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換好工作服,上面以吊帶顯示身份……
鋼鐵圍牆。
外圍。
排着一行行木板桌,這裡,一些人站着,他們排着隊迎接未知。
多是一些衣衫襤褸的人羣,醫生專注的看着針筒,在一管管抽血,其手持莫名材質的透明針管……。
牆角蹲着一排排消瘦人羣,他們的眼睛麻木,有的充滿希冀,有的滿是哀求,有的還帶着小孩,面色悽苦。
一位醫生手持手套,依次檢查他們的身體,面色冷漠,速度頻繁。
他的手每擺一次,就決定某些人的命運。
有的人因爲沒過檢查,眼角泛起死灰。
更多的人是失魂落魄地哀求,但醫生熟視無睹。
他們的眼眶內部佈滿淚水,跪着,顫抖着……
有人欣喜,有人面容愁苦,這裡像極了衆生態,彷徨且無助。
這裡,身穿白衣者沒有帶來希望,反而決定命運,這是命運的……分界點。
祈求的淚水在這裡沒有回報。
桌上,一位中年男人手臂擺在桌面,他看向那些血袋的充盈,露出欣喜的面容。
隨着那些血一點點抽出,醫生仔細端詳針管,確定毫升後襬擺手。
中年人感激的站起,不停的鞠躬。
這裡抽血的速度相當快,或許是不正常的頻率,這些人體型消瘦,這也跟食物短缺有關。
緊接着,旁邊有人遞給他一大袋翻棗麪包,他的手激動的顫抖。
甚至破舊的衣衫敞開,露出是密密麻麻的針孔……
內心是無盡的竊喜,腦海中浮現家人吃到麪包的場景,眼也變得炯炯有神。
手顫抖得越發厲害了,由於虛弱,臉上染上不正常的蒼白,其中夾雜着一點暗黃。
……
安東尼看着那些面色冰冷,不帶情緒地抽血人員,一度陷入迷茫。
門口,和保安站在一起的安東尼再次沉默,他的心裡泛上厭煩。
因爲,這讓他想起很多不好的回憶。
這種以健康的身體爲代價換取金錢的方式莫名的熟悉。
儘管他已成爲管理階層。
“爲什麼?”
保安的眼裡波瀾不驚……
“他們每個月捐出數額血漿,就能養活一家人,發送的口糧足夠幾天或半個月。”
保安的眼睛眯起……
“這已經是不成文的規矩了,如何快速搞到糧食,十個答案裡有九個是去賣血。”
保安端起在外面極難看到的藥液,一飲而下。
他蒼白的手完全由機械組成,靈活自如,從其身體的防禦性可看出前職業,殺手。
他臉上掛起嘲諷。
“不用工作,僅僅那裡坐一會,就有幾天的口糧。”
“這些走投無路的人。有什麼辦法嗎?”
“相反,他們可以通過賣血,在城區過上相對體面的生活。”
地下頂部,有渾濁的水滴滴下。
安東尼看向這些或是殘疾,或是貧困,或是懶惰者,心裡越發難受。
他們指望着這簡單可靠的方式生存,如果有一天這些人不收集了呢?
他們怎麼活下去?
……
背棚後,中心區域是一個機器,醫生用試管試出血液的類型,然後用高速旋轉的機器將其分離。
將各種不同的血型和分離物分類。
安東尼的臉色越發厭惡,保安手指前伸,手指頂部旋開一道裂隙,然後刀片延展開。
旋轉的刀片帶着風壓,高速轉起,果皮紛飛,迅速削好一個蘋果。
雖然很好奇這裡爲什麼有蘋果,但安東尼沒有問詢。
保安將削了一半的蘋果遞給安東尼,然後大口大口的咀嚼,嘴裡含混不清。
“這裡是血漿採集地之一,所有人都需要這些來維持生活,尤其在食物短缺的年代。”
“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這裡就是,我也來過很多次。”
他的話語驟然變得壓抑,……
“我曾在這裡見過無數悲劇,有人工作一個月的都沒賣血一次多。”
“有人身體不達標,長期依附於此的他們沒找到工作,渾渾噩噩的死去。”
安東尼若有所思,目光再次掃過排隊的人羣,“血液中蘊藏着什麼嗎?”
保安將最後一塊蘋果咽入,滿不在意的將核丟掉……
“我不知道,好多人說是靈魂。
他攤開手,機械手指反射着光澤,在昏暗的光下他嘆口氣。
”但到底是什麼?我們都不知道。”
……
安東尼注視到那些沒有通過檢查的人們,他們並沒有離開,相反,他們去了相近的地下室。
其間是默契,他們的表情或是迷茫或是帶有一絲希冀。
安東尼突然想到……他們的命運。
他清楚地記得這些人沒有成功通過賣血,那他們又怎麼活下去了?
鋼鐵建築東區。
地下室。
進入這片區域的安東尼臉色越發陰沉,因爲這裡的牀上躺着無數殘疾或半殘疾的人羣。
哪怕是剛進入這裡,未通過賣血檢測者看到此景都默然不語。
門前掛着的免費治療牌匾在這裡都是空談,的確是免費,但卻失去了更多。
本就不大的地方因爲擠入過多的人產生異味,牀位與牀位之間緊湊,或是哀嚎,或是仰躺着。
他們像畜生一樣,在這裡等待死亡。
醫生粗暴的對待,甚至不理會他們的哀嚎,經手的死亡多了,對生命意義越發漠視。
……
最令人寒心的是,側裡擺放着一位位嬰兒,有的皮膚畸變潰爛,亦有道不良反應哭嚎者。
甚至還有一位婦女將孩子送入這裡,她的眼睛深處是眷戀和不捨,以及絲絲晶瑩。
“這些醫生歸我們管嗎?”
管理員是一位老者,他的表情瞬間變得戲謔,他先是愣了愣。
“怎麼可能?醫生在任何城區都是寶貝。”
“我們只有一些草藥師,沒有那些專業性強的醫生。”
安東尼表情夾雜起古怪,“那他們來自哪裡?”
管理人員將頭湊至安東尼旁邊,輕聲說道:
“這些醫生都是些孤兒,從小受過訓練,但領頭的醫生,據說來自……磐石要塞。”
“他們在這裡研究了十幾年。”
“準確的來說,我們這裡是試驗場……”
“這裡人口密集,混雜着多種類型,最重要的是這裡的人命價格可以忽略不計。”
“哪怕是試驗錯誤,也能支付可笑的賠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