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鳳澤再次失笑,說道:“安國夫人何必攔她,二小姐可是活潑麼……”
說着又把目光投向長樂,見她行禮起來後一直在那站着,一句話也不說,道這:“不過像三小姐這樣斯文的,才真正是大家閨秀的樣子。”
展紅菱連忙提醒長樂,道:“長樂,快跟皇上回話。”
長樂小手叉在腰間,像模像樣地施禮,道:“謝皇上伯伯誇獎!”
駱鳳澤看得連連搖頭,道:“嘖嘖,這兩個孩子,一母所生的雙胎,怎麼完全不像,長得不像,性子也不像,這要是不知道的,還真以爲抱錯了呢……”
展紅菱聽得心裡忽悠了一下。
好在陳曼芯看不慣駱鳳澤一門研究展紅菱的孩子,朝身旁宮女說道:“去,到後面把太子帶過來,就說他的伴讀來了。”
展紅菱暗暗觀察她的臉然,見她完全沒認出長樂來,心底不由微微放鬆,她認不出來就好,兒子是自己的,女兒也是自己的,自己生的是自己的,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也是自己的,哪一個都不會放手。
宮女進到殿後不一會,駱止軒驚喜的聲音就從那裡傳來:“真的來!我要看看安要夫人的女兒長什麼樣,父皇說我可以選一個當太子妃呢!”
展紅菱的臉色再次一變,下意識地看向駱鳳澤。
駱鳳澤沒想到駱止軒會把這話喊出來,尷尬地用手掩了掩口,轉頭對駱止軒說道:“軒兒不要胡說,快過來相見。”
駱止軒出來之後沒容無憂和長樂見禮,便指着兩人說:“你們別說話,讓我來猜猜……”
說完看着兩人思考了一下,分別指着兩人說道:“你叫無憂,你叫長樂,對不對?!”
他指得正對,駱鳳澤和陳曼芯也有些驚奇,駱鳳澤問道:“軒兒是怎麼認出她們的?”
駱鳳澤道:“這還不簡單,這國夫人說過,無憂調皮機靈,長樂溫順聽話,你看她們兩個,無憂的眼睛笑嘻嘻地眨啊眨,長樂站在那裡看都不亂看一眼,當然分得清楚。”
幾年過去,駱鳳澤雖然也又得了幾個孩子,可是卻總是不如人意,不是意外夭折就是孩子身體不好,聰明健康的兒子還是隻有駱止軒這一個,他對駱止軒也就更加疼愛,殘被風波那件事也就逐漸淡化了。現在見到兒子如此聰穎,忍不住稱讚道:“好,太子心思機敏,你的老師們果然教得不錯,以後和兩位小姐在一起更要發奮研讀,不可以因爲有人陪了就貪玩,誤了學業。”
陳曼芯乾巴巴地坐在那裡,半天沒說上一句話,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外人一樣,插言道:“好了,說了半天的話了,許太傅的授課時間到了,還是讓他們快點去吧。”
駱止軒大了之後正經學業便又由許文渺來教了,在展紅菱的勸導之下,雖然駱止軒煩透了那些東西,還卻還是能耐着性子學。
展紅菱當然巴不得讓兩個孩子早點離開他們的視線,於是連忙帶着她們向駱鳳澤和陳曼芯告退,然後去了太子書房。
就這樣無憂和長樂便給駱止軒作起了伴讀。
果然如展紅菱想像的那樣,這樣枯燥的學習,長樂還沒會,每天都在那裡規規矩矩地坐着,聽得懂的便聽,聽不懂的死記硬背,學得甚至比駱止軒還好。可是無憂卻不行,完全靜不下來,無論是誰的課都一會安靜不下來,在椅子上各種扭動、各種溜號開小差,但是老師如果有什麼問題問到她,她卻還能答上來,讓老師也無話可說,所以搞得哪一個老師都不喜歡她。
可是駱止軒卻正好與老師們相反,他與對長樂沒什麼興趣,卻和無憂十分投脾氣,每到課閒的時候就跑出去瘋玩,像兩個男孩子似的滿皇宮亂跑,弄得長樂經常抓不到他們的影子。
見到他們這樣,展紅菱更加擔心,整天把無憂當成重點監視對象,想盡辦法地盯着她。
這天又進宮,上午的時候全是許文渺的課,展紅菱和翠蘿以及駱止軒的乳孃坐在書房角落裡等着。
在課快要上完的時候,忽然銀杏在太監的帶下出現在門口。
銀杏似乎十分着急,站在那裡一個勁朝展紅菱和翠蘿招手。
她從來沒進過皇宮,現在突然出現,展紅菱心裡一緊,預感到可能事情地發生,連忙從書房裡出來,到外面問道:“銀杏,你怎麼來了?”
銀杏急得臉色通紅,小聲說道:“夫人,不好了,老夫人出事了,上香的時候給老爺唸經,結果起身的時候一頭紮在那兒,找的郎中束手無策,直到奴婢來的時候還昏迷不醒,大夫人她們都急得直哭,奴婢們沒有主心骨,只好進宮來找夫人!”
展紅菱腦中嗡地一聲,梁氏這幾天就說腦袋太舒服,自己沒時間照顧,讓她找郎中好像也沒找,沒想到突然間出這樣的事。
她連忙回頭交待跟出來的翠蘿,道:“你在這裡等着無憂和長樂,我現在就回去看看,另外太子下午太子學棋的時間便讓他們自己下吧。”
翠蘿應道:“是的夫人,奴婢會好好照料的。”
展紅菱來不及多想,帶着銀杏便出宮回府。
她回到府中的時候梁氏的病牀邊已經圍了三四個郎中,只是一個個都愁眉苦臉,對梁氏的病完全沒有辦法。
姜氏和大房的兩個妾室,再加上已經到了出嫁年經的秦銘女兒秦書琴都在屋子裡抹眼淚。
見到展紅菱回來,姜氏啜泣着說道:“弟妹,你可回來了,你快想想辦法吧,婆母她、她好像不行了!”
展紅菱臉色微微發白,朝那幾個郎中問道:“幾位先生,家姑的情況如何?你們可能醫治?”
這幾天郎中都連連搖頭,其中一個嘆氣道:“突發風疾,情勢兇險,我等實在無能爲力!”
展紅菱愣了一刻,轉頭吩咐銀杏,道:“快,叫人拿上我的貼子,到瑞安寺去請青雨大師過來。”
銀杏答應一聲出去,那幾個郎中聽說又請別人了,便也告辭離府。
展紅菱來到梁氏的牀邊輕聲喚道:“婆母,婆母,你怎麼樣?”
梁氏雙眼緊閉,嘴脣表青紫,個和他們卻她怎麼呼喚也沒一點聲音。
展紅菱坐在牀邊也發起愁來,婆婆的年歲不算大,身體也還算好,自己以爲她再活十幾二年沒問題,可是沒想到突然間就這樣了。
秦昭遠在寧國,自己在家中照料,如果她就這樣去了,秦昭豈不要以爲自己沒盡心!
去請莫青雨的人知道老夫人病危也拼了命,半個多時辰就把莫青雨請來。
到府裡的時候兩人都已經是滿頭大汗,莫青雨從馬上下來便來到梁氏的房中,可是摸了脈、翻看了眼皮之後卻也搖頭,說道:“夫人,老夫人是真的不行了,貧僧也回天乏術!”
展紅菱聽了呆在那裡,好好的一個人,不病是不病的,怎麼這一病就不行了。
她發愣的時候姜氏等人的哭聲已經高了起來,連莫青雨都說不行了,那這人肯定是完了。
展紅菱愣了半天之後說道:“青雨大師就不能再想想辦法麼?難道就一點點的希望都沒有了?”
莫青雨嘆了口氣說道:“唉,救活老夫人的能力貧僧肯定是沒有,如果夫人和各們願意的話,貧僧可以用針刺之法刺激老夫人醒過來,但那樣的話最後一點精氣耗盡,很快也就……”
展紅菱聽後又發了一陣子呆,然後轉頭問姜氏和大房的兩位姨娘,道:“你們怎麼看?是讓婆母這樣耗下去,還是讓她醒過來說句話?”
兩位姨娘說道:“我們都是妾室,作不得這個主,還是聽夫人和姐姐的。”
姜氏也道:“家裡一向是弟妹當家的,這事還是弟妹決定吧,無論怎樣,我們這一房都沒什麼話說。”
自從秦銘死後,她們這一房也確實沒什麼發言權,所以這樣擔責任的事還是推給展紅菱好了,好了壞了都不會落埋怨。
展紅菱想了想說道:“既然這樣,那青雨就施針吧,讓婆婆這樣糊里糊塗地耗下去與死了沒什麼分別,倒不如換上一刻的明白,無論她說什麼我們這些人都在這裡聽說,如果她埋怨我也認了。”
決定之後莫青雨立刻施針,展紅菱等人都在旁邊緊張地看着。
可是他幾針下去,梁氏的口鼻之中竟然流出血來,姜氏等人嚇得驚叫。
展紅菱也更加緊張,生怕是莫青雨沒操作對,這幾針倒害了婆母的命。不過莫青雨倒沒覺得意外,用軟布一邊探試一邊說道:“我要把她頭部於積的血液引導出來,這樣她才能醒。”
果然,他擦完血沒多一會兒,梁氏的眼睛慢慢睜開了,茫然地看向周圍,見到展紅菱等人都在哭,她努力翕動嘴脣,說道:“你們、哭什麼,我剛纔、見到、見到你們公爹、和、和銘兒了……”
她這一說,姜氏等人哭得更兇了。
展紅菱見她已經知道自己情況不好,便沒再向她解釋,說道:“婆母,婆母對不起,都是我沒照顧好你!”
梁氏說道:“沒、沒有,你是個、很好的、媳婦……是我、是我一直、沒把你、當親人,讓你、受太多、委屈……”
“婆母!您別這樣說,都是我不好,是我沒能理解您……”展紅菱忍不住淚如泉涌,與婆婆相處十來年,她一直都把自己當敵人,沒想到現在她不行了,反倒說這樣的慶,實在讓人揪心。
她們這裡哭着,梁氏又說道:“我……不行了,從前一直以爲、這個家是我在撐着,現在、想想,我真的、給這個家、帶來、很多麻煩……紅菱,我後悔、我好後悔!我們一家人、不該,分開的……”
展紅菱連連搖頭,說道:“婆母,不是這樣的,您爲這個家辛苦了一輩子,把秦昭從小養大,我們都感激您,秦昭他也曾說過,小時候和婆母作對,他一直很悔,他在心裡是把您當成親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