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離開李翠霞家中的時候就已經讓李炎幫我查了這一份資料,這份資料上記載着的是當年冉喜民捅死的那個人的戶籍檔案。
那個人叫做藺元飛,被冉喜民捅死的那一天,他正好和幾位同事在鎮上的KTV過他36歲的生日,可能是因爲大家都喝的醉醺醺的,見到老闆娘不免聊騷幾句,說着說着,還動起了手腳來,這一幕,正巧被進入KTV的冉喜民看見,幾人就這樣扭打了起來,在此期間,冉喜民抽出一把水果刀就朝藺元飛的心窩紮了進去。
隨後,冉喜民馬上就被藺元飛的幾名同事給控制了起來,而藺元飛,則當場身亡。
如果說李翠霞有着殺死冉喜民的完美動機,那麼這個叫做藺元飛的人,則和冉喜民,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當然,我知道藺元飛已經死了,但按照資料上來看,藺元飛有個妻子,在藺元飛死後,他的妻子也隨之改嫁,而藺元飛的父母也因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而相繼離世。
“你是懷疑,藺元飛的妻子,有着殺人動機?”李炎蹲在我身旁,擡頭疑惑的問道。
其實當我在看到這份資料的時候,我已經對藺元飛沒有多大的希望了,藺元飛死了,他沒有孩子,父母也死了。
唯一可能因藺元飛的死對冉喜民憤恨的也就只有藺元飛的妻子了。
可按資料上來說,在藺元飛死後的三個月,其妻子也捲走了他的所有,改嫁了。
從這一點上可以證明,藺元飛的妻子,對於和藺元飛的感情,似乎並沒有到要死要活的狀態,所以我並不認爲,藺元飛的妻子會因爲藺元飛而殺死冉喜民。
這一條線斷了,而李翠霞的那一條線也被我否決了,那麼,冉喜民到底又會和誰,有着不共戴天的 仇恨呢?
這時,我的電話突然就響了起來,來電的是一個山市陌生手機號,等我接起,我才知道,這個電話原來是李翠霞的。
我是開的擴音,所以蹲在一旁的李炎也聽得到。
“方警官,如果你想知道有關於冉喜民的事情,帶着冉喜民的生成八字,去找一個叫做古巫婆的人,我想她應該能幫助你。”
“古巫婆?誰?她和冉喜民之間又有什麼聯繫?”我疑惑的問道。
李翠霞說在電話裡面說也說不清楚,只告訴我,我去找到她,一切就都清楚了,隨後就掛了電話。
很顯然,李翠霞想要提醒我,可卻又不想再和冉喜民粘上一丁點兒關係,所以,這才話都沒說清楚,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哎喲……肚子疼……”我正在思考這古巫婆到底和冉喜民之間有什麼關係的時候,李炎突然捂住了肚子在地上直接打滾了起來。
我眉目一皺,還以爲是李炎在跟我開玩笑,所以直讓他別給我裝,趕緊起來。
可他愣是在地上滾了五分鐘左右,頭頂心上的汗水也跟瀑布一樣落下,我這才知大事不好,馬上扶着李炎從地上站起。
“別扶他,讓他平躺着。”
突然,冉闖從派出所內跑了出來,一見到李炎疼的在地上打滾,隨後直接就讓我將李炎平放在地,果不其然,不出兩分鐘的時間,李炎也開始慢慢好轉了起來。
不過看情況,冉闖似乎知道李炎這肚子疼到底是因爲什麼。
“最近你們有沒有在外晾過衣服?”等李炎恢復平靜之後,冉闖幫着我將李炎抗了起來,並送入一旁的警車之上休息,側頭問道。
我點了點頭,說我們在住進賓館的第一天的確曾在賓館裡面洗衣服,並在賓館外的欄杆上晾過衣服,不過由於天氣炎熱,晾了幾個小時就幹了。
這時,冉闖眉目一皺,什麼話都沒說,直將李炎的衣服全部脫了下來。
也就在他將李炎衣服脫下來的那一瞬間,我愣是沒緩過來。
一道黑色的印記就這樣出現在了李炎肚臍眼附近。
冉闖抿了抿嘴,說這是蛇纏身,是因爲我們在戶外晾衣服,那些毒蛇很可能順着欄杆,攀爬到了我們的衣服上,從而我們的衣服沾染上了蛇毒。
這種蛇纏身在當地並不稀奇,幾乎每個人都得過,冉闖還說,如果當這道黑塞印記沿着人體圍繞一週,蛇頭和蛇尾重疊時,也就是人毒發的時候,到了那個時候,就連大羅神仙都沒有辦法救他。
被他這麼一說,我馬上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緊接着,我立馬跳上了車,冉闖問我去哪兒,我看了一眼,理所應當的告訴他去醫院。
“沒用了,因爲不知道是什麼毒蛇,而且毒素並不是太深,就算是醫院都沒有辦法,如果想要救李炎的話,現在可能,就只有去找巫婆婆了。”
我疑惑的看了一眼身後的冉闖,緊接着,他直接就來到了駕駛座上,並讓我係好安全帶,二話不說,就發動了引擎,直接就朝着山洪村另外一個方向前行。
“你不用擔心,蛇頭沒有碰到蛇尾,李炎還有救,而且看印記,這蛇纏身也不是太深,從這裡到巫婆婆家也不用二十分鐘,時間還來得及,像這種蛇纏身,在我們這裡可算是家常便飯了,你們一來就惹上了,也算是入鄉隨俗了。”冉闖看了一眼後視鏡中的李炎,笑着說道。
可我卻怎麼都笑不出來,因爲我並不知道李炎身上中的是哪種蛇的蛇毒,萬一是竹葉青的,那李炎可不就嗝屁了嗎?
我將這個疑惑說了出來,可卻被冉闖一句話給否決了。
他告訴我,巫婆婆在五歲的時候被家人遺棄在蛇窟,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些蛇並沒有咬她,而是將她養了起來,直到十八歲,巫婆婆才下了山,對於蛇毒,她一看就知道我們衆的到底是什麼毒,所以往往醫院檢查不出,而她,一看便知。
而巫婆婆的本事也不光如此,在這十里八村內,誰不知道巫婆婆能夠通陰陽,將已經死了的人從地下叫上來,甚至這個巫婆婆還會叫魂,這附近有好幾戶人家的老人,一隻腳都快要踏入鬼門關了,被這巫婆婆一喊,直接就相當於死而復生了。
聽冉闖一說,我倒是也想見見這個巫婆婆,巫婆……古巫婆?
想到這裡,我馬上開口問道:“這個巫婆婆,是不是姓古?”
冉闖看了我一眼,點頭說道:“好像是,她的夫家姓古,不過她老公在三年前被毒蛇咬死了,所以現在人們都叫她巫婆婆。”
聽到這個答案,我心裡多多少少也有些數了,原來,這李翠霞叫我去找這個人的目的,多面就是讓我去找她還魂啊。
二十分鐘後,我們的車在一處山腳邊緩緩地停下,按照冉闖所說,這巫婆婆性情古怪,並不是什麼人都會幫的,不過冉闖曾經見過這巫婆婆,也是因爲蛇纏身的事情,不過當時冉闖可比李炎要嚴重多了,那蛇頭幾乎都快碰到了蛇尾,所以他也在這山上小住了幾天,和這巫婆婆更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緣分。
我沒有和冉闖多說,直將已經開始昏昏欲睡的李炎扛在了肩膀之上。
“我說李炎,你能不能平時少吃一點?”
其實將他扛在肩膀上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後悔了,李炎比我高,比如壯,扛着他,我是真的用了吃奶的勁。
這座山並不高,可我們兩人扛着一個李炎,卻是真的寸步難行,短短半個多小時的路,我們生生走了兩個多小時這才走上了那位巫婆婆所居住的茅草屋外。
這座茅草屋很大,屋子前還有一排用竹子製作而成的天井,天井旁則是一個豬圈和一個雞圈。
“巫婆婆,您在嗎?我是冉闖,我朋友染上了蛇纏身,想請您看一看。”我將李炎直接放在了這天井外,而後走到了冉闖身旁朝內看去,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此時正拿着一個菜籃子從屋內走出,看樣子,這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村婦而已,倒也沒有冉闖所說的那麼神秘。
後來我才知道,這村婦並不是巫婆婆,而是附近村子裡面的村民,她和巫婆婆的孃家人還有點親戚關係,所以有空就來看看巫婆婆。
“是冉闖啊,怎麼了這是?”那婦人直走到了天井旁,而後緩緩地打開了天井外的大門,直接迎我們就走了進去。
緊接着,冉闖將李炎中了蛇纏身的事情告知這名婦人,而後,這命婦人彎腰看了一眼李炎身上的蛇纏身就點頭說道:“沒事的,還沒有纏到肚臍眼這裡,好辦,你們等等,我去叫巫婆婆。”
說話間,這名婦人馬上放下了手中的菜籃,轉身就走進了這名不見經傳的茅草屋內。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這名婦人才從屋內出來,讓我們將李炎擡到屋內。
我點了點頭,一個咬牙,直將李炎扛起,也就在這時,我卻聽到一旁草叢嗖嗖的響,等我順着那響聲看去的時候,一顆滿是腐肉的腦袋,瞬間就出現在了距離我有五十米開外的草叢間。
他見了我,馬上緩慢的轉過了身子,那臉,也慢慢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其實在看到這張臉的時候,我心頭愣是一震,這個人我認識……不正是……昨天早上喝下敵敵畏死亡的冉忠嗎?
“冉闖,幫我照顧好李炎,我一會兒就回來。”
說罷,我一把將李炎丟給冉闖,而後我拔腿就朝那一片樹林間跑去。
冉闖也不知所以,直在我跑後站在原地叫喊着我的名字,可我那時哪兒還搭理的了那麼多,當我跑那樹叢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子非常濃烈的腐臭味,而在那一片叢林中,我甚至還找到了一塊指甲大的腐肉,但我再往後跑去的時候,別說冉忠的人影,就連一個老鼠都沒有見到。
我很確定,冉忠已經死了,而且還是我親自驗過的,死人是不會復活的,這是常理,也是科學依據,但,我卻親眼看到了冉忠出現在了我的面前,而且,他還會走。
這一點,我一直都沒能解開,如果用科學去解釋,我只能說冉忠很可能是詐屍了。
但詐屍狀態和他的狀態又大不一樣,那時的冉忠,就像是一個活人一樣的看着我,那一雙瞪大的眼睛,跟他死亡時一模一樣。
難道,我真的錯了?冉忠真的沒死?
我不禁在心中這樣問道。
可很快,我卻又打消了這樣的念頭,如果冉忠沒死,那麼我找到的這一塊腐肉又怎麼解釋?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隨處掉落腐肉?
想到這裡,我又在這裡找了一圈,卻愣是什麼都沒有找到,無奈之下,我只得先回那個茅草屋。
我回去的時候,並沒有進入那個茅草屋,而是看見李炎此時正光着膀子,半跪在那天井處,而那剛剛我所見到的婦人,正手持一根柳樹條,在一旁的水桶內沾過水後,直朝李炎身子上抽打了過去。
我也不懂,只是見到那婦人在打李炎,一下心急,直接就衝了上去,問她這是在幹什麼。
可我話還沒說出口,冉闖一把就將我拽到了一邊,說這是在給李炎驅毒,那個水桶內,放了解毒藥,等到這些水進入李炎的身體,李炎就沒事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還是不怎麼敢相信,就這樣,李炎就沒事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在炎熱氣候的幫助下,這些水很快就在李炎身上乾涸了,而我親眼所見,那依附在李炎肚臍眼旁邊的黑色印記,卻也在我和冉闖的見證下,淡淡的消去。
這對於我來說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但在冉闖的解釋下,我卻發現,這一切都能解釋的通,換一句話來說,就是這個巫婆婆對於蛇毒非常瞭解,在她手上,幾乎所有的蛇毒都能輕而易舉的化解,所以,李炎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化解蛇毒。
但在李炎解毒期間,冉闖又跟我說了一個在常人眼中蛇纏身的故事。
大致意思就是說,染上了蛇纏身的人都是一些被蛇神看中的人,他們無一例外,都會去當地巫婆那兒報道,巫婆代表的是蛇神在當地的化身,如果巫婆能夠解開蛇毒,那麼也就是說蛇神看不上這些人,但倘若連巫婆都不能解開蛇毒,那麼,比較安慰人的說法就是他被蛇神看上了,去做蛇神身邊的童子了。
“其實,這不過就是一個安慰人的措辭而已,當蛇頭遇到了蛇尾,這就表示這人中毒很深了,就算華佗在世,可能也解不了了,所以,在這個人必死無疑的情況下,這種說辭,多少,還是能夠安慰家屬的。
沒過多久,李炎就迷迷糊糊的醒了,醒來之後他問我他怎麼會在這裡,我給了他一個白眼,說我怎麼知道。
“好了,也沒多大的事情,中毒還不深,有的救,以後你們要記得,在你們住的地方撒上一些雄黃粉,這樣那些蛇蟲鼠蟻就不會再闖進來了。”那中年婦女將手上的這根柳樹條直接丟在了一旁,隨後笑着對着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從錢包裡拿出了兩張一百塊錢遞了過去,誰知道那婦人也實誠的很,說不需要那麼多,只需要十塊錢就可以了。
我笑了笑,繼而說道:“其實我今天來,不光是爲了我的這個同事,我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巫婆婆的幫忙。”
“小夥子,你要找巫婆婆幫什麼忙?我先幫你傳話過去,看看巫婆婆接不接吧。”婦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而後問道。
“倉已,讓這個小夥子進來吧,其餘兩位,你們在一旁的涼亭中喝杯茶。”這時,從屋內突然傳來了一陣蒼老無比的聲音,我看了一眼那茅草屋,這大門,卻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被人打開。
那名叫做蒼已的婦人點了點頭,隨後就直接引我走進了這間茅草屋。
初進這茅草屋,我發現這屋子很大,周圍的牆壁上都貼了一些有關於蛇神的傳說,甚至在這茅草屋的內側,還有一尊人頭蛇神的供像,供相的周圍已經被煙燻的蠟黃,所以,這尊供像,應該被人供奉在這裡很多年了。
茅草屋的正中央擺放了一塊很大的木板,木板四周各放了四個黑色的骷髏以及四個明亮的燭臺,模板中央,坐着一個身穿黑袍,只露出一個下顎的老人。
她低着頭,手中拿着一塊蛇形佛牌,嘴裡還喃喃唸叨着什麼。
我原本以爲,她只是一個裝神弄鬼的神棍,本領倒也有一些,但也就只是擅長解蛇毒而已。
可誰知,她的下一個舉動,卻讓我整個人,都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