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炎去安排審訊室的同時,我在桌上迅速記錄着我羅列開的疑點,並着重標註,我該在審訊室內怎麼去審訊古弘揚,他纔會說出實話。
雖說我和蕭封的同學情誼到高三就已經沒有了,直到今天,在這五年間,我還第一次聽到有人提及蕭封的名字。
可我知道,蕭封並不是什麼壞人,因爲我曾經在放學的路上被敲詐,蕭封就和他們站在一起,見是我,他馬上上來替我解圍。
還有很多很多類似的事情,讓我知道,我的這個同桌,以後一定不可能是什麼大奸大惡的人。
他是被殺的,我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會被人殺害,而且被人用這麼極端的方式殺害,但我心裡清楚,這應該不是什麼仇殺。
十分鐘後,我將這次審訊的重點分發給了2組以及李炎,緊接着,我帶上了蘇眠,直接就進入了古弘揚所在的第一號審訊室。
當然,我也不急不忙,在走進審訊室後,我在古弘揚的面前坐了下來。
在進入審訊室之前,我曾用李炎的電腦看過這六個審訊室內的情況,其餘五名工人都正常的坐在審訊室內,可唯獨古弘揚,一個人站在審訊室內,背靠着牆,香菸更是一支接着一支,看上去有些焦躁。
我特地在門口徘徊了十分鐘左右的樣子,再進去,和監控上一樣,我進去的時候,古弘揚面前的地上已經積累了很多菸頭,而審訊室內,更是一片烏煙瘴氣。
我看了一眼蘇眠,後者點了點頭,順手將審訊室內的排風扇打開,然後,我才和蘇眠緩緩地座在了審訊桌前。
“我說警官,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們這樣把我帶回來,我的損失誰負責?我一個項目,可有幾萬塊錢呢。”
這是我進去之後古弘揚對我說的第一句話,而他手上的香菸,也已經快要燃到了菸嘴處。
我笑了笑,翻開了我的筆記本,隨後擡頭問道:“首先,感謝你配合我們警方調查這起惡性殺人案,其次,我的確是有些問題想要問你,放心,我們都是有規定的,從我們帶你回來到現在,也不過就三個小時左右,而且現在天還沒亮,我保證,如果不出什麼意外,一個小時後,你就可以走了。”
聽了我這句話,古弘揚卻顯得更加緊張了,問我什麼叫做不出意外。
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將我之前準備的材料放在了我的筆記本前,繼續問道:“古先生,按照我們的調查,改建教堂的活,是你在半個月之前就已經承接下來的,對嗎?”
後者點了點頭,雙手一直在抓着水杯,看樣子,他像是很緊張。
“的確,最近本市多雨,最近又是颱風天,在外施工多有不便,這一點,我也可以理解,不過,讓我費解的是,明後天乃至下個禮拜,都是多雨時節,你爲什麼卻偏偏選擇在今天晚上進行施工?”我繼續問道。
古弘揚嚥了口唾沫,卻難以掩飾他那緊張的情緒,隨後哽咽的對着我說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是因爲我白天要開工,教堂這個項目是我私自接的,時間安排不出來,如果要等到我手上的工程完工再來做教堂,這一等恐怕要等到下半年了,所以,我才決定和那些工人連夜幫教堂重新裝修,快要過年了,我們誰都想好好過這個年啊。”
我點了點頭,心中也沒有驚起任何波瀾,只是對着古弘揚笑了笑,隨後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彎着腰,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曾經見到過死者,對嗎?”
被我這麼一說,古弘揚頓時瞪大了雙眼,這身子,也跟着擺動了起來。
看來我猜的沒錯,按照古弘揚的性格,要把他定性爲殺死蕭封的兇手,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兇手能這麼明目張膽的在虐待蕭封的同時還能跟我打電話,這兇手一定對自己的作案手法以及範偵查手段非常有信心,甚至,可能兇手根本就不在乎被我們警方找到,他的目的,就是要殺死蕭封。
所以我推測,兇手不可能會那麼輕易的讓我們找到。
我在現場詢問古弘揚的時候,他的雙手一直都在往後傾斜,而那一雙眼睛,在說他爲什麼晚上要帶人去修飾教堂時,似乎在閃躲着什麼,那一刻,我就確定,這古弘揚,一定在說謊,他在隱瞞着什麼。
回到刑偵大隊之後,我一直在想這件事,能讓古弘揚在當時那麼緊張的理由一定跟死者有關,不是他見過死者,就是他見過兇手。
如果他見過兇手,按照他的性子,一定會告訴我們警方,以求懸賞,但是他沒有,我甚至在他面前輕描淡寫的跟別人提及兇手作案時的手法以及兇手的殘忍程度,可這古弘揚卻愣是和跟沒事人一樣,但當我說起死者的時候,古弘揚的眼神,閃爍的異常明顯。
也就是說,這個古弘揚,的確是見過死者。
可他爲什麼要隱瞞呢?
這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直到,我們即將收隊的時候,我從這教堂十字架旁走過時,我才明白,爲什麼古弘揚在和他的工人來到教堂,其工人都嚇的癱在了地上,而他,卻依舊要壯着膽子,走到死者面前的原因。
我看着古弘揚那一雙閃爍的雙眼,緩慢的說道:“你不是一個擅長說謊的人。”
“我……我沒有說謊……事實就是這樣的……”古弘揚在和我對話的過程中,一直都不敢看我。
這也從側面證明了,我說的話,是真的,古弘揚,的確有問題。
“你身上,有一種特別的香味,嗯,讓我猜猜,是艾葉,丁香,沉香,肉桂,佩蘭……還有一種,應該是蒼朮吧?我猜,你應該有一個用重要製成的香囊是不是?”我站在古弘揚的面前,小聲的說道。
後者一個激靈,左手頓時捂住了自己的口袋,當然,我也沒有強取,只是從口袋裡面拿出了一個透明袋子,繼續說道:“這是我在十字架下方發現的艾草粉末,其中伴有這幾種中藥味,我想,只要把你口袋裡面的香囊和這些粉末對照化驗,我想不用一天,就會出結果了,怎麼,你現在還不想好好跟我談談嗎?”
聽到這句話後,古弘揚的心理防線瞬間崩潰,他的全身都在顫抖,口口聲聲的說這事不關他的事。
“要讓我們相信這一切都不管你的事,就跟我們好好配合,我問你,你到底認不認識死者?”我看着古弘揚的雙眼,一字一句的問道。
後者嚥了口唾沫,而後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我眉目微皺,頓時冷聲說道:“看來,你是不想配合了?”
“不,不是,我不認識他的,但是……我見過他,就在今天中午……我才見過他……”
當古弘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光是我 ,就連原本坐在審訊桌前記着筆錄的蘇眠,都驚訝的站了起來。
我連忙問道:“今天中午?你怎麼會在那的,你不是在施工工地上麼?”
緊接着,古弘揚告訴我,其實原本今天他是不想來的,但最近這幾天教堂的事情催的緊,那間教堂需要大改,但自己手頭上的人也不夠,在白天根本抽不出人手去衡量這間教堂的尺寸,所以他就在今天中午吃飯的這一段時間,來到了教堂。
因爲自己曾和教堂管理人員說過,他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有空了,牧師也不可能天天守在這間教堂裡面等着,所以乾脆就將鑰匙交給了古弘揚,而當古弘揚打開教堂大門,看到那被盯在十字架上的男人的時候,他和那些施工人員的第一反應是一樣的,直接被嚇癱在了地上。
“然後呢?你爲什麼要接近死者?你的香囊爲什麼會掉?”我急切的問道。
他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當時那個男人滿身是血,我想要報警,可當我剛剛拿出手機的時候,那男人竟然說了一句救他,我擡頭一看,那男人竟然還沒死,就直接上前詢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在我走上前的時候,我看到在十字架下面有個黑色的包,我走過去的時候,包是打開的,我看到裡面有兩疊現金……就……”
“就見錢眼開了?”我低聲問道。
後者閉眼點了點頭,說他當時也慌了,他知道他拿走這包就一定不能報警,也一定不能讓警方知道他回來過,所以……他也是一時貪心,纔會這麼做的。
“砰”的一聲,我一拳死死地砸在了古弘揚身後的牆壁上,指着古弘揚的後腦勺就破口大罵道:“難道一個人的命,在你眼裡,還不如那幾萬塊錢來的重要?他在讓你救他,爲什麼不救救他,你難道就不怕他晚上回來找你嗎?”
聽到這裡,我是真的想不明白,難道在有些人的眼裡,錢,真的比什麼都要重要嗎,如果他當時撥打了120,可能現在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可能現在,蕭封還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