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赫連銘勳才微微俯身,伸出的大手還未碰到葉冉冉,就僵在了那裡。因爲這一身的銀甲不但堅硬,而且冰冷,只怕纔將她抱起就將她吵醒了。
而赫連銘勳心裡竟然有些害怕,怕她醒來後問自己去哪兒?何時回來?也怕那份不捨在心裡加重了,離開時心中沉重。
畢竟是要上戰場了,赫連銘勳知道心中的牽掛太多反而不好。索性深深吸了口氣,拿開了輕撫在葉冉冉臉上的大手。向懷裡一摸,取出一塊貼身的玉佩來。
那塊玉佩盈綠欲滴,猶如一汪將要流動的水般。輕輕的放在葉冉冉手裡,赫連銘勳又仔細、小心的將那拴着玉佩的繩子在葉冉冉手腕上輕輕一繞。就好像纏繞住的是她的手,牽扯住的卻是自己的心。
再如何的不捨,總是還要分別。耳聽着破曉的雞叫聲傳來,赫連銘勳嘆了口氣,轉身大步的離開。
或許因爲步子大了,身上的銀甲“嘩啦”一聲。
葉冉冉睡的不深,剛剛已經覺得身邊有人,再聽到聲音忙着起身,就看到天邊剛剛升起的一縷晨曦照耀之下,一個挺拔、修長的背影正從門口遠離。
那一刻,葉冉冉發覺自己的心是疼的。喉嚨發澀,明明想要叫出他的名字,卻只能動動嘴脣,發不出一絲的聲音。
只能眼見着他快步離去,腳步決然而堅定。那一身的銀甲被晨光照出金色,宛如陽光中走出的戰神,威武中帶着傲然,使人感嘆那一番氣勢!
赫連銘勳走了,葉冉冉的心卻空了。木然的坐直身子,愣愣的又看着門口好久,葉冉冉纔回過伸來。這才發現自己手心裡攥着一塊玉佩,玲瓏剔透,帶着絲絲的清亮。
那玉佩雕刻的極美,證明團龍的圖案,惟妙惟肖,猶如蟠龍飛舞;背面錦繡纏枝中刻着一個“勳”字,那是他的名字無疑了。
“該死的傢伙,這是什麼意思嘛。明明回來了,也不叫醒我,哪怕說一聲‘再見’也好呀。”葉冉冉喃喃的怨嘆着。
可葉冉冉知道,若是他剛剛叫醒自己,自己斷然不會有現在這般的灑脫。只怕尷尬中還會帶着羞澀,要麼心急的對他大吼;要麼會故作清冷,滿臉的無所謂,可都是裝裝樣子而已。心裡,定然是不捨的。
赫連銘勳最初離開的那幾天,葉冉冉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思念。就是你腦子裡明明故意的不要去想,可心裡就偏偏只有那個人的影子,眼前也是他的笑容。
漸漸的,葉冉冉發現不去想他根本不可能,所以就變被動爲主動,每天閒散的時候,會去想他。可偏偏想念成了一種習慣,久而久之,才發現原來想他竟然已經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揮之不去,改之不及。
於是葉冉冉只能讓自己不再這麼的閒。好在有幾隻貓咪陪伴,時不時的逗弄着小貓,看它們個個被自己餵食的毛色光亮,腰寬體胖,就暗自發笑。
這一天,葉冉冉又在花園裡逗貓。自從赫連銘勳離開之後,葉冉冉發現自己的行動不再受制了,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人來管她。那些嬤嬤、丫鬟見了她還會點頭微笑。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稱呼,葉冉冉知道在這些人心裡,自己的身份已經不一樣了。
貓咪淘氣,竟然在這大花園裡四處亂跑起來,葉冉冉一路跳着腳去追,忽然間面前一個人影從小徑岔路轉過來,葉冉冉收腳不及,竟然一頭撞進了對方的懷裡。
“葉冉冉,是你!”七皇子的聲音又驚又喜,沒想到自己和她多日不見,突然見面竟然是她這般熱情的迎接方式。
葉冉冉一頭撲倒在對方懷裡,也是很不好意思,忙站穩身形。見赫連成棟來了也很高興,“上次多虧你給我找來大夫,我的腳纔好的那麼快的,只是這麼多天都沒機會說聲謝謝。”
見葉冉冉客氣,七皇子倒是覺得有些生分了。總不及她當日順口叫的那聲“小七”來的自然。
這時,那些淘氣的貓兒又竄過來,竟然抓撓着赫連成棟的褲腿。赫連成棟低頭抱起一隻,也覺得小貓圓滾滾的十分可愛,忍不住抱在懷裡,逗弄着。
見赫連成棟頗有愛心的模樣,葉冉冉失笑。卻猛然發現他和赫連銘勳兄弟兩個長得很像。只是赫連銘勳更多一份睿智、沉穩,俊臉更顯妖孽般的魅惑。
而七皇子則是稚氣剛剛褪去,一臉的陽光帥氣,猶如鄰家的大男孩般和藹可親。
見葉冉冉愣愣的看着自己出神,赫連成棟心裡真是喜憂參半。不敢自作多情,卻又難以割捨那份少年春心。
要知道,自從上次葉冉冉傷了腳之後,自己也想要日日前來探望的。可偏偏第二日皇上就有了旨意,竟然把那兩個郡城遷移的事情交給了自己。這原本就是對自己的重用,赫連成棟心中歡喜,自然要去。
只是不及和葉冉冉告別,多日來也是日日牽掛。今天剛剛回京,這不就急急的跑來看她。
兩人靜默片刻,氣氛微感尷尬,七皇子看看懷裡的貓咪問道:“這是你養的貓咪?真是可愛。”
“是啊,每天閒的蛋疼,可不就整天的逗貓。除了這點事情可做,我覺得自己都要發黴了。”葉冉冉忍不住抱怨着。
“閒的蛋疼?”赫連成棟對這個形容甚爲不解。
葉冉冉卻“哈哈”一笑解釋道:“閒的蛋疼就是指臉蛋疼,我就這麼整天悶悶的坐着……”葉冉冉坐了一個雙手托腮的動作,接着說道:“這手都要把臉蛋戳扁了,可不就是閒的蛋疼。”
饒是七皇子這樣的古人,不懂現代人的網絡流行語,也覺得這“蛋疼”肯定不會是“臉蛋疼”的解釋。但也只是一笑,覺得葉冉冉風趣的緊。
轉而問她:“既然閒來無事,爲何不去街市逛逛?”
“逛街?我能出去嗎?”葉冉冉的眼睛一亮,彷彿看到了一絲希望、漫天的曙光一樣。
“爲何不可呢?我五哥有特別交代,不准你出去嗎?”七皇子只是隨口一說,倒是不知道赫連銘勳離開時是不是有特別的交代了。
“沒有啊,應該沒有的。可我不認識路,走出去,怕找不回來了。”葉冉冉胡亂編個理由出來,其實心裡巴望着七皇子能懂自己的意思。
果然……
“那我做你的嚮導可好?”七皇子果然“聰明”啊,一下子就明白了葉冉冉的隱意。竟然自告奮勇的要做嚮導。
葉冉冉心裡那個美啊,可又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了,只得禮貌的點頭:“那就謝謝七皇子了。”
“其實,我覺得你還是叫我小七來的順意。”
“那……我們出去逛街的時候,我就叫你小七?”葉冉冉琢磨着,或許七皇子馬上就可以帶自己出去微服出遊了,到時候若是“七皇子、七皇子”的叫起來,只怕就玩的不那麼暢快了呢。
“好啊。不過今日不行了,我剛剛回來,得去皇兄那裡覆命。”說道這裡,七皇子才猛然想起,自己進了京城應該直奔皇宮向皇上覆命繳旨的。可“順路”過來這裡看看,竟然已經耽誤了這麼半天。
“哦,既然你還有事,那就快去吧。不過可別忘了什麼時候帶我出去逛逛。”葉冉冉有些“依依不捨”的揮揮小手,實際上是因爲心情低落啊。
原本以爲立刻就能蹦躂出去,自在的到處轉轉,原來小七還有要事呢。這八成也是他的推諉,可不知道下次再見他是什麼時候,自己還得自己想法子出去。
七皇子赫連成棟轉頭就看到了葉冉冉揮着小手,一臉的無可奈何,心中暗自一緊,腳步加快,卻已經有了一個決定。
眼見着七皇子走了,葉冉冉才抱起小貓,回了清月軒。想着外面的美好世界,葉冉冉忽然有些食不知味。
“哇,二十一世紀的瘋狂購物多好呀,超市血拼多過癮。再不濟,網上點幾下,也有快遞送貨上門呀,還包郵呢。”葉冉冉把小貓放下,往牀上一摔,第一次如此懷念起二十一世紀來。
心裡鬧騰,就連胃口都不好了。葉冉冉平常吃相嚇人,可是整個恭親王府都有名的。倒不是她吃的多麼難看,實在死她比平常少女吃的都多,而且不挑食、不忌口,完全只憑自己吃的高興。
可現在看着擺上來的菜餚,葉冉冉發現自己真的要憋壞了。索性又躺回牀上去,根本就懶得再動一下,不一會兒竟然睡着了。
直到日落西山,金色的陽光照的滿室昏黃,葉冉冉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想要找些水喝。猛然間看到屏風外似乎有人。
“誰?”葉冉冉問了一聲,兩步跳出寢室。倒不是她如何的害怕,而是她真心太悶了,巴不得有個小賊偷偷溜進來,她也好把多日不練的身手撿起來。
卻不料看到的卻是七皇子赫連成棟!
“小七?怎麼是你?不是說有事嗎。”葉冉冉奇怪,怎麼他明明說要去見皇上,現在卻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清月軒的客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