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大門口按聲控叫遲辰夫遙控解鎖一次,樓下又重複一次,上去之後再按門鈴,陸仲顏和秦慕看着站在門口臉色陰鬱的遲辰夫,都覺得有些太誇張了。
素聞花城的保全系統很嚴格,可他們都沒想到嚴格到了這一步,來的路上看過去,監控連一個死角都沒有。
陸仲顏嚼着口香糖撇了撇嘴角,“我叫你把她藏起來,你還藏的真深。”
“以防萬一。”遲辰夫側身,讓兩個人進去了。
陸仲顏進屋掃了一眼,只看到陳秘書站在沙發旁邊,問了句:“韓念笙呢?”
陳秘書指了指樓上。
剛纔,他就這麼被迫面壁思過了好幾分鐘,直到韓念笙上了樓,遲辰夫才讓他睜眼轉過來,他這會兒嘴角耷拉着,心裡很是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憤慨。
“你誰啊?”陸仲顏大大咧咧地問。
“我是遲總的秘書。”
陸仲顏一點兒也沒客氣地在沙發上坐下了,扭頭看着遲辰夫,開始發問:“我有些消息要跟你覈實一下,你跟葉家千金葉佳茗是有婚約的對吧?”
遲辰夫愣了一下,繼而點點頭。
“我看了一下,有一段時間傳出你們不合的新聞,後來又和好了,現在又有傳聞你們要退婚,這是真的嗎?”
“是。”
“退婚的事情跟韓念笙有關係嗎?”
他默了幾秒,點了點頭。
“葉佳茗知道韓念笙住在雅苑嗎?”
他繼續點頭。
“葉佳茗跟樑澤認識嗎?”
“認識。”
“交情如何?”
“……”遲辰夫眉心微微皺起來,“具體我並不是很清楚。不過樑澤似乎一直對葉佳茗單方面抱有好感。”
“你怎麼確定是單方面?”
這個問題問的整個客廳溫度都降了幾度。
秦慕拿着錄音筆,摸了摸額角的汗水。
雖然一直知道陸仲顏問話就是這麼的簡單粗暴,可是直接已有所指地說對方未婚妻跟別的男人有染,還是太過分了吧……
陳秘書大氣也不敢出,回頭小心翼翼地看着遲辰夫的臉色。
遲辰夫只是微微怔住,繼而笑了笑,“你說的有道理,是我武斷了,我並不知道他們兩個的交情具體怎麼樣。”
陸仲顏點了點頭,面色如常,“葉佳茗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指哪方面?”
“性格,各方面你都可以說說看。”
“她是葉家獨女,從小被慣的性格有些驕縱,任性,脾氣不大好,但心地並不壞。”
陸仲顏眸子眯起來,看着遲辰夫,視線帶着審視,“可你是她的未婚夫,你始亂終棄在先,心地再好,遇上這種的事情會不生氣?”
遲辰夫不語。
陸仲顏別過臉,掃了一眼樓上,“韓念笙這兩天怎麼樣了?”
“好一些了。”
“我上去看看她。”
遲辰夫沒說話,陸仲顏轉身上了樓,在樓梯前停了一下,扭頭問陳秘書:“你什麼時候走?”
陳秘書一愣,回答:“很快,我是來送文件。”
“別急着走,一會兒一起,我也有問題要問你。”
陳秘書爲難地看着遲辰夫,遲辰夫點了點頭。
陸仲顏推門進去,看見韓念笙在牀上坐着,手裡正翻一本書,見她進來,就隨手給合上了,脣微抿,眼神有些懵懂。
她坐在牀邊,“你還記得我嗎?那天我去醫院看過你,我是陸仲顏,負責你這個案子的警官。”
韓念笙點點頭。
她笑了一下,“你看起來好多了。”
韓念笙沒有說話。
“我們已經下了通緝令,很快就會抓樑澤回來,你不用再害怕了。”
她看到韓念笙的手無意識地抓緊了被單。
“你知道樑澤爲什麼要害你嗎?”
韓念笙低下頭。
陸仲顏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希望我們能夠對批次坦誠一點,我是想幫你,這個案子其實抓到樑澤就可以結案,但我並不認爲抓到樑澤你就能順利脫離危險,你也不想一直被遲總這樣藏起來吧?後面有很多很現實的問題,遲總也不可能一直圍着你轉。”
韓念笙緩慢地擡頭,脣輕輕動了動,“抓到樑澤,我就不害怕了。”
陸仲顏冷了臉:“既想解決問題,又不想跟警方合作,你想的很美啊。”
韓念笙抿脣,沒有說話。
陸仲顏覺得跟她溝通起來十分費勁。頹然地站起身,目光掃過她手腕處和腿上的疤痕,本來要離開的腳步又停下來,問了句:“你爲什麼不相信警察?”
“我有個朋友,”韓念笙看着她說:“十多年前他母親被人蓄意買兇謀殺,他十六歲的時候知道真相,曾經試圖去警局報案,幕後兇手是權貴,結果警局的人不但不相信他,沒有立案,還打了他,恐嚇他,把他趕走了。”
陸仲顏恍然大悟,苦笑了一下:“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我跟那些警察不一樣?”
“如果你跟那些人不一樣。”韓念笙頓了頓,看着她微微笑,“就幫我把樑澤抓起來吧,我會很感激的。”
陸仲顏沒再說話,下樓,叫了秦慕跟陳秘書一起離開。
電梯下行,陸仲顏又拉着陳秘書問上了。
“遲總對韓念笙一直都這麼好的麼?”
領導不在陳秘書狀態鬆散很多,撇撇嘴,“也不是,我就見過幾次,說不好倆人以前的關係,畢竟韓念笙以前還是薛總的女朋友……不過現在確實是很好。”
陸仲顏從他的表情中看出明顯的不屑。
想想也是,一個女人,從薛舜身邊輾轉到了遲辰夫的身邊,豪門紛爭,加上薛舜私生子的身份……的確引人遐想。
不過這次網路上的消息裡面只有遲辰夫的名字卻沒有韓念笙的名字,想必遲辰夫也是花了很大功夫封鎖消息。
“那你知不知道以前遲總跟他那個未婚妻葉佳茗的關係怎麼樣?”
陳秘書摸摸頭,“這個我真不知道。”
陸仲顏沒再發問,跟秦慕一起回到警局,路過的時候被鑑證科的人叫去了一趟。
“陸警官,我記得你這個案子的受害人是叫做韓念笙對吧?”
“對啊。”
“我剛纔最後一遍看視頻的時候發現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視頻分十一段,內容雖然都是一樣的虐打和欺凌,不過在第五段裡面,攝像的人,也就是主犯樑澤,對着韓念笙叫了一個奇怪的名字。”
“什麼名字?”陸仲顏有點兒不耐煩,“話能不能一次說完?”
鑑證科的小妹扶了扶眼鏡,早就習慣陸仲顏的壞脾氣,也沒還口,“他叫了個‘蘇莉’,他對着韓念笙,說了這樣一句話,‘蘇莉,你是活該,本來你死裡逃生,是可以活下去的,非要找回來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今天這步全都是自找的’,哦,這話我也給你記錄下來了,裡面所有的對白我都已經給你做成文檔了,就是這個地方要特別注意一下,說不定以這個爲契機找到作案動機。”
陸仲顏接過那張打印好視頻中所有對白的紙,面色有些凝重地落在上面的那個名字上。
“蘇莉……”她無意識地念出聲來。
“當然,我是聽着打字的,字不一定對,不過發音應該差不多,你可以查查同音的名字。”
陸仲顏點點頭,收起了那張紙,轉身出門,秦慕正等在門口,一見她,趕緊跟上來,“有新線索?”
“嗯,不過先處理舊的,現在抓到樑澤是第一位的。其次纔是研究作案動機,你去查一下葉佳茗最近的行蹤,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端倪。”
……
一大堆人走了之後,遲辰夫在樓下沙發上坐着,對着電腦,擰眉若有所思。
薛舜會查看歷史數據,可以理解爲想要了解歷史平均水平,還對比現在藍郡的收益產出比,可是搜一兩次搜不到就罷了,連續失敗五次,居然還試圖搜了第六次……
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他扭頭看了一眼,韓念笙正站在樓梯上,看着他。
“我想出去。”她說。
他愣了一下。
他知道她心急,大活人呆在和房子裡面一點兒戶外活動量都沒有,日子過的跟軟禁差不多,別說她,他都覺得很壓抑。
他轉身走過去,在她下一級的臺階上站着,“等抓到樑澤了,你就可以放心出去。”
她眉心緊鎖,“我要出去。”
他有些爲難,想了想,語氣帶着討好:“那就在小區走一走,可以嗎?”
她點點頭,視線落在自己光裸的腿上,“我沒衣服。”
“……”他這纔想起來,又忘記讓陳秘書買衣服送過來了。
遲辰夫翻箱倒櫃找她能穿的衣服的時候,韓念笙瞥了一眼茶几上放着的筆記本電腦屏幕,看清上面的紅色英文提示,攥了攥拳頭,折到了衣帽間去,靜靜等在門口。
實在是沒什麼她能穿的衣服,他翻了好半天,找到一條不太穿的休閒牛仔褲和白色體恤來,讓她拿去試了試。
他就在樓下抽着煙等她,她從樓梯上緩慢地挪下來,那體恤在她身上像袍子,褲子也拖拖拉拉的顯得很累贅,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瘦小,他看着,突然就笑了一下,然後看到她瞪過來。
他頓時笑的更開心。
會氣惱也是一種進步,總算是有些情緒了。
他走過去拉她的手,她躲了一下,他皺眉,也不管,還是強硬地拉住她的手,攥的緊緊的,“我改變主意了,我開車出去,去給你買衣服吧。”
由於身上有傷,她走路的速度非常慢,遲辰夫配合着她的速度,一直將她的手牽在掌心裡,天氣很熱。她都能感覺到他掌心微微在出汗,可他就是不鬆開。
車子一路開到了市中心的高端品牌購物商場,停好了,遲辰夫解開安全帶,韓念笙卻一動不動。
他覺得像是帶了個小孩子,又去給她解安全帶,她往後縮了縮。
“……我沒錢。”
她也是纔想起來,她就一張積蓄甚少的卡,還放在雅苑的房子裡,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他笑了一下,“你覺得我帶你來買東西需要你付錢?”
他下了車,繞到了另一邊去,拉開車門,這次傾身不顧她的掙扎給她解開了安全帶,然後拉起她的手就要把人帶下車。
她賴在車上,皺眉看自己的腳,她還穿着拖鞋,要是逛逛地攤也就罷了,這種高檔商場,她這一身進去,滿滿的都是違和感。
他嘆了口氣。
“說吧,抱的,背的,扛的,你喜歡哪種?”
她咬了咬嘴脣,這才一臉不情願地下了車。
進去之後她有點兒畏首畏尾的,主要是覺得自己的穿着實在丟人,也的確有很多營業員目光有些驚詫地盯着她看。
要知道,這商場在l市是首屈一指的高端國際品牌購物廣場,來這裡的消費的大都是權貴,還真沒見過像這樣穿着一套累贅至極的衣服跟拖鞋來的人。
若是她一個人來,八成保安早就把她趕出去了,可偏偏她身邊有有個氣宇不凡的男子,一看就是有來頭的人,兩個人的組合十分怪異。
遲辰夫倒是不嫌丟人,反而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一直牽着她的手,不時地低頭看她,她畏畏縮縮的樣子落入眼中,他想起什麼,突然開口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
“你這樣,很像蘇黎。”
她一驚。猛然擡頭看他,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心突然跳的很快。
“蘇黎就總是很膽怯的模樣,”他微微笑,“我還記得她每次跟我說話的時候,都低着頭,從來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他的口氣有些緬懷,兩個人沉默下來,沒再說話。
她沒什麼逛街的興致,任由他領着去那些賣女裝的專櫃,他也不懂女裝,那些導購推薦什麼,他就讓她試什麼,她本來想草草了事。有的穿就行,可那些熱情的導購逮住遲辰夫就不放,各種當季的新款都拿了過來,他臉上一直帶着笑,一件一件讓她去試,直到她開始抱怨累了,他才頗爲遺憾地讓導購把她試過的衣服全都裝了起來。
她出了更衣室一看大堆的手提袋就傻了眼,四下看不到遲辰夫人影,旁邊的導購小姐說了句:“您先生去收銀臺付款了。”
“……”她啞然,看着那堆手提袋,心想他不是要把這些都買下來吧……
導購小姐又說:“您真是好福氣,先生既帥又很貼心。”
韓念笙默了幾秒,“……他不是我先生。”
遲辰夫走過來的時候,剛好聽到這句。未來得及收斂的笑意僵硬在臉上,看見韓念笙轉過來看了他一眼。
導購小姐吐了吐舌頭,感覺像是觸到了什麼雷區,不敢說話了。
韓念笙走過去,到他跟前,低眉看了一眼他手中長長的票據,“衣服買多了,不如退……”
“不多,”他眼底一抹失意一掠而過,“以後,還要給你買秋天的衣服,冬天的衣服,春天的衣服。”
兩個人從商場裡面出來,遲辰夫一直就像是領着小孩一樣牽着她的手,另一隻手提了一大堆手提袋,衣服,鞋子,包,還有,總算是把她要的東西買全了,他把東西丟到後座上,她也鑽了進去,開始翻衣服。
他剛坐上駕駛座,她就湊過來,“車有擋板玻璃嗎?”
他蹙眉,“怎麼?”
“我想換衣服。”
他升起擋板來,外面就看不到車內了,她在後座悉悉索索的換衣服,他就靜靜地坐在前面,視線本來透過有顏色的玻璃落在遠處天邊的夕陽上,慢慢地,又挪到了後視鏡上面。
他努力跟自己說冷靜,可是從後視鏡裡面看見她身上的那些傷痕,還是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氣。
從鎖骨以下,到腿,那些醜陋而猙獰的傷痕,全都在提醒着他,樑澤是怎麼折磨她的,他無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裡面去。
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這麼無力過。
他本來只是一門心思地找樑澤,這時候纔想起來,找到又能怎麼樣?即便殺了樑澤,她所受的那些傷害也不會少一分,一切都無可挽回,是他將她丟在那裡……
她換好了衣服,給新買的裝上卡,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從後視鏡裡面看着她做這些,眉心緊鎖。
新的新的卡,明明沒有原來的通訊錄,她還能打電話出去,看來是將那個人的電話號碼銘記在心了,他不知道是誰,只是不停地在心裡念,不能是薛舜,不能是薛舜……
可結果還是讓他失望了。
“薛舜,你在哪裡?……我想見你……不會很久。就一小會兒,有話……好,我知道了。”
她掛掉電話,擡頭,在後視鏡裡面對上遲辰夫的視線。
“你說過他不要你了。”他低沉的嗓音響起。
她猶豫了一下,“他沒有給我分手的理由,我要去問……”
“有必要麼?”
“有。”
她的眼神堅定,他別過臉看着車窗外不說話了。
“我可以自己去。”她動手去開車門,他擡手極快地落了鎖。
他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讓她一個人離開?
本來,兩個人一起,就像最普通的情侶那樣逛街,他牽着她的手,爲她買衣服,他覺得心情寬慰了很多。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可是現在,全都毀了。
他語氣冰冷地問了句:“他在哪裡。”
“南月。”
他沉默着發動了車子,駛向南月。
韓念笙這個女人,讓他覺得簡直是油鹽不進,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可是她根本不爲所動,他不怕等,但他害怕這等待毫無意義。
……
薛舜今天上班又是跟華宇那系統鬥智鬥勇的一天,什麼門路也沒找到,下了班疲憊地跑到南月,卻沒能如願見到小親親。
他心底有種莫名的失落。
之前,他跟小親親說不如跟着他,好像是嚇着她了。小丫頭臉色緋紅地不再跟他說話,他也沒勉強,讓她去考慮,結果今天卻沒見到人。
這麼多年來他跟女人主動示好的經歷屈指可數,第一個是韓念笙,第二個就是小親親,卻都這麼挫敗,他正煩躁喝酒的時候,接到了韓念笙的電話。
再次接到韓念笙電話,是聽到她已經到了門口,他看了看南月大廳的環境,的確吵的要死,不適合說話,於是他出門。才走兩步剛看到韓念笙,她就一下子撲了過來。
一點不誇張,真是撲着過來的,導致他重心不穩地後退了一步,感覺到她伸手環住了他的腰,他擡頭,不經意間看見不遠處,遲辰夫站在那裡,安靜地看着他們。
他愣了一下,剛低頭要問什麼,韓念笙揪緊他的衣服出了聲。
“不要再直接在華宇的系統裡面搜索歷史數據了。”
他臉色突變,低頭看她。
她的身體嬌小,緊貼他胸膛,聲音壓的很低:“遲辰夫有管理者權限。可以看到你的操作,你不要心急,再想想別的辦法,我也會想辦法的。”
遲辰夫的位置距離南月門口的兩人不過二十米遠,只是負手而立靜靜地看着韓念笙一下子撲進了薛舜的懷裡,他的心在不斷地下沉。
真可笑,他想,其實是一樣的,韓念笙無法放棄薛舜,跟他無法放棄韓念笙一樣,到頭來大家不過都在犯賤,卻停不下來。
他負手站着,滿心疲憊,帶她出門時的熱情已經被打了個散,視線裡面,薛舜低了頭。
他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他也不想聽,他只知道這一次,就算薛舜不放手,他也不會讓步,剛想到這裡的時候,就見薛舜一把推開了韓念笙。
那一下是使足了力氣,推的韓念笙單薄的身體猝不及防地往後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他心口一下子被揪緊了,再也無法冷眼旁觀,趕緊跑了過去,從地上扶起韓念笙,看見她的手臂都蹭破了皮,他擡頭。看向薛舜,聲音很大,“至於麼,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薛舜扯扯嘴角,“要我好好說,我怎麼好好說,我都跟她說幾次了還來纏着我?就沒見過這麼難甩掉的女人!”
“你……”他攥了拳想要衝過去,被韓念笙一把拉住了。
他回頭看一眼她,心口痛得幾乎麻木,強忍着怒氣,扭頭對薛舜道:“就算這樣也不該動手……”
薛舜譏誚地笑了一下,“怎麼了,你心疼了?你當這女人是紙糊的麼,我告訴你,她挨我的打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怎麼還推不得了?我以前打她的時……”
薛舜沒能說完,遲辰夫已經一拳揮了過來,快,準,狠,打的他往後一個踉蹌坐倒在了地上。
薛舜只覺得嘴巴里面一股子血腥味兒彌散開來,扭頭剛想要叫罵,遲辰夫已經又跟過來,居高臨下地揪住他衣領,又是狠狠一拳,打得他整個臉都偏了過去。
韓念笙嚇傻了,沒想到那個向來自控力良好的遲辰夫會突然愛這種地方動手,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這拳是爲韓念笙打的。”遲辰夫依然維持揪着薛舜衣領的那個姿勢,繼續道:“她不過是想要一個分手的理由而已,你給她一個便是,何必要對女人動手?!”
薛舜腦子已經不太清楚,遲辰夫那兩拳下手太重,他覺得腦子嗡嗡響,但還是強撐着,開了口。
“噁心……”
遲辰夫動作頓住,雙眸猩紅,“什麼?”
薛舜張了張嘴,不知爲何也紅了眼眶,“你……遲辰夫,你看她身體了嗎,看那傷情報告了嗎。那身體,真噁心,我纔沒那麼重的口味去——”
又是一記重擊,狠狠地落在薛舜左頰,疼痛感襲來,他居然有些麻木了,朦朧的視線裡面遲辰夫又舉起拳頭,他閉上了眼睛。
腦子裡面都是韓念笙的傷情報告,他痛得無法思考,身體很痛,心也痛。
那拳頭並未如他所願地落下來,他等不到,張開眼,看見韓念笙攔住了遲辰夫。語氣帶着哀求:“別打了,你傷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