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9-11 16:16:00 本章字數:13261
東方語見狀,故意閃往旁邊,騰出空間好讓東方舞順利撞到門框去,同時還乍然失聲驚呼道:“哎呀,大小姐,你可別想不開呀,不就是去清修半年嗎?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愛夾答列”
她吃驚中,又轉頭望向夫人,一邊嘆氣一邊露出惋惜的樣子,道:“你這樣,不是讓夫人爲難嗎?那可是太后的懿旨,你這樣要脅夫人也沒有用的!”
聽聞這話,本來準備要攔住東方舞的夫人頓住了手,覺得這一刻,她從小就寶貝着的,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的親生女兒還不如一個妾生的丫頭理解她。
頓時這心中氣惱更甚了。
而東方舞呢,本來就是作出姿勢要令夫人心疼,然後心軟答應她而已,她可不是真的要去撞頭;但這下,眼見自己的娘伸出的手居然縮了回去,還挑眉冷眼斜視着她,似乎是篤定她不會真往門框上撞一樣。
這一想,東方舞立時氣瘋了,冷冷橫了那個站在邊上,抱着雙臂笑晏晏說着風涼話的少女,暗自咬了咬牙,把心一橫,閉上眼睛,倏地便真的往那方正硬實的門框撞了過去。
“咚”聲音響起,嚇了東方舞自己一跳,也將夫人嚇得在原地震了震。
隨着這一聲悶響後,東方舞那原本光潔的額頭上,立即淌下血淋淋的液體來。
東方舞伸手一摸,立時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這一哭還直接順勢坐在地上捶胸頓足撒起潑來。
“嗚嗚……親孃都不疼我,不管我了,那我還活着做什麼,乾脆讓我去死了算了!”
夫人震驚過去,看見那血淋淋的場面,終究心軟了下來。
她蹲在東方舞面前,無奈中透着心疼,勸慰道:“舞兒,先隨娘進去處理傷口,去佛寺的事咱們稍後再說。”
“嗚嗚……”東方舞又痛又惱中,睜開淚眼,任憑那額頭的血液順着眼角往下淌入眼中,“孃親都不疼舞兒了,還管我幹什麼!你讓我撞死在這算了。”
“傻孩子,你說的什麼話呢,孃親什麼時候不疼你了。”夫人輕輕嘆了口氣,示意旁邊的丫環強逼將東方舞扶回她的院子去,“孃親這不是也沒辦法麼!”
“你怎麼沒有辦法,你就是不疼舞兒了……嗚嗚……,我不要進去,你讓我去死!”東方舞還犟着,拼命從丫環手裡掙脫出來,轉身又要往門框撞去。
東方語在旁冷眼看着,心下不禁輕輕嗤笑起來:東方舞倒是有勇氣,也知道在這時候都已經痛了,乾脆一痛到底,逼夫人妥協那纔是最重要的事,否則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可惜啊!那可不是一般人下的命令,那是皇宮裡對誰都不親近,即使對孫子都嚴厲有加的太后,想要令太后改變主意。哎——難,難,難,難於上青天那!
除非……!
就在東方語轉念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娘,吵吵嚷嚷的在鬧什麼呢?”聲入人至,東方語略略轉頭,便對上東方賢那雙令人心生厭惡的三角眼。
東方舞見又來了一個人,一怔之後,立時掙脫丫環,作勢又往那硬實的門框撞去。
她一邊埋頭奔過去,嘴裡還一邊高聲嚷道:“娘,你一定要逼我去清心寺,那還不如讓我死在這。”
東方語與夏雪對望了一眼,俱在彼此眼中看到淡淡透涼的笑意。夫人則愕了一下,卻是氣惱得連反應也來不及。
東方賢皺着眉頭,但卻在一跨進來,便眼疾手快的閃身站在了門框前面,雙手及時扶住了東方舞。
“舞兒,別胡鬧了,有什麼事不能想辦法解決,在這撞得頭破血流的有用嗎?”
東方賢扶着東方舞雙肩,又氣又心疼道:“你看,你自己落得一身疼痛,害娘也爲你心疼。”
“對呀,大小姐。”東方語仍舊站在邊上抱着雙臂,懶洋洋道:“你看夫人多心疼你,她剛纔看見你去撞頭,驚嚇得雙腿都發軟了,連反應都不會了,還好大少爺及時進來攔住你,要不然,這下夫人心裡該更加難受了。”
聽聞這熟悉的清脆悅耳聲,東方賢霍地擡頭,望向陰影裡那微微淺笑的絕世少女,似乎這才發現東方語也在這裡。
目光不帶溫度掠過少女那風姿卓絕的容顏上,眼底一瞬飄濺出幾縷幽幽的陰狠氣息來。
但他一望之後,立時垂下眼睛,扶着東方舞,皺眉道:“舞兒,趕緊回去上藥,撞得頭都破了,還在這胡鬧。”
“大哥……”東方舞被東方賢使力捉着,根本無法掙脫,不由得噘起嘴,帶着哭腔,芙蓉玉面上露出無比委屈的神情,喚道:“你不知道,娘她非讓我去什麼清心寺修心養性,你說清心寺那種地方,是人住的嗎?還要讓我一住就是半年,我……”
“好了,舞兒,先隨大哥進去處理傷口,其他的事稍後再說。”東方賢也不管東方舞願意不願意,直接半拖半拽架着她就往綺香苑去。
他一邊拖着東方舞,還不忘回頭眯起三角眼,盪出縷縷幽陰狠厲的冷芒盯着那個站在陰影裡,微微冷笑的絕世少女。
“哎,清心寺,據說那可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可惜我想去,都沒有機會去啊!”
東方舞剛剛走了不到十步遠,卻忽地聽聞身後傳來那清脆清脆悅耳的,充滿遺憾的嘆息聲。
當下氣得差點要回頭找東方語拼命,卻被東方賢硬架着往裡走。
“娘,你聽聽,你聽聽……憑什麼要讓我去什麼清心寺,我看她那麼喜歡,乾脆讓她代我去得了!”東方舞氣惱得要死,再加上剛纔那一撞可是用了力氣的,一聽這話,立時忍不住又氣又恨,卻又不得不隨着東方賢的腳步往綺香苑走去,只得滿心惱恨將氣撒在夫人身上。
誰料東方賢聽聞她這番明顯的氣話後,一雙三角眼卻莫名光芒閃爍,還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夫人瞟了他一眼,隨即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當即皺起眉頭,聲音裡透着凌厲,連忙道:“賢兒,你少在這摻和,這件事可是太后下的懿旨,你別聽舞兒亂說,在這胡思亂想的。”
“那個人,現在可不是我們能碰的。”夫人沉沉嘆了口氣。
心道:那個丫頭身上又有什麼免死金牌,又是陛下親賜的什麼一品醫聖;白世子與六殿下還將她如珠如寶的呵護着,就連太子殿下還有五殿下這兄弟倆也被那個丫頭迷惑了。
如今她這一回府,誰還敢對那丫頭露出半分不敬!
“娘,你多慮了,我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能做!”東方賢淡淡瞥了夫人溢滿擔憂的臉,言辭隱晦的安慰道。
東方舞處理完傷口出來,看見母子二人正在小聲交談,頓時又來了她大小姐的驕橫脾氣,對着東方賢撒嬌道:“大哥,你快想想辦法,我纔不要去那什麼清心寺。”
東方賢對這個妹妹倒是真心疼愛,看着她仍掛着淚痕的芙蓉玉面,淡淡安慰道:“舞兒你放心吧,大哥一定會替你想辦法的。”
夫人瞥了一味撒嬌的東方舞一眼,又瞟了瞟若有所思的東方賢,難得的疾言厲色道:“賢兒,你可千萬別亂來;舞兒的事,就讓我來想辦法。”
“娘你放心,我心裡有數。”東方賢看了看略現倦色的東方舞,柔聲道:“舞兒,你先休息一會吧,我先出去了。”
夫人回頭望着東方賢,忽然問道:“賢兒,看你臉色很是憔悴,是有什麼事嗎?”
東方賢停下腳步,沉默了一下,才道:“沒什麼事,娘你想多了,我就是最近睡得不太好。”
那件事,如果被抓到把柄的話……,東方賢心下暗暗搖頭,不會的,他當時做得那麼隱秘。
夫人默默嘆了口氣,心疼道:“既然休息不好,那你也回去好好歇一歇吧。我在這再陪舞兒一會。”
東方賢點了點頭,隨即轉身離開了綺香苑。
綠意苑裡。
夏雪走到那個正在搗鼓草藥的少女跟前,道:“語姑娘,公子託人捎話給我,讓我馬上過去一趟。”
“墨白找你?這時候?”少女聞言,停了一下,將手裡的草藥收拾好,然後擡頭看了看烏雲密佈的天空,疑惑道:“就快下雨了,一定得現在出去嗎?”
“語姑娘你放心,我會盡快趕回來的。愛夾答列”
“我不是叫你趕回來,我是擔心你會被雨淋。”少女站了起來,四下望了望,然後拿了把油紙傘塞到夏雪手裡,才催促道:“嗯,既然他有事找你,你就去,若是下雨前趕不回來,你也彆着急,太晚的話,你就明天再回吧,我可不希望看見我家美麗動人的夏雪姑娘變成落湯雞的模樣。”
“那我這就出去了。”夏雪也不多話,接過油紙傘轉身就飛快往外走。
兩刻鐘後,屋檐外果然響起了嘩啦啦響的暴雨聲。
“小姐,小姐?”東方語正坐在窗邊看着外面連串成簾的雨幕發呆,忽然有個丫環焦急地探進頭來。
“我在這呢。”東方語略略扭頭,打量了一下這個急聲呼喚她的丫環,她記得這個丫環是在外院負責灑掃工作的,名叫雛菊。
一個粗使的三等丫環,一般不經召喚,是沒有資格直接進入到內室找她的。
“有什麼事?”東方語壓下眼底疑惑,淡淡看着雛菊,不動聲色問道。
“小姐,奴婢剛剛經過妙花林時,撞見羅媽媽了。”
“羅媽媽?她怎麼了?”
雛菊低垂着頭,小聲道:“她被毒蛇咬到腳,現在就在妙花林裡不敢動,她讓奴婢趕緊回來請小姐你過去;奴婢也不懂得怎麼處理,所以就先回來將這事告訴小姐。”
東方語盯着她閃爍的眼睛,眸光微閃,“被蛇咬?”這個時節已然入秋,根本就鮮少有蛇出沒,羅媽媽怎麼會無故被蛇咬?
雛菊見她半晌沉吟不語,也沒有動身去救治羅媽媽的意思,咬了咬脣,拿眼角瞟了瞟東方語,又小聲道:“小姐,奴婢當時見她很是痛苦的樣子,你最好趕緊。”
東方語想了想,道:“好,你在前面帶路,我馬上過去。”
隨即她朝清荷招了招手,低聲吩咐了幾句。
然後喚了胭脂過來:“胭脂,雛菊說羅媽媽在妙花林裡被蛇咬了,你拿上我的藥箱,馬上隨我一起出去找羅媽媽。”
胭脂聞言,大大吃了一驚,連忙拿起藥箱,又打了傘,這才心急問道:“羅媽媽被蛇咬了,那她現在要不要緊?”
“胭脂你鎮定點,我都沒有見到她,我怎麼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呢。”
東方語微微含笑,拍了拍胭脂手背,這個圓臉丫環自從上次被毀了容後,那活潑衝動的性子也完全變了,整個人都變得安靜而自卑。
但對於媽媽,她們的感情都是相同的,在她們心裡,羅媽媽就是她們的母親。所以胭脂聽到羅媽媽被蛇咬,心裡擔憂得不得了。偏又逢雨勢正大,她想走快點都沒辦法。
雛菊領着東方語她們,一路往那僻靜處的妙花林而去,她還不時在前面催促:“小姐,你們快點。”
東方語看着她着急的模樣,不時回望四周,隨着暮色來臨,光線越發的暗淡了,加上暴雨成簾,看得視線也越發模糊不清。
兩刻鐘後,在前面領路的雛菊忽然停了下來,指着前方雨幕裡蹲伏着看不真切的一個人影,道:“小姐,羅媽媽她就在前面。”
“小姐,那我們趕快過去吧,看她的樣子,竟是一步也走不動,又被雨淋了這許久……”胭脂隨着雛菊的指引望了過去,這一望立時焦急得不得了。
東方語望着前方模糊的人影,眨了眨明亮眼眸,迷迷濛濛的的光線裡,她眼底驀然寒光飛閃,嘴角處無端噙出一抹冰涼笑意來。
“嗯,我們快點過去。”少女微微含笑,眼底平靜中透着莫名的森涼之色。
胭脂聽得她如此說,立時不顧大雨,加快了腳步。
而那個原先在前面替她們引路的雛菊卻在這時閃到旁邊去,一會便落在她們後面,待東方語回頭望時,忽然發覺雛菊人不知到哪去了。
這時的東方語自然也沒心思顧及雛菊,她一直撐大雙眼,想要看清那昏暗光線裡的人影究竟情況如何。
三幾丈的距離,用不了多久,她們就走了過去。
羅媽媽就在眼前,不過是頓坐在林子下,背對着她們,似乎正低着頭用兩手壓住蛇咬的傷口,不讓毒液擴散。
胭脂一見,立時緊張叫道:“羅媽媽,小姐來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胭脂一邊說着一邊就想繼續往前去,東方語卻在這時倏地拉了她一把,並衝她搖了搖頭,阻止她繼續走過去。
她們就在距羅媽媽大約一丈開外的地方站定。也許是雨勢太大的關係,也許是風聲吹得樹木呼呼作響,聲音太雜,羅媽媽似乎並沒有聽到胭脂剛纔那句話一樣,仍舊低頭頭伏着身,一動不動地背對着她們。
胭脂一看這情況,心裡更加着急了。
東方語卻在這一瞬突然轉過身來,胭脂被她帶着,也不得不跟着轉了過來。
這一轉,頓時驚呆了。
兩個蒙着臉的粗壯婆子已躡手躡腳靠近她們倆,正高舉着木棒要往她們頸項上敲呢。
“嘿嘿,我猜得沒錯,雛菊利用羅媽媽將我誘騙來這裡,不過是爲你們作嫁衣裳而已。”東方語忽地揚眉嘿嘿冷笑起來,那絕世容顏上表情仍舊平靜得跟鏡子似的,就連一點點起伏也沒有,在她明亮眼眸裡甚至看不到一絲驚訝。
胭脂一時還反應不過來,看着那兩個朝她們逼近的婆子,愣愣道:“小姐,那邊的人難道不是羅媽媽?”
“傻胭脂,到現在你還看不出來嗎?那是個假冒僞劣產品。”東方語衝胭脂搖了搖頭,語氣輕描淡寫,就像在談論天氣一樣,微笑裡還淡淡透着揶揄的味道。
那兩個婆子似是沒料到她會突然轉身般,見狀也一時愣住了。
聽着她們主僕二人旁若無人般討論,一時,兩人默默交換着眼神,隨即只見二人眼裡猙獰之意乍現。
也不見她們招呼,只見兇光乍現裡,右邊那個婆子突然朝空中揮了揮手,四周忽然便鑽出了另外四個婆子來。
東方語見狀,只輕輕冷笑了一下,依舊平靜地站在原地,一手撐着傘,一手拉着胭脂,巋然不動地看着她們步步朝自己與胭脂逼近。
遲鈍的胭脂這時終於知道慌了,下意識要躲到東方語身後去,但她方一走動,驀地記起東方語是主她是僕,她保護主人是天經地義的事。
這念頭閃過,她忽然壯起膽子,轉了過來,站在東方語前面,張開雙臂護着東方語,明明害怕得身體都在發抖,還強撐着,戰戰兢兢咬着嘴脣,大聲喊道:“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幹什麼?我告訴你們,若是想傷害小姐,首先得先過了我胭脂這關!”
東方語一瞬是又感動又好笑地看着這個膽小的丫環,緩緩收回她的手,道:“胭脂,別緊張,她們不敢對我們怎麼樣的!”
胭脂飛快看了她一眼,眼神裡分明寫着懷疑,那些人都已經快將她們倆團團圍住了,只要一人一棍,都能將她們倆給打暈了,還說不敢對她們倆怎麼樣!
就在胭脂緊張而暗暗發誓,要誓死保護東方語的時候,林子的東南面忽然傳來一陣踏雜而急促的腳步聲。
“大家快點,小姐她們就在前面呢。”
胭脂一聽這聲音,頓時驚喜交加,道:“小姐,是清荷。”
那幾個婆子立時吃驚地望向東南面的小道。只見眨眼的功夫,那條小道上就轉出了十幾個人來,她們清一色的手裡都拿着傢伙。其中清荷走在最前面,連衰衣都沒有穿,渾身溼淋淋的,卻雙手都拿着棍子。
一見那些蒙面婆子圍着東方語,立時招呼着身後那羣娘子軍散開,在外圍再將那幾個婆子包圍起來。
“小姐,我們來了,還不遲吧?”清荷揮動着棍子,放開了喉嚨朝最裡面的少女高聲大喊。
“不遲,時間剛剛好。”東方語笑吟吟瞥了眼仍舊圍着她和胭脂的婆子,慢悠悠道:“現在,該輪到我動手——”
在那些婆子驚愕的目光中,少女清脆的聲音在雨聲裡幽幽迴盪,“捧你們了!”
“咚!”
似乎要響應東方語的號召般,她還未開始動手,嘩嘩雨聲裡,在暮色昏昏之中,忽然一聲悶響之後,地上莫名多出了一隻灰色麻袋。
“夏雪,還不動手!”
衆人還在驚詫地望着那隻突然從天而降的麻袋;空中驀地響起了道淡淡的十分動聽的溫醇嗓音。
隨即在衆人驚詫莫名的表情下,即使在已然昏暗的林子裡,人們仍能清晰看到一道白衣如雪的男子瀟灑地憑空出現在她們眼前。
“小語,你下次別這麼操勞了,這種事以後就交給我去做,好嗎?”男子雖然一身雪白衣裳都沾染着水珠,但卻一點無損他飄逸出塵的風雅氣度。
東方語嗔怪地睨他一眼,涼涼道:“你怎麼也來湊這熱鬧?喂,那麻袋裡的是什麼東西呀?”
男子輕輕颳了一下少女鼻子,微微含笑道:“明知故問!當然是偷偷潛入東方府後院的大膽竊賊了。”
“呵呵,原來是小偷呀!”東方語眼睛一轉,向着外面那十幾個舉着木棒的娘子軍,豪氣地將纖手一揮,道:“大家別客氣,既然是潛入東方府的賊子,大家儘管使勁打。”
“嗯,清荷,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帶來了吧?”
清荷吸着氣,卻歡快笑道:“小姐吩咐的事情,奴婢哪敢不做好呢。”
她笑得眼神賊亮裡,忽然道:“大家快過來,這是麻袋,只要將這個東西往這些賊子的頭上一套,到時……”
大夥聽清荷說得興奮,她們聽得熱血沸騰。
於是迫不及待拿了麻袋,往那幾個被夏雪點了穴道的婆子頭上套,然後在清荷一個眼神示意下,十分歡快地將木棒盡情地往那些麻袋點心身上招呼。
一刻鐘之後。
少女一手撐着傘,一手託着下巴,笑眯眯道:“行了,我記得月心湖裡養了很多錦鯉,下雨天,天氣悶熱,魚兒都會浮出水面,嗯,就將她們幾個趕下月心湖裡捉魚吧。”
得到吩咐,清荷立時招呼那羣綠意苑的娘子軍,將那幾個婆子套在麻袋裡,擡手擡腳的擡往月心湖捉魚去。
“小語,這個你打算怎麼處理呢?”墨白指了指早前扔在地上一直一動不動的麻袋。
“怎麼處理?這不是小偷嗎?”少女冷冷一笑,往四周望了望;墨白立時體貼的折了根樹椏給她。
“既然是小偷,就是被亂棍打死,那也是他活該。”
聲落,手動!棍影閃閃。
妖魅男子很體貼的幫她撐着傘。
東方語可一點也不客氣,雙手拿着樹椏,使盡吃奶力往那隻麻袋打去。
打了半晌,覺得兩手痠軟,臉頰上漸漸冒出淋漓香汗,她才住手。
“大少爺你在哪呢?”風裡雨裡,聲音嘈雜中,從林子的北面小道傳來匆匆腳步聲與陣陣呼喊聲。
東方語挑了挑眉,往北面的小道望了望,隨即閒閒道:“我們走吧。”
回到綠意苑,正碰上羅媽媽焦急萬分站在門口處走來走去。
羅媽媽實在是太着急太擔心又太驚慌了,一見面立時連聲問道:“小姐?你們去哪了?其他人呢?怎麼一個都不見了?”
東方語含笑走進來,收了傘,揚起眉頭,調皮道:“我們呀,去捉小偷了。”
“小偷?哪其他人也一起去捉小偷了?”
“羅媽媽別聽小姐胡謅,我們剛纔聽說你在妙花林裡被蛇咬了。”胭脂隨後走進來,立時接口道。
“我被蛇咬?我沒被蛇咬呀!”羅媽媽一臉疑惑,想了想道:“沒下雨前,雛菊說小姐讓我去後山那邊採些止血的藥材回來……”
“嗯,羅媽媽先別管這個了。趕緊找套乾爽的衣裳給他換下吧。”東方語瞟了瞟墨白,隨後又對夏雪道:“夏雪,你也趕緊換衣裳去。”
“他……白世子?”羅媽媽這纔看見那個妖魅的男子一直安靜站在東方語身後,驚訝之下卻是飛快道:“嗯,奴婢這就出去找套合適的衣裳。”
羅媽媽很快拿了兩套小廝的衣裳進來,在東方語催促下,墨白只得無奈換下溼衣裳。
胭脂可好奇死了,趁着這空閒時刻,立即問道:“小姐,你怎麼看出雛菊撒謊的?”
“這個呀,第一,你問夏雪呀!”東方語懶洋洋看了看換了衣裳出來的夏雪,低垂眼眸裡連一點驚訝之色也沒有。
“問夏雪?”
“自從公子決定將我留在語姑娘身邊開始,他就告訴過我,我的職責就是留在語姑娘身邊,好好保護語姑娘。”夏雪微微一笑,看着滿臉困惑的胭脂,道:“試想公子又怎麼可能突然讓人捎信叫我出去找他呢!”
胭脂呆了呆,半晌,才反應過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道:“哦,原本你們早就知道這事是假的。”
“再來就是那個前來報信的雛菊。”東方語坐了下來,喝着羅媽媽遞來的暖茶,又悠悠道:“她對我說,她是在妙花林裡碰見羅媽媽被毒蛇咬了,所以才匆匆忙忙趕回來,讓我趕快過去看看。”
少女擱下茶杯,發出一聲舒適的喟嘆,然後才慢悠悠又道:“你想,她進來的時候,雨已經下了一段時間,假若她真是從妙花林過來,身上怎麼可能一點雨水也沒有?”
“更何況她說話時眼神閃爍,又十分心急催促我前去;若她真爲羅媽媽着急,她應該是跑着回來報信纔對,那她見到我時,就應該呼吸急促,可我看她的樣子,呼吸平穩,面色似乎帶些惶惶之色,你說,看見她這個樣子,我還能不懷疑嗎?”
胭脂露出佩服的神情,卻又微微埋怨道:“小姐你早知道羅媽媽沒事,也不給個暗示,讓奴婢在一旁乾着急。”
“你呀,我這是給你上課呢!”東方語笑嘻嘻點了點胭脂額頭,涼涼道:“無論是對人對事,都該用心去看去感受,而不是單憑耳朵去聽,或者靠眼睛去看。”
“這麼說,小姐是知道雛菊是受誰指使的了?”
“胭脂,你沒聽到從北面來的那些人在叫喚誰嗎?”
胭脂想了想,隨即驚訝道:“你是說,這事是大……大少爺?”
“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東方語撇了撇嘴角,涼涼道:“因爲東方舞不願意去清心寺唄。”
“大小姐不願意去清心寺,可這跟小姐你……”胭脂說到一半。
夏雪忽然打斷了她,道:“有人因爲心疼東方舞,想要找個人來李代桃僵,一則可以免了東方舞的苦修,二來到時還可以找個機會對小姐下手,若能從此將小姐留在外面,那豈不是一舉多得!”
東方語擡眸掠了掠夏雪,作勢露出哀怨的神色,幽幽道:“哎,我倒是挺羨慕東方舞有個一心疼愛她的大哥呢。”
墨白換好衣裳出來,正好看見她眼底那抹飛閃的落寞,立時便淡淡道:“小語,你不用羨慕;從今以後,你的身邊都會有我的疼愛一直陪着你。”
他溫醇的嗓音絕對流露着不加掩飾的溫柔,在場長有耳朵的人不用看他那深情流瀉的眼神,單是聽聲音都能聽出那份寵溺無限的柔情來。
東方語臉上立時紅了紅,這傢伙越來越肆無忌憚了,什麼地方什麼場合都不掩飾對她的心思……。
她臉紅過後,隨即扭頭一看,這一看立時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哈哈,墨白,你這樣子……實在太古怪了。”小廝的衣裳穿在他身上,這原本謫仙一樣的人物,立時變成了四不像,氣質還是那樣的冷漠出塵,容顏還是那樣的妖魅惑人;只是那衣袖,明顯變成了七分裝。
而那褲子……咳咳,說好聽點,那還叫做褲子,可在她眼裡,那應該改名叫遮羞布纔是,都快短到大腿上去了。
平日她怎麼不覺得外面小廝的身材有多矮,可今天,她才知道這個妖魅的傢伙身材是多麼頎長秀美。
羅媽媽在她張狂肆意的笑聲裡,也認真打量了墨白一下,這一看,當下也尷尬得臉上一紅。
“咳……那個,白世子,只能委屈你將就一下了。”
“羅媽媽,沒事。”男子淡淡應了聲,眼神平和得很,不見尷尬也沒有一絲責備的意思。其實他的衣裳根本不必換下來烤的,他只要略略運功一下就好。
接下來,羅媽媽讓人替墨白烤衣裳,而其餘人,都被東方語轟散各自回房休息了。
墨白見狀,則乘機跟着東方語堂而皇之進入她的閨房,還發揮着厚臉皮的皇家物質,硬留在裡面不肯出去,他想了想,看着那神態慵懶的少女,微微含笑道:“小語,不如我們下棋吧?”
“下棋?”少女擡頭,涼涼盯着他,半晌,嘿嘿笑道:“你忘了,本姑娘什麼都好,就是不好下棋。再說,我這裡可沒有棋給你下。”她討厭的東西怎麼可能會讓它在她的地盤出現呢!
“怎麼會沒有棋?”男子微微一笑,也不知他忽然從什麼地方變出一盒圍棋來。
少女見狀,瞪大眼珠,然後跳了起來,一邊撫額一邊感嘆:“完了完了,綠意苑的叛徒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你這丫頭,亂說什麼呢!”男子悠然站起,順勢拉着少女,低頭凝望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淡淡笑道:“這是我特意從外面帶進來的。”
“嗯,你不喜歡下棋,那我就自己下吧;你看書,我下棋,咱們倆不誤,可好?”
東方語哀怨地在他對面坐好,見他都已經自覺將棋子擺出來了;她哪裡還能說不好!
墨白看着她那微微上翹的紅脣,心神一蕩,驀地站了起來,十分體貼放了一本醫書到她手裡,然後忽地俯身,往少女光潔的額頭落下溫柔一吻。
惹來少女錯愕眼神,他卻已淡淡含笑,走到她對面坐下,優雅地跟自己對弈。
雨不知在什麼時候漸漸停了,羅媽媽將烤乾的衣裳送到墨白手裡,然後暗示他該離開了。
東方語擡頭望了望外面濃黑的天色,淡淡道:“羅媽媽,綠意苑的客房那麼多,就讓他在這住一宿吧。”
“可是,小姐——這事萬一傳出去,對你的名聲可不好!”
“沒什麼不好的!”東方語擱下醫書,懶洋洋站了起來,“我又不是和他孤男寡女的住在這,怕什麼!”她略略揚起眉頭,露出一抹調皮笑意來。
心下卻想道:嗯,反正她和他孤男寡女也曾住在一起過,而且那段時間還不短,要說名聲,她的名聲早給這人敗光了。
“小姐……”羅媽媽不贊同地皺起了眉頭,並且冷下臉定定看着那平靜淡漠的妖魅男子。
“羅媽媽,夜深了,我要睡了,你安排他吧。”少女揚起笑臉,清脆的聲音卻透着撒嬌的語氣,她親暱地挽着羅媽媽,一邊連連朝墨白遞眼色。
最後,羅媽媽只得搖着頭,用堅定的眼神將墨白請出了她的閨房。
也不知羅媽媽擔憂什麼,夜裡也不肯踏實睡覺,居然每隔半個時辰就起來,偷偷徘徊在東方語門外。
惹得東方語也睡不安穩,頻頻被她帶來的那種莫名緊張感給擾醒。
羅媽媽這是擔心那傢伙會在半夜的時候爬上她的牀嗎?羅媽媽也未免太杞人憂天了吧!
東方語迷迷糊糊在想着,天色便在她的苦笑與哈欠中漸漸透亮了。
用過早膳,不用羅媽媽來趕人,墨白倒是十分自覺與與東方語告辭,轉身便要離開綠意苑。
羅媽媽一看,見他竟然往大門走去,立時焦急跑過去,攔着墨白道:“白世子,請你爲小姐着想一下……委屈你了。”
若是讓人大清早的,看見一個大男人從小姐的院子神清氣爽的走出去,那小姐以後可就真是什麼名聲都沒有了。
墨白有些無奈地望了羅媽媽一眼;只得妥協地點點頭,自牆頭處翻了出去。
墨白走後,東方語特意晃出前院,晃到東方賢的院子跟前。
“大少爺,你忍着點。”
“哎喲!你作死呀,不會輕點手腳!”
“哎呀,在上藥呢!”沒有敲門,也沒有通報,聽着裡面傳出的殺豬聲,東方語直接帶着夏雪就晃了進去,一眼便看見東方語趴在軟榻上。
東方賢聽聞她的聲音,下意識擡起頭來,望了過去。
少女一見他那三角眼上黑得整齊的眼圈,立時忍俊不禁,“撲哧”的笑了出來。
“喲,大少爺這是怎麼了?昨晚上參加化妝舞會了?嘖嘖,看看這熊貓眼,還真有美感。”少女笑眯眯掠望着臉色鐵青表情陰沉的東方賢,還不住點頭道:“嗯,大少爺也知道講究對稱美。不容易,不容易呀!”
她笑眯眯對東方賢評論完畢,然後拍拍手,轉身,搖頭晃腦又離開了。
惹得東方賢看着她的背影,驟然呯一下從軟榻上給跌了下來。
原來都是給她氣的,忘記了自己還趴着不能隨便亂動。
少女在前面,左腳已悠然跨出了門檻去,聽聞身後這一聲悶響,隨即頓了頓,忽地扭頭一看,驚訝在瞬間爬滿少女風姿絕世的容顏,“哎呀,你們這些狗奴才,也忒不小心了,大少爺昨晚一定累壞了,你們可得好好照顧他才行,怎麼能讓他滾到地上來呢!”
東方賢暗地咬牙,差點被她笑晏晏的模樣給氣到吐血,然而,那個少女涼涼睨過他過於陰柔的面容,晃着腦袋一步三嘆,娉娉婷婷往外走遠了。
良久,東方賢才將那陰冷閃爍着兇狠的眼神自少女身上收回。
“語姑娘,你不擔心他將昨晚的事告訴夫人?”夏雪每次看見少女篤定的神態,都忍不住暗地爲她捏把汗。
“昨晚?”少女揚眉,輕輕嗤笑了一下,“他有證據嗎?就算他有證據,他敢將那理由光明正大擺出來嗎?”別說是東方賢,就是那幾個被她扔下月心湖捉魚的媽媽,也沒一人敢聲張昨晚的事。
夏雪聞言愕了愕,隨即露出會心的淡笑來。
夫人看到自己傷得慘無人道的兒子,確實是心疼又心慌,連番追問了無數遍。
但東方賢怎麼可能將真正的原因告訴她。他可沒忘記她先前一直反對他對那個丫頭下暗手。
“娘,你別擔心了,我這是自己不小心摔着的,過幾天就好了。”
夫人聞言,除了心疼地嘆了口氣,只能道:“賢兒,你可千萬別瞞着娘做出什麼事來;嗯,既然這樣,你好好歇着吧,我去看看舞兒了。”
後來的幾天,東方賢只能趴在牀上,一直養他的傷;暫時沒有辦法再對東方語使壞;而夫人由於要忙着安撫東方舞,自然更是抽不開身來。
三天後,夏雪自門外進來,一眼看到了那風姿絕世的少女正坐在樹下捧着醫書聚精會神看得認真之極,“語姑娘,聽說夫人今天早上悄悄進了宮裡。”
“哦,找皇后求救去了?”少女涼涼一笑,目光從醫書移到了夏雪臉上,“她現在回府了?她的神情看起來是不是露出瞭如釋重負的感覺?”
夏雪略略揚眉,驚訝之色自她眼內一掠而過,道:“語姑娘真是神了,你怎麼知道夫人她回來會是那種渾身輕鬆的表情?”
“若是連這最後一張王牌都沒法爲她支招的話,我想她也不至於猶豫那麼久,等到現在才進宮去吧。”東方語說得十分隨意,她記得,明天東方舞就該起程前往清心寺了呢,明天——那可是太后給的最後期限。
夏雪看着少女那風姿絕世的容顏,微微有些好奇問道:“那語姑娘認爲夫人會怎麼做,才能讓東方舞擺脫前往清心寺之事?”
“太后的懿旨雖然比不上皇帝的聖旨;但它也是不容抗辯的,既然不能明着不遵,我想夫人一定有辦法讓太后的懿旨無法起效纔對。”
夏雪挑了挑眉,眼神透着困惑。
“嗯,有什麼辦法讓東方舞可以不去清心寺呢?”東方語懶洋洋敲着桌子,半晌,忽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問道:“夏雪,夫人回來後,是不是直接就到老夫人的慈靜堂去了?”
------題外話------
有什麼辦法可以避免去清心寺呢?
老夫人與夫人從來不對盤。
老夫人會幫夫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