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你說良辰美景,乘興獨往 18
甘文清抿了脣,沒有說話。^/非常文學/^
“難道你是怕我反悔?”邢朗心中明白是什麼緣故。
他望着她,竟笑了笑,玩笑似的,道,“你放心,我說話算話,這點自制力,我還是有的。”
甘文清想起昨日的事情,更覺尷尬。想起韓君墨,又覺得身子有些不自覺的虛軟,好不容易平下來的心氣兒,瞬時有了破功的跡象。
臉上一陣熱一陣涼,終究是忍住了嗉。
“請不要……”甘文清壓着心底的情緒,低聲說,“不要再這樣,不該是我……我早說過,我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甘文清,現在的我,根本不值當五哥你這樣用心……”
“你看,我們又回到了起點了……”邢朗微笑着,“值當不值當,你說了不算,誰說了都不算……我也說過,我喜歡的,正是現在的你,這點,我非常清楚,也非常確定。”
他說着,擡手抹平了文清額上被風亂的髮梢暗。
甘文清卻往後退了一步,臉上忽然的,就多了幾分戒備的神色。
邢朗敏感的察覺到,他的手,就這麼頓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文清緊張又全神戒備的樣子,很顯然,昨日,是他太過急躁了。
他有那麼多的話想說,要說,到了此時,卻不敢再多說。
她已經被他給驚到了。
這個認知,讓他難過,卻又無可奈何。
他斂住了笑意,平心靜氣的,看着她沉默不語又倔強的站着。
“吃午飯了嘛?”他把她手裡的公文包拿到自己手裡,往前走,背對着她,問
“哎……”甘文清愣了一會兒,忙跟上,“我自己拿就好。”
“公寓就在附近,你知道的,再給你露一手?”
“哎?”
邢朗並沒有刻意的放緩腳步,甘文清有些吃力的跟着他的步子。
她知道他的公寓就在這附近……她是去過的。
那回,純粹是個意外。
她初出茅廬,第一次獨立辦案打到了中院,而他,負責民庭。
不知是不是因爲壓力太大,過於緊張,親戚竟在庭審前突然造訪。
也虧得是在庭審前,若是在庭審中……她真是……
她看着對方當事人的代理人,嘴巴一張一合,許是坐久了,只覺得從頸子到腰肢,僵直了一般的疼痛,耳邊是庭審廳裡各式的聲音,嗡嗡的,讓她覺得更不舒服。
他便坐在審判席上,無聲無息的掃了她一眼,那眼神,嚴肅、冷靜,興許還帶了旁的意味。
她無心探究,翻着手裡的材料,頭腦卻在那清冷的眸子下,漸漸的冷靜下來。
庭審結束的時候,她已經是一腦門子的汗。
她提着一口氣,強撐着自己,順着法院門口的臺階,一步一步的往下走,胸腹之處,有大片的疼痛,針扎着刀絞着似的,甚至讓她下意識的蜷起了腳趾。
正是中午休息的檔兒,周圍連個人都沒有,更別提車,她想着還要走回事務所,便覺得煎熬,真恨不得就地躺下。
他便是那個時候,從天而降似的,一個打橫,將她抱了起來,放到他車上。
她並未多想,她那時甚至還不知道,她突擊考入大的行爲,在旁人眼中,是在持續着對他瘋狂的迷戀。因爲“她”過去做的那些傻事,所有人在她面前,對邢朗這個人,均是諱莫如深。
彼時,她只是覺得尷尬,他在她心裡,就是個十分厲害的師兄罷了,走的不遠不近,不過點頭之交。
她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裡,腹部的疼,讓她無暇做過多的設想。
眼見着車子朝着醫院的方向而去,她這才驚覺,強打起精神,說不必去醫院。
他看着她,視線有那麼一會兒的遲滯,二話不說,打了方向盤。
她感念他的體貼,這種事情,在一個堪稱陌生的男人面前,說難以啓齒,並不言過其實。
他的公寓在層,他甚至不問她的意見,直接抱着她進了電梯。因爲有旁人在,她羞窘的,只得一聲不吭的裝死。一同乘電梯的,應該是他的鄰居,與他互相客氣的打了招呼,探究的視線在她身上轉了一遭,她側了臉,避開這視線,餘光看見他只是報以淺笑,並不多說什麼。
等得那人所在的樓層到了,電梯門剛合上,她便掙扎着下來。
他也不勉強,手臂卻鬆鬆的,也固執的,將她半扶着半抱着。
他將她安置到沙發上,她沒有精神與他計較太多,只是蜷着身子,很快迷糊了過去。半睡半醒的,隱約記得,他似乎扶她靠在他身上,給她餵了溫熱的紅糖水。
等醒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疼痛的感覺已經過去了,她想起這段經歷,仍是有些回不過神……她坐起來,屋子裡已經飄滿了食物的香氣,她這纔有了餓的感覺,簡直是飢腸轆轆。
她舒展了一下四肢,尋着聲音與香氣,往廚房裡去。
他正站在操作檯上忙碌着,看見她進去,只是擡了下眼皮子,說:“餓了吧?”
她看他白皙修長的手指,握着刀,熟練的在砧板上切着薑絲。
她“嗯”了一聲,沉默了半晌,纔跟他道謝。
“我可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幫誰……所以……”他擡頭,看着她的眼睛說,“不必跟我說那兩個字。”
他說這話時,嘴邊掛着一絲笑意,卻是叫她不由得一怔,越發覺得他的笑容裡有些不同的意思,她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得保持沉默。
她不動聲色,卻是看了他好一會兒,心裡隱隱的覺得,這位素來與她少有交集的邢五哥,與從前,似乎有些不同。可她一時之間,卻又說不出究竟是哪兒不一樣。
她只覺得這位邢五哥,並不像她素日看到的那樣嚴肅寡言,看上去,似乎是個十分有趣的人。尤其,看他在廚房裡忙碌的樣子,眉目清朗,卻又氣定神閒。
她的確難以想象,一個男人在廚房,動作可以如此嫺熟,手藝,可以好成這樣。
跟他一對比,她那可憐的手藝,便顯得有些捉襟見肘起來。
他催她去洗了手,又請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