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潔身子震住了,連同腳步都頓了下來,不知她想了什麼幾秒鐘後轉過了身子,有些驚訝卻強迫保持平靜地看着霍泉,突然問道:“你把白警官找回來了麼?”
霍泉一愣,繼而點點頭,道:“她是此案的……”
蔣潔沒有讓他解釋下去就打斷了他,搶先道:“這是個錯誤的決定。”
霍泉覺得自己是在讓這個女人在這裡太放肆了,正準備板起臉來教訓一下她,卻見她又回身推開了門,然後頭也不回卻很是勸告地對他們說:“千萬不要讓他離開,如果他離開了,不要讓小白知道。”
所有人都疑惑了,四個人目目相視不知她什麼意思,最後張星道:“我們該先去看看她給我們的東西。”
霍泉從思考裡回過神來,點點頭,道:“是,張星,你去,然後立刻將得到的有用的東西都給整理報告給我。”
張星點頭,結果霍泉的U盤然後走了出去。齊大姐沉了一口氣,然後纔有機會好好去看看那個審訊桌前的男人。他出乎意料的年輕,細皮嫩肉的,彎長的眼睛,帶着些靈氣的黑色雙眼帶着些好奇地打量着審訊室,不算濃黑的劍眉給他陰柔的臉添加了神秘和矛盾,本來他帶着一副黑色細邊的眼鏡。長相上,他很普通,可是仔細看去,卻是一股莫名的氣息生成的氣場,讓人有些懼怕,卻又欲罷不能的想要了解他目光中的微微迷茫,還有些小小的懦弱帶着的害怕。
“真的是他麼?”看的越長,齊大姐就要越爲懷疑。
老王也看着他,冷冷道:“不要被他的樣子給騙了,那不過是僞裝而已。”
齊大姐皺了皺眉頭:“他看着手無縛雞之力的,真不敢相信。”
霍泉卻很是果斷地道:“孟衝看着也只是個普通,親和的女孩而已。”
聽到霍泉用孟沖和這個都知道十惡不赦的罪犯來對比,齊大姐和老王都有些不滿地瞄了他一眼,虧得孟衝爲了這個案子還生死不明。齊大姐越想心裡越有些氣,但是她很職業地壓制了下來,然後拿起了自己一直拿着的卷宗,看了看,然後擡眼看看王映,道:“我該去審問他了,有什麼指導麼?什麼不能說。”
霍泉雙手背在後面,他金邊眼睛下是深邃思考的眼神,像是一個象棋高手一般,他思慮着每一步,很是謹慎。聽了齊大姐的問題,他沉默了十幾秒才道:“不要讓他將自己的故事說完?”
“嗯?”齊大姐疑惑了。
霍泉卻很是堅定地道:“不要讓他說完嘴裡的話,打斷他,擾亂他的邏輯,質疑他。”
齊大姐遲疑,側目看着霍泉,問:“這能有用?”
“總要試試。”霍泉道、齊大姐點頭表示明白了,推門出去然後走進了審訊室。她很是淡定自若地坐到了他的面前,然後就低下頭翻開了自己的卷宗,並沒有盛氣凌人地將卷宗丟在桌子上盛氣凌人。
王映抿了抿脣,有些奇怪地攤手,道:“只有一個警官麼?記錄員呢?我可是知道……”
王映很自然地表現出了他的失措和防禦,齊大姐卻謹遵了霍泉的話,伸手將口袋裡的錄音機拿了出來,然後擡頭看着他,嚴陣以待地說:“這就是我們的記錄員。”
王映皺了皺眉,指着那個小盒子,抗議道:“這可能是加的,你可以把它洗掉,我要紙質的……”
“這裡是公安總部,所有出了這個房間的記錄資料都會立刻入庫,你需要我回放一下你剛纔說的話麼?”齊大姐又一次打斷了他。
王映很不滿地看着她,然後將身子往後一仰,一副“這個警官已經不可理喻”的表情,然後鬆開一直緊握地掌心,說:“請吧。”
雖然這根本是王映的裝傻,但是齊大姐還是必須配合地將錄音打開了,上面傳出了王映前面說的出一句話。齊大姐道:“滿意了?”
王映哼出一口氣,然後默不作聲了。
觀察室裡,老王有些擔心地說:“這演技確實不錯。”
霍泉沒有動靜,他只是定眼地看着。
齊大姐看了看卷宗,然後道:“你可能面臨着誘拐未成年兒童的指控,你認罪麼?”
王映一時沒有迴應,他只是面上一愣,然後有些咬緊牙關的樣子,搖頭。
“你們有什麼證據?”王映問道。
齊大姐微微一笑,道:“不如從你家裡帶出了有養母的露露怎麼樣?你將一個才六歲的女孩帶離了她監護人的身邊。”
王映很是驚訝,他瞪大了眼睛,道:“她已經是露露的養母了?”
齊大姐也是一驚,絕對自己有些困難了,這個傢伙看起來十分的糊塗,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大驚小怪。她有預感,她的審問將異常的困難。
“天啊。”見齊大姐不回答他,他很是困擾卻又好像明瞭了一般地縮回了身子,喃喃自語。
老王看着,有些很不好的預感,皺起眉頭,道:“我怎麼覺得他好像要認罪了?”
霍泉沉了幾秒,最後回答了:“有什麼不可呢?認罪然後表示自己毫不知情她有監護人,保證好自己的糊塗,誘拐兒童只判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他就可能判個兩年。而且,我覺得秦海市的監獄裡,充滿了他的人。”
老王一下沉下了臉,不知說什麼,只是雙手更不安地搓了搓手。
張星突然闖了進來,他驚慌着,看着霍泉就道:“王映是趙尋露的親生父親!”
霍泉和老王瞬間就震住了,霍泉轉過身一步走上去,道:“有什麼證據?”
張星將手裡的一張字遞給了霍泉,指着上面的字,道:“這是蔣潔給的證據的第一頁,這是一個DNA檢測報告,上面證明了趙尋露和王映的DNA關係,那是百分之九十九的符合,證明他們是父女。”
霍泉拿起這張紙,上面是實驗檢測結果,根據兩人頭髮的檢測,他們的DNA相符,爲親生父女。而上面還有檢測醫生的簽名,來自“龍子遠實驗室”。更讓他倒吸一口氣的是,上面打印的時間是十月九號,而那個時候,蔣潔還沒有辦理成爲露露的養母。她知道被奪去了監護人身份的路程不是趙尋露的親生父親,她隱瞞了信息來成爲露露的養母。
老王和霍泉一樣震驚,他盯着那檢測結果臉都黑了,惱怒擠在胸口裡咆哮着。
三人都安靜了一分鐘左右,之後老王低聲道:“這很有可能是個圈套,這個誘拐案件,只是個讓王映被捕的圈套。”
霍泉緩緩點了點頭,他又回身看了看王映,深深地注視着他:“可是我們不能承認。”
“什麼?”老王和張星異口同聲驚叫道。
霍泉卻平靜堅定地接着說:“這是難得一次的機會,如果王映有機會入獄的話,我們纔有更多的時間在他沒有干涉的情況下來搜查他。而且,我們起碼要給路程甦醒坦白的機會。”
“可是,這可不是什麼合法辦案的方法。”老王勸告道。
“我知道,”霍泉道,“但這只是最有效的權宜之計。我相信蔣潔的資料可能有更多,她只不過是給了我們全部她知道,或者說孟衝知道的一切罷了。”接着他轉過身子看張星,“你立刻去解開她給的所有資料。”
張星愣在原地,注視着霍泉堅定的雙眼,最後放棄了再做什麼否定的努力,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老王嘆了一口氣,看着張星出去後,小聲道:“鋌而走險,如果被……”
“如果只是冒着丟烏紗帽的危險,這又有什麼不可。”霍泉又去看審問了,很是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老王從驚訝變成了一絲敬佩,卻是疑惑地問:“難道還有更糟的。”
霍泉看着裡面的王映開始有了一些害怕,眼睛躲閃,吱唔不說話,他平靜着自己的內心,才微微點頭,道:“有比這個恐怖的多的,看看陳宋就知道了。”
老王不知說什麼,突然想到,問:“那蔣潔怎麼辦?要不要找回來審問?話說,她既然可以將自己知道的整理的作爲證據,何不如自己告訴我們呢?”
“不用找她來了,她什麼也不會說的。而且,她給予我們的,不是證據,只是線索而已,證據都藏在那些線索裡面了。之所有給我們死的,因爲她知道,說出來的人證是不完全可靠的,只有查出來的物證纔有決定的權利。並且,那是警察查出來的,而不是什麼復仇用的僞證。”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霍泉側目看着老王。
老王明瞭了,他輕哼一聲,盯着裡面的王映,道:“平生作惡太多,樹敵太多,終有一報。”
審訊室裡還不知道在觀察室裡發生了什麼,齊大姐問着自己的問題,她沒有讓王映說很多的話,王映也沒有接多少話,自從知道了露露有監護人後,他的緊張十分明顯。
“既然如此,你是怎麼盯上趙尋露的?”齊大姐很是鎮定地問。
但是她還不知道,王映的下一句話就將扭轉局勢,她將一步步走進陷阱裡面。
“我是露露的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