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夜蹙眉不語,薛浩然頗爲不贊同地道:“師妹,既然危險,我們又怎麼能讓你獨自進去?”
“不錯,我們既然是朋友,當然不能拋下你自己逃走。不就是危險嗎,哪次歷練不危險?”凌菲煙站在自己表哥那邊附和道。
赫連戩也一樣,因爲不瞭解納蘭玄夜這個人,自然不放心把水燁交到他手上。
略顯疲憊的臉上勾起一抹笑容,雙眼略過水燁看向後面的納蘭玄夜道:“小燁子,你認爲我們怕死?當初出門的時候老子可是向水老爺子保證過的,說什麼也要把你安全地帶回去。這會兒要是走了,你這不是陷老子於不義嗎?”
“暴發戶,你應該瞭解我的性子,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水燁雖然沒想過和納蘭玄夜在一起,但是對他的實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再不濟還有銀靈戒在,即使遇到危險要自保應該沒有問題。
她說完就把玉牌遞到了宇文鳴面前,說道:“宇文鳴,和他們一起出去吧。”
宇文鳴看了玉牌一眼,並沒有伸手接過。
如果說上次是因爲不好意思,那這次則是因爲不放心水燁留在這裡。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儼然已經把東翔的幾人當成了朋友。
朋友?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怔愣過後便是淺笑。
原來他宇文鳴也可以有朋友,不是合作伙伴也不是盟友,而是朋友。
水燁見他淡笑不語,把手中的玉牌塞進了他的手中。
“本來就是你應得的。”她淡然一笑。
宇文鳴蹙了蹙眉,“你確定要進去?其實我們出去後再進來也是一樣。”
“走吧。”
水燁只是吐出兩個字就朝納蘭玄夜所站的方向走去,其中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赫連戩還想阻攔,赫連夜伸手攔住他的同時搖了搖頭。
現下不管是兩個人進去還是七個人進去,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危險的。
況且外面不能沒有外援,他們現在要做的不是阻擋水燁的腳步,而是將這裡的消息帶出去,再找幫手過來救援。
而且理智考慮,水燁和那個男人進去絕對比帶着他們五個要輕鬆地多,不能被感情所左右。
其實赫連戩他們都明白這個道理,只不過他們大多比較感性。
薛浩然一向和他配合默契,對凌菲煙勸道:“既然師妹叫我們走,我們就不要再在這裡浪費時間。多浪費一分,她就多一分危險。”
“表哥,我們是不是太沒用了?每次衝在前面的都是水燁,她其實和我一樣是個女子,也需要別人保護的。突然覺得心裡挺不是滋味的,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幫到她。”
凌菲煙說着眼圈有些發紅,她吸了吸鼻子仰起頭,不想當衆哭出來。
剩下的幾個男人都沉默了,他們心裡又何嘗不是這樣想?
或者說,比起凌菲煙,他們的感觸更深。
宇文鳴見所有人都低着頭靜默不語,張了張嘴道:“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別想了,走吧。”赫連夜沒有再想那些沒用的,直接捏碎玉牌離開了荒林。
薛浩然緊隨其後,接着是赫連戩和宇文鳴,最後凌菲煙看了水燁消失的方向一眼,也跟着捏碎了玉牌。
水燁看着幾道光束相繼閃過,對納蘭玄夜道:“我們也走吧。”
“小燁兒,這就是你所謂的友情?”納蘭玄夜的口氣不像嘲諷也不像豔羨,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水燁斜他一眼,笑道:“難得。”
“難得什麼?”納蘭玄夜挑眉。
“難得你沒有出言諷刺,我以爲這種友情是你從來都看不上的。不過不管你怎麼看,這份友情對我來說都很重要。人生在世總會有些不順心的時候,有他們在,不管能不能幫上忙,都會讓我覺得溫暖。”
納蘭玄夜不置可否,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擡起泛着玄色流光的袍袖,一絲暗元素正乖順地縈繞在他那略顯蒼白的指尖。
水燁看着他的動作沒有說話,知道他是在破解禁制。
片刻後,透明的壁障漸漸消失,一處通往地下的入口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兩人相視一眼,水燁恍然道:“怪不得那些人會在這裡消失,原來是下到了下面。”
“下去?”納蘭玄夜想要最後確認。
他和即墨煜不同,從來不認爲女人需要過分保護。在他眼裡水燁就是一隻雛鷹,必須經歷風雨才能自由翱翔。
當然他還不是很瞭解即墨煜,否則他就會知道即墨煜那麼做並不是過分保護。
水燁挑了挑眉梢,一副“你這是明知故問”的表情。
納蘭玄夜莞爾一笑,當先邁步走了下去。
陰暗潮溼的階梯長滿了青苔,走在上面感覺十分溼滑,必須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隨着兩人不斷向下,光線越來越暗,最後水燁只能看到前方有一個隱隱的輪廓,卻看不清納蘭玄夜的身影。
她想要運用光元素照明,納蘭玄夜先她一步拿出了一顆龍眼大小的夜明珠。
幽綠的光芒照射着腳下的石磚,水燁“咦”了一聲,蹲下身輕撫着冰涼的地磚道:“這些竟然都是……”
“龍吟石。”
得到納蘭玄夜的確認,水燁的雙眸中閃過一抹驚詫。
龍吟石,一種相當貴重的靈石。
如果能夠找到雞蛋大小的一塊,都可以讓修者爲之瘋狂。
地磚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漆黑的甬道里,她根本無法估算這裡靈石的價值。
不過可惜的是,這些龍吟石年代久遠,裡面所剩的靈氣已經消耗殆盡,又被青苔污染,沒有多大用處了。
“覺得可惜?”
納蘭玄夜難得看到蹲在地上的那個小女人露出懊惱的神情,對他來說沒見過的每一面都珍稀如寶。
龍吟石算得了什麼,垃圾而已。
聞言,水燁蹙眉擡頭。“聽你的意思,這些龍吟石似乎微不足道?”
“等將來你有機會去中州,本座帶你去看看什麼纔是真正的靈石。好了,別感慨了,你就算都摳下來也沒用。”
納蘭玄夜說完,已經擡步往前走了。
水燁翻個白眼,也在後面跟了上去。走出一段距離後偶然間往牆上瞥了一眼,頓時停住腳步道:“等等。”
“又怎麼了?”納蘭玄夜有些不耐。
一轉頭見水燁指着牆面,將夜明珠送過去一照,發現上面畫着很多壁畫。
壁畫上講述的內容,正是魔族的祭祀典禮。
在高高的祭臺上,一個身着豔紅長袍的男子背對着下面的族衆,仰天看向上空,只留下一個模糊不清的側臉。
下面的族衆全都跪在地上,似是在膜拜那個紅袍男子。
一束暮光罩在男子的身上,讓那本就豔紅似血的長袍更增添了一抹邪妄妖冶的氣質。
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卻能讓人從那背影上感覺到一種情緒。
他當時必是面帶嘲諷,十分不屑的。
彷彿這世間沒有什麼值得他在意,也沒有什麼值得他膜拜。
同時他也是孤寂的,這天地間沒有人能理解他,包括世間的任何生靈。
不知不覺間,水燁已經走到了壁畫前面。
一雙眸子緊緊地盯着那抹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納蘭玄夜拉住她,蹙眉道:“看來這裡一定和魔族有關,沒什麼好看的,走吧。”
“嗯。”
水燁最後看了那抹身影一眼,跟在後面繼續往前走去。
又往前走了幾步,牆上的壁畫已經發生了變化。
由陰森詭譎的魔族變成了一片光明,沐浴在陽光之下的神族。
所有男女都身穿白袍,三五成羣地走在一起,臉上帶笑,似乎是趕着去參加什麼盛會。
接下來都畫了什麼她並沒有再細看,因爲納蘭玄夜告訴她前面有動靜。
水燁這時手上握着魔杖,剛要上前,納蘭玄夜轉頭道:“過來。”
“做什麼?”
“能做什麼?放心,本座不喜歡強人所難。怎麼,你確定要這樣過去?”
水燁又翻了個白眼,心說這人就不會好好說話。
剛擡腳走上前去,就被納蘭玄夜摟在了懷裡。還沒等她掙扎,兩個人就被一道暗元素籠罩在了裡面。
納蘭玄夜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前方,擁着水燁往前走去。
水燁眉心一擰,想要把納蘭玄夜推開,但是還沒擡手,前方就傳來了幾道沉重的腳步聲。
另外除了腳步聲,還有鐵鏈在地面划動的聲音。
納蘭玄夜帶她靠在了牆邊上,不久就見前方出現了幾道紅芒。
這種紅芒水燁十分熟悉,和之前荒林中看到的非常相似。
她想了想用秘術問道:“前面那些是什麼?看樣子不像是人類也不像是魔獸。”
“這些都是發生變異的魔獸,等級不低。他們可不是外面那些垃圾,魔化的魔獸若是數量太多,就算本座也不敢掉以輕心。”
“是嗎?我還以爲你根本不把這些魔獸放在眼裡呢,原來你也懂得謙虛?”水燁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納蘭玄夜冷哼一聲,“本座自然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但若是要帶着幾個累贅的話就不一樣了。”
“……”
水燁沒有再和他傳音,前方那幾只龐然大物並沒有離開,而是認真地嗅着什麼。
少頃,一道較矮的身影走了過來。
雖然那道身影裹在斗篷裡,水燁還是認出了她。
納蘭玄夜見她目不轉睛地盯着那道身影,問道:“你認識?”
“何止是認識!”水燁說着,腦中白光一閃道:“糟了,五國帝王和菲煙他們都有危險,我們必須快點兒救了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