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妃也道:“是啊,宮裡太悶了,不比宮外熱鬧,再整天只做同一件事,真是要無聊死,安夫人這樣從前自在慣了的人,能在宮裡呆上一年,也真是難爲你了。”
展紅菱笑而不語,心道不想呆又能怎麼樣,人家就是把你關進來了,不呆總不能死去。
雖然是有目的而來,可是也不能第一次就表現出來,那樣也太明顯了,於是展紅菱便坐在那裡和她閒聊,說些自己經歷過的趣聞。
悅妃從小在深宅大院裡長大,後來便嫁進皇宮,外面的事情真沒見過多少,聽她講的好多事情都很新奇,兩人越聊越親近起來。
快到中午的時候,太子的課業結束,無憂又一個人跑來找展紅菱,來了之後鬱悶地說道:“娘,長樂和太子又被皇后叫走了,我一個人好無聊。”
展紅菱寵溺地笑着,說道:“你這孩子,一個人就不能玩麼,好玩的東西多了,幹嘛偏要和太子和長樂玩呢。”
悅妃也道:“是啊,別處沒的玩,便在我這裡玩吧,玉伶,帶無憂小姐到處轉轉,看她有什麼喜歡的,看中了什麼就拿什麼。”
她的貼身宮女過來把無憂帶走了。
展紅菱道:“這怎麼好意思,小孩子手沒深淺,沒準碰壞了娘娘什麼。”
“哪有,我這裡比不得皇后娘娘宮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讓孩子隨便玩吧。”
展紅菱眉角微垂,暗想果然,這便開始流露出來了。
她這裡想着,悅妃又道:“這都中午了,安國夫人便不要回寧華宮了,在我這裡用午膳吧,不然就我一個人,也怪冷清的。”
展紅菱道:“如此我們母女便叨擾悅妃娘娘了,只請娘娘不要太麻煩,隨意吃一口就好。”
悅妃笑了笑,道:“我這裡也沒什麼好的,真是便飯而已。”
說着吩咐人去準備。
不多時午膳上來,展紅菱和悅妃坐到桌邊,無憂也被玉伶帶回。
這小丫頭自來熟,悅妃讓她拿東西她還真拿了,拿的是一盒香粉。
展紅菱看到訓斥道:“無憂,怎麼這麼沒規矩,娘娘只是說說而已,你怎麼真拿悅妃娘娘的東西!”
無憂厚着臉皮兒笑了笑,說道:“娘,我沒敢撿貴的拿,只是拿了一盒香粉,誰讓娘不擦的,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東西,覺得好奇麼!”
展紅菱斜眼瞟她,道:“還說沒見過,你小時候就把一整盒子香粉全都弄灑了,扣得滿着滿臉,連嘴裡都是,把娘嚇壞了!”
無憂嘟囔道:“我怎麼不記得,那是多小時候的事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把手裡的香粉打開,自己先嗅了一下,然後又舉給展紅菱,道:“娘,你聞聞,這東西可香了,娘你爲什麼不擦呢?”
“你這死丫頭,整天小瘋子似的,怎麼還會喜歡脂粉……”
展紅菱一邊笑罵一邊嗅着那香粉,可是聞了一下臉卻突然僵住。
無憂還在笑嘻嘻地看着她,問道:“娘,是不是很香?我也要,我看皇后娘娘都給長樂了,我卻沒有。”
對面的悅妃也在等着展紅菱說話,她以爲按展紅菱的性子,聞過香粉肯定要誇讚兩句,沒想到卻沒了下文,奇怪地問:“安國夫人,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展紅菱的目光仍舊落在那香粉上,呆呆地看着問道:“這香粉娘娘是多哪裡弄來的?!”
悅妃道:“在內侍省領的,怎麼了,有問題嗎?”
“內侍省?!”
展紅菱的眉毛擰成了疙瘩,道:“內侍省竟然給嬪妃們發這種香粉?他們是不想活了麼?”
悅妃一聽就知道果然有問題,緊張道:“安國夫人,這香粉到底是怎麼了?您倒是說啊,別這樣嚇我!”
展紅菱把那香粉從無憂手裡拿過,聞了又聞,確定是自己從前聞過的那種味道,心裡竟然安定下來,說道:“既然娘娘問,那我便與你說說,只是說來有點羅嗦,娘娘不要不耐煩。”
“安國夫人請講。”
“我剛剛不是說無憂小時候灑了一整盒的香粉麼,甚至那香粉還有一個長的後續故事,也正是因爲那盒香粉,我以後纔再也不碰這東西的……”
說着她就把當年陳曼婷用香粉給她下藥的事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慢慢把自己手裡的這盒香粉放在悅妃面前,說道:“說了娘娘或許不信,那盒別人用來害我不孕的香粉就和娘娘的這盒一模一樣的香氣……”
聽她講完,悅妃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一片,連連搖頭道:“我說呢,我說怎麼後宮裡這麼多姐妹全都不懷孕,偶爾也有懷上的也生不下正常的孩子,原來原因在這裡!我們所有人用的香粉都是這樣的,每天用着這絕孕的東西,還拿什麼來懷孕……”
到了現在,展紅菱不用想也知道,當年自己用的香粉肯定也是從宮裡去的了,那一定是陳曼芯用來對付後宮嬪妃的,然後順手讓陳曼婷給自己也用了,只是沒想到陳曼芯已經把後宮控制到這個樣子,竟然連內侍省都跟着她一起下藥,這女的手腕真是夠硬的。
她這裡想的時候,悅妃已經在那裡落淚,道:“我說我怎麼這麼從年都懷不上孩子,還爲此事一直自責,以爲自己無能愧對皇上!唉,從前也不是沒注意過,吃的喝的都小心了,甚至連搭配什麼青菜都要找御醫問過,可是卻單單沒注意過這粉,都是自己大意啊!”
展紅菱道:“這怎麼怪得了你大意,想我那時候也是防了又防,卻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招數,若不是碰巧被朋友發現,我又怎麼知道那東西的害處。”
悅妃道:“安國夫人總是比我幸運多了,畢竟夫人那時候都已經有了兩位小姐,可是我卻什麼都沒有啊,這麼多年了,恐怕我的身子也早就不行了。”
展紅菱默然不語,對後宮這些女來講,孩子就像性命一樣,沒有孩子的妃嬪到老了該有多難熬。
悅妃哭了一會突然站起身來,說道:“不行,我要去找皇上,把這事告訴他,我就不信皇上會不管!”
展紅菱連忙把她拉住,道:“娘娘,您不要這麼衝動,只有您一個人去勢單力孤,恐怕難以成事,我看您還是應該從長計議。”
因爲展紅菱幫她發現了這們一件大事,悅妃立刻就把她當成知心人,問道:“夫人說我該如何從長計議?”
“這個……”展紅菱沉吟道:“嬪妃之間的事我也不太懂,我想這個娘娘心裡應該有數吧,再怎麼也要在能自保的前提下才是,不然把自己搭進去了豈不全完了。”
悅妃從在那裡思忖道:“夫人說得是,我真要多想想才行。”
說着擡頭看向展紅菱,道:“夫人,真是多謝你了,如果夫人不說,我們這些人豈不一輩子都要被矇在鼓裡,甚至、甚至我們都在背後猜測皇上如何了……”
展紅菱微微臉紅了一下,心想這些女人真是被陳曼芯給騙傻了,竟然連這種想法都有。
雖然出了事,她還是和無憂在悅妃處用了午膳,小憩了一會兒了出來直接到太子書房,去給孩子教棋。
由於陳曼芯經常把長樂和許燦分開,這陣子許燦總是悶悶不樂,不過有機會與長樂在一起時反倒對長樂更好。
展紅菱看出兩個孩子瞄頭不對,卻也沒有強行干涉,眼瞧着太子是不喜歡長樂的,她可不想硬逼着兩個沒可能的孩子在一起,至於那什麼婚約,不過是一句話而已。
接下來的幾天她再沒到悅妃那裡去,不過卻知道悅妃在暗地裡忙活着,各個沒懷過孕的嬪妃那裡走動,估計是在串聯人手。
半個月後的一天晚上,悅妃的親信宮女玉伶到展紅菱這裡來,悄悄告訴展紅菱,道:“安國夫人,我家娘娘讓我來告訴夫人,明天有好戲了,夫人想看的話可以留意一下。”
展紅菱知道悅妃的意思,點頭告訴玉伶:“嗯,我知道了,告訴你家娘娘,有時間我會去的。”
玉伶報完信又悄悄回出去了。
展紅菱暗暗開心,陳曼芯,別以爲霸着我兒子就有好日子過了,我看你這下怎麼辦!
第二天早晨時一切如常,駱鳳澤上朝的時間沒有人打擾,可是朝散之後沒等去御書房繼續處理國事,卻被安平告知,妃嬪們聯名請他到頤慶殿去。
駱鳳澤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以爲是什麼節慶,便高高興興地來了,可是來到頤慶殿之後卻見等在這裡的衆嬪妃一個個神情嚴肅,氣氛沉悶,他這才意識到事情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樣愉快,問道:“人到的挺齊的,只是怎麼不見皇后?”
悅妃說道:“我們有事情想先和皇上說,需不需要請皇后來還是由皇上決定吧。”
“哦?究竟什麼事,竟然還要瞞着皇后,說吧,朕聽聽。”駱鳳澤一邊說一邊坐到正中間的椅子上。
“皇上,我們說之前要先請您看一樣東西……”
悅妃說着率先從袖子裡拿出自己的那盒香粉,來到駱鳳澤面前,說道:“皇上,請您聞一下,這味道您可熟悉?”
駱鳳澤輕輕嗅了一下,說道:“哦,這不是你們常用的那種香粉麼,朕經常順你們身上聞到。”
“難得皇上能記住,不錯,我們是幾乎人人都有的。”
說着回頭看向其他人,那些妃嬪們也都拿出自己的香粉來,打開盒子依次在駱鳳澤面前走過。
駱鳳澤看着她們走馬燈一樣,說道:“你們這是做什麼,難道讓朕來只是聞一聞你的香粉麼?”
悅妃說道:“皇上莫急,我們這樣做只是想告訴皇上,這種香粉從打我們進宮之後每個人都在用,而且用了這麼多年。”
“唔,那又如何?這可是內庫出的東西,難不成有什麼部題?”
悅妃沒完沒了地和駱鳳澤賣關子,在她身後的瑞妃看不下去了,走出來說道:“皇上,這香粉不只有問題,而且問題可大了,用這香粉是會讓女子不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