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打枝頭,萬籟寂靜過後,衆人屏住呼吸,只聽樓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蹭着木板開始爬動,曉賴傑聽得出來,雖然換了種介質,但這聲音是一條大蛇無疑,本以爲這東西會循着木梯爬下來,好讓衆人有所反應,哪知這門框上邊忽然探出個頭來,曉賴傑定睛一看,在黑暗中看了個大概,它是纏着柱子將頭給伸了進來,不過似乎並沒有攻擊衆人的意思,它自以爲別人看不見它,環顧衆人一番便將腦袋縮了回去。
“咚、咚......”
就在大蛇將頭縮回去後,樓上就有了其他動靜,一聽便知道是神婆拄着柺杖下來了,而這時屋裡的燭光也亮了起來,長命燈的光也照到衆人臉上,木屋又回到了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各位,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吶?”
神婆站在門外笑呵呵地望着衆人,蔡大炮不好意思地笑道:“哈哈,咱們想觀望觀望,現在就睡,婆婆您先上去吧。”
“哦,那就好,我呀,容易被驚醒,剛纔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門外爬來爬去,我就出來看看,年輕人就是好啊,可以熬這麼久。”
神婆呢喃着,又拄着柺杖上了樓梯,細心的蔡大炮與曉賴傑也聽出了那咚咚聲中還夾雜着另一種聲音,那便是神婆下樓之前衆人聽到的聲音,曉賴傑輕聲說道:“蛇。”
此時樓上的咚咚聲戛然而止,衆人面面相覷,賴傑這麼小的聲音也能被這老婆婆聽到?
“啊!”只聽見樓上傳來一聲慘叫,似乎有什麼東西飛快地躥了出去,房頂落下幾張瓦片,看樣子是從樓頂跑了,曉賴傑連忙跑上二樓,只見神婆臉色慘白,瞳孔泛白,已經沒了生息,曉賴傑正要將神婆扶起,卻發現她的身體冰冷,而且背後有一條血痕,身體似乎是被掏空了!
“靠!她被剛纔的東西給挖空了!”
蔡大炮衆人聞聲而來,在檢查神婆的傷口後,大魁表示這種傷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而曉賴傑則認爲神婆就是那條大蛇,因爲剛纔神婆上樓時夾雜着大蛇爬行的聲音,他覺得這就是神婆演的一出好戲,看似神婆已經遇害了,實則是蛻皮跑掉了。
“但這蛻皮蛻得也太自殘了些。”
王江濤知道蛇蛻出的皮是什麼樣的,神婆這具空殼裡面還殘留着些許血肉,腦袋...還是好的...估計是真的沒了。
“東南小竹桌。”零和冷不丁地說了一句,而蔡大炮與大魁、王江濤三人也紛紛下樓,只見竹桌上邊的水果灑落在地,長命燈也被打翻,王江濤俯下身,只見西南邊的桌子腿下有一張紅紙,他將那紙拿出一看,上邊赫然寫着“天下太平”四個大字。
“這是怎麼回事?”
王江濤疑惑地摸着這張紙,這材質與手感,應該是一張黃符纔對,怎麼變成紅色了?原本上邊寫的字應該是“風雷將”或“鎮鬼神”,現在怎麼變成了“天下太平”?
“應該是鎮着什麼東西,但不知道爲什麼,似乎是鎮不住了,神婆纔會被那東西取了性命。”
王江濤所說應該八九不離十,因爲這的確是用來鎮東西的一種方法,只是爲什麼會突然鎮不住呢?蔡大炮疑惑地盯着衆多牌位,這些小鬼不會也跑了吧?不然怎麼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整個木屋似乎已經沒有了寒氣,真是奇怪,曉賴傑在樓上皺着眉,剛纔似乎有幾片房瓦掉了下來,如果那東西不是神婆,那就說明它解決神婆後又匆忙地跑掉了,它是在害怕我們嗎?也許是它察覺到了小佛爺的氣息不凡,才逃之夭夭的。
曉賴傑將推測的結果告訴了衆人,但被王江濤澆了一盆冷水,因爲王江濤他們在樓下發現的符紙明顯被人改過,小鬼們也沒有作亂,小佛爺將氣息藏得很好,估計沒有髒東西會發現小佛爺的真正身份。
兩千多年,如果不是遇上了蔡大炮衆人,零和估計會被人利用,成爲鬼神一般的災害吧。想到這,曉賴傑便問道:“那它跑什麼?慌張得連瓦片都給幹下來了。”
“一見生財,天下太平。”
零和看着紅紙上的字,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八個大字,王江濤也震驚了,這不正是形容那兩位的嗎?他一時緊張居然給忘了!
不過零和倒是有些疑惑,好好的黃符變成了紅色,那傢伙勾魂也用不着把這鎮符破壞掉,難不成下面鎮的東西不破符就收不回去?
“我說,王老弟,你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是知道怎麼回事了?”曉賴傑見小佛爺說出這幾字后王江濤的反應很大,於是問道。
“神婆拱了太多小鬼,還鎮了一個大傢伙,所以引起了一位爺的警覺。”
“別賣關子了!你就說它們在怕什麼東西就行!”
“人稱八爺,範無救。”
這......
曉賴傑被嚇得有些懵,蔡大炮與大魁更是後怕,這運氣也太好了些,怎麼就碰上這倒黴事了?阮丙溪與李笠還不明所以,問道:“八爺?範無救?是你們這一行的人嗎?”
“別亂講!”曉賴傑罵道:“今晚沒把你們的魂兒給勾去就不錯了!”
“這廝在當今似乎叫做,黑無常。”零和看着天邊泛起魚肚白,看來是熬過了一夜。
阮丙溪與李笠半信半疑,這似乎有些扯過頭了啊,黑無常?就跟他們擦肩而過?那爲什麼只勾了這些小鬼與殺了神婆那東西的魂,零和不也是早在兩千年前就該死了嗎?怎麼不勾走零和的魂?
見兩人疑惑地看着零和,蔡大炮連忙說道:“大家想睡就睡一下,咱們中午趕路,那八爺呀,勾的是窮兇極惡之人的魂魄,幸好他昨晚心情好,不然誤以爲我們跟這神婆勾結那就壞了,快去睡覺,別多想了。”
零和無趣地走進神婆的房間,裡邊的裝修樸素,就跟農村裡一些老房子一樣,很正常,牀頭的桌子上有一些手工製作的泥娃娃,她就明白了神婆是拿什麼續命的了,捏泥人,塗人油,還真能以假亂真,從鎮壓符就看得出來,這神婆控制不了供奉的東西,她冒着風險給當地的人消災解難,只是續命之術太過僞劣,又或者是貪戀美譽,或者是慾望驅使,她害的人命可能少數,但事情也被下面的那羣傢伙查了出了,才落得如今下場,不知該說她可憐還是罪有應得......
“孤王也不必五十笑百。”零和坐在牀邊沉思,南蠻之異術的確令她大吃一驚,不過終歸不是正術,一旦反噬,便是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