你把把關,這麼多年,我是把你當親生女兒對待的,自然也希望你能有一個好歸宿。”
崔露瑩看着君心童那張溫柔端莊的臉龐,內心掀起了巨浪。好一個假惺惺的女人,自己的爸爸慘死在她家人的手上,她裝作一幅救世主的模樣。但是表面上崔露瑩卻掛着淺淡的笑容,“我這個只能叫做單相思,人家男孩子已經心有所屬,對我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要是這樣的話,那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了。”君墨歆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哦,不該問你的傷心事。”
崔露瑩輕柔的笑了笑,“歆歆別擔心,我自己沒有往心裡去的。”
君墨宸和季雪妖牽着手走進翠微園主別墅入口,君心童早已經指揮着大家將晚餐擺好了。晶瑩剔透,流光溢彩的水晶燈穩穩的垂在餐桌上方。潔白的盤子下面深灰色的隔熱墊,程亮的刀叉和筷子包裹着精緻的餐巾紙。粉嫩嬌豔的翡翠蘭擺放在桌子中央,芳香四溢,造型優美。餐桌上汩汩冒泡的佛跳牆,精緻的涼拌豆筋。煎的金黃誘人的鍋貼,炸的酥脆的蘿蔔丸子上面澆着鮮亮暗紅的醬汁。芳香四溢的蘭花下面,一盤滷的敲到好處的牛大骨,微微冒着白色的蒸汽,隨着蒸汽香味一點點的沁潤到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