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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國都城的繁華, 在六國是出了名,廟會街市更是熱鬧,人山人海, 遠遠望去只有人頭涌動, 不見腿腳, 如不是莊王府的侍衛奮不顧身拼死擠開了一條還算是暢通無阻的小路, 趙凌嚴重的懷疑, 他們幾個壓根兒就進不去。
要不是寧國太子殿下執意要大家去品嚐所謂的美味佳餚,滿懷期待的小眼神讓人不忍心拒絕,旁邊莊王爺冷冽寒氣讓人不敢拒絕, 他們絕對會掉頭就走。
不吃小吃,不至於餓死, 回府後隨便吃點就能填飽肚子, 但進廟會, 稍有不慎,妥妥會被擠成餡餅。
趙凌與趙起走後面, 兩人之後,還有莊王爺與藺家公主兄妹。四人走着走着,就與前面幾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換做旁時,趙凌最是喜歡熱鬧的地方,玄烏閣學藝的時候, 他沒少爬牆出去亂晃。可如今的趙凌, 沒有興致, 他聳拉着腦袋, 就像一個向日葵, 他雖然早早知道樑國不如寧國,但沒想到差距會如此之大, 如今看來,是鼠目寸光,坐井觀天。
伏天陣守護下的寧國,幾千年來,沒有戰亂,他們從五國源源不斷的掠奪,然後化爲己用,多少年的積累,才能造就如此盛世繁華。
繁華,從來不是金碧輝煌的建築,也不是什麼一擲千金的豪邁。而是人人在路上走,穿着最樸素的衣服,說着家長裡短,然後毫不在意沒有半分猶豫的買下任何他們需要的東西。就像烏家家訓之五說的那樣:繁華興商賈,沒有後顧之憂,財富才能最大限度的流通。
趙起忽然停下來,拉住趙凌的胳膊,趙凌才擡頭看了看周遭,他們五人已經被前面活蹦亂跳的寧秋墨甩開了兩條街。
前排人士無人發現,後面掉隊的五人。
“小心。”趙起側身,擋開幾個橫衝直撞的孩童。他離着藺月如最近,舉手之勞。
藺月如微微一點頭,冰雪容顏依舊。
“那邊人少,我們過去。”趙起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條漆黑的小巷子,幾盞燈籠,依稀有幾個商戶,沒有去過問買賣的。
莊王爺似乎要說什麼,只是四人轉身沒搭理他。
好容易能喘息一口氣,趙凌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好幾聲,他不尷尬,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肚子餓想吃飯天經地義。
左右看看,似乎幾個商販都不是賣吃的的。
“給。”藺祝翁早前買了點糕點,遞給趙凌,藺月如氣道,“哥,你給他做什麼!”
藺祝翁笑說,“反正你也討厭吃甜食,這些是我拿回去喂小姬的。”
那時候,趙凌還不知道,小姬是藺太子養的一隻鸚鵡。
他以爲小姬是個丫鬟,心想這燕國太子這麼快就勾引了一個寧國小丫鬟,手段果然高明。搶了小丫鬟的零食,他十分過意不去,一邊小店有賣首飾的,他靠近去瞅瞅,有沒有好看的送給小姬。
他剛上臺階,就嚇了一跳,賣貨的女人,陰沉着臉,牽着一條繩子,繩子拴着個小女孩,五六歲的年紀,小小的臉上有巴掌印子,衣服也破破爛爛,跪在攤子旁邊。
“老闆……這……”雖然是異國他鄉,需少惹是非,但此情此景,趙凌沒辦法坐視不管。
小女孩乖巧的磕了個頭,旁邊的老闆見趙凌的眼神一直盯着小女孩,以爲趙凌有意思,“我女兒小茵,很乖的,又勤快能幹,我不要錢多,您看着給,給點兒就成。”
看着給?
拐賣人口?
身後傳來藺家女兒的聲音,“她是你的親生女兒,你難道不心疼嗎?”
“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我能不心疼嗎?可……可我家那口子欠了賭債,如果我不把孩子賣給個富貴人家,哪怕在人家當個最低等的下人,也比被我家那口子爲了抵債,賣給青樓妓院接客陪酒強上百倍千倍。”老闆說着,潸然淚下。
“在我們燕國,人口買賣爲禁,違法者凌遲處死。”
藺太子與妹妹使了個眼色,妹妹性子耿直,更大膽,當着寧國皇族的面說法令漏缺,他看莊王爺並沒有什麼不悅,應該說自始至終這位沒有變化過表情。
“你們無需大驚小怪,人口買賣,在寧國是常情。”莊王爺扔了一錠銀子,說,“這孩子,我買了。”
老闆撿起銀子,沉甸甸的,笑的合不攏嘴。
莊王爺說,“回府。”
“有馬車,還有近路,你不早說?”趙凌嘴角抽搐,剛剛衆人被擠的吐血。
寧王爺回了衆人一個你們也沒問有什麼資格怪我沒說的眼神。
幾人走了幾步,藺月如依舊難平心中憤恨,“老闆根本不缺銀子,瞧那麼大的店面,什麼賭債還不清?”
咳咳。藺太子咳嗽半聲,示意妹妹不要再說。
雖然花了銀子,但莊王爺似乎沒有收爲己用的意思,小姑娘被老闆催促着爬起來跟着走,因爲她腿上有傷,幾次都沒站起來,藺月如欲要扶她一把,被藺太子攔住。
莊王爺花的銀子,那有權處置小姑娘的,只有他本人,寧國沒什麼好人,誰知道冷冰冰的莊王爺會不會是變態?很難說這王爺買個小姑娘回去,是不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藺太子不願妹妹多生事端。
藺月如猶豫片刻,見趙凌抓住小姑娘的手,穩穩的把人拉起來。
小姑娘站穩,兩手比劃着。
原來是個啞巴!藺月如看不懂手語,卻看得出小姑娘好像很着急的要訴說什麼事。
“等等,”趙凌停下腳步,他看得懂手語,小姑娘比劃的凌亂,卻不停的重複着一個意思,“她想讓我們跟她去個地方。”
“我們爲何要跟她去?”倒是藺太子開口。
“她手上有……棕斑,”趙凌剛剛拉小姑娘的手的時候,發現了那粗糙的手上帶有的兩塊棕色的斑,他之所以要秋跟小姑娘走,也是如此。
幾人了,唯有趙起大驚失色,上前兩步,捉起小姑娘的手,手心果然有兩個明顯的斑。
“你真的是這家人的女兒?”趙起問小姑娘。
小姑娘不會說話,但聽的懂別人說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有些害怕,她只是想在成爲別家奴僕之前,回家見一眼重病臥牀的父親。卻不知爲何這人神色凝重的盯着她的手。
“別怕。”趙凌安慰說。
藺月如也看見棕斑,“不過是胎記罷了。”
“不是胎記,是病兆。”趙凌與趙起相視一眼,心裡迅速有了答案。
藺月如學過醫術,以爲趙凌又開始胡說八道了,“小姑娘受的是皮外傷,脈象平穩,並沒有病症。”
如果尋常問診能看得出來,這個病也不會那麼可怕了。
玄烏閣裡的雜書許多,他看的不多,但知道不少,多半是違反了那條規矩被宮師父罰的抄寫,他給蕭鼻涕之前會略微瀏覽一下書的前幾頁,有興趣就順便讀一讀。其中有那麼一兩本,是列數樑國建國之後的歷史中,發生的幾次堪稱慘絕人寰的大災大難的。
書中記載,三百年前的一場瘟疫,延續了整整十八年,樑國千萬人丁到最後,只剩下幾萬人活了下來。之後,有幾個德高望重的遊醫,記載下瘟疫的狀態,失眠多夢,爲初期,絕少發現,而手心棕斑,爲病症中期。待到脈象紊亂,垂死已然。
誰也無法預料,三百年過去,這個病狀,竟然出現在寧國的鬧市裡的一個小姑娘的身上。
這個瘟疫如果蔓延起來,不用苦苦思索破什麼伏天陣,單單疾病肆虐,就能毀了寧國,至少,能奪走寧國一半人口的性命。他們只要任由莊王爺把小姑娘帶回府上,當做不知曉此事,平時多多注意,就可以坐等寧國內亂。
寧國毀於天災,是一直以來五國大祭時必須跟神仙祈求的項目,可真到了要實現的時候,趙凌卻於心不忍。就算是滅國,也不該是用這麼多活人的性命爲代價的。
趙起與趙凌想法一般。
雖然不是一國子民,卻是天下子民。
可他們說了,誰又會相信呢?玄烏閣的典籍不外傳,寧國沒有此類詳細的病狀記載。從尋常醫道來看,非到末期,這病根本沒有危機性命的可能。
如母妃所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他過不了心裡的那道坎。
“莊王爺,我想與這姑娘一路去看看。”趙凌沒有多少顧慮,他決定的事,從來是一竿子到底,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莊王爺挑眉,一句話,“不準。”
“十萬火急,我得去確認瘟疫,耽誤了,搞不好寧國會滅國的。”趙凌必須說服莊王爺,換了別人他能硬闖,可問題是,他打不過莊王爺。
“你說……瘟疫……滅國?”莊王爺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親耳聽見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趙凌分毫不讓,渾身上下散發出逼人的氣勢。
或許是蒼天不想寧國經歷慘絕人寰的疾病痛苦,讓趙凌陰錯陽差的發現了此事,還非常幸運的遇上了寧莊。莊王爺一行人跟隨小姑娘去了她的家中,她家裡有臥病在牀的老父,藺月如精通醫術,一看便知此人重病,且已經到了末期,藥石難醫,活不過幾日。
雖然判斷不出此病爲何,但趙起路上已與莊王爺做過完全的解釋,書中記載,此疫情經過水源傳染,且傳播極快。
趙凌細細問過小姑娘,小姑娘比劃了許久,終於道出她被賣的緣由。
果然,她不是本地人,而是從寧國南方山林裡的小村子逃難而來。村子的人忽然都得了怪病,一個接一個的都死了,唯剩下他與父親。父親想起有個妹妹在寧都,帶着女兒投奔妹妹,誰知,路上,父親也發現,自己得了病,到了寧都,已經病得說不出話來。
妹妹家裡嫌棄病人,覺得晦氣,把父女兩人趕了出來。父女兩人無依無靠,好在帶夠了盤纏,在城裡租了個屋子,請名醫看病。但是看來看去,沒有人知道病症所在,只當是不治之症。一來二去,兩人的銀子都花完了。父親無力迴天,小姑娘就求到了姑姑那邊,想姑姑把自己賣了,換點銀子安葬父親。
得知前因後果,莊王爺立刻吩咐屬下,從南方果林到寧都,所經一路,所有水源封閉,不許百姓靠近。迅速繪製病症畫像,傳閱全國,發現疑似患者,立刻關押隔離。重賞召集名醫來寧都會診,商討疾病之策。
“王爺,皇都……怎麼辦?”此兩人在寧都發現,最怕是已經把疾病帶到了此地。
“我今晚進宮,稟明皇兄此事,傳我命令,禁軍全員整備待命,今夜開始,挨家挨戶的查。”莊王爺瞟一眼牀上躺着的老人與哭泣的小姑娘,“他們……拖走燒掉。”
“她還有的救!”趙凌與藺月如異口同聲的阻攔。
“你以爲你是什麼身份!容你們出府,已經是太子殿下莫大的恩惠。瘟疫之事,是我們寧國的國事。”
趙凌擋住小姑娘,“中期病症,是有方法可以治的,你不能濫殺無辜,草菅人命!”
“她無辜嗎?你可知從她們家到寧都,經過多少座城池,經過多少個村莊,有多少人會因爲她們帶去的病原而失去生命?如果瘟疫病起,寧國上下,有多少人會被她害死!她不是有心害人,但卻是死有餘辜!”寧莊面上淡定,心裡卻如火上澆油,恰巧趙凌給他找麻煩,他一股腦的把火氣發在了趙凌身上。
“阿凌……”趙起一手攔在兩人之間,說,“莊王爺,我方纔與你說的,治療疾病的方法,或許有些偏差,畢竟時隔久遠,我記得不清。不如以這小姑娘做個驗證,看看方子的療效如何,再請名醫集會商議,思索一個萬全之策。”
趙起的話管用,很快,士兵就把此處房子圍了起來。
藺祝翁摸摸下巴,低聲說,“你們倒是愛管閒事,你們幫了他們,他們未必感謝你們。”
“我不是幫寧國,是幫我們自己。”趙凌怕上馬車,他們被勒令迅速回到府上,到瘟疫危險解除之前不許出門,“寧國受災,最後還得分攤給咱們。而且……誰也說不準,瘟疫會不會越過西境,荼毒大梁,或者你們的國家。”
“藉口。”你分明就是慈悲心腸,見不得無辜百姓枉死。藺祝翁扶着妹妹上馬車,發現藺月如的嘴角,竟然勾起一抹淺笑。
他的妹妹,竟然……竟然……在笑???
只有剎那,他以爲自己看錯,他與藺月如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見過妹妹的笑容,用十個手指頭就能數的過來。
他瞥了眼樑國的兩個皇子,一個溫文老成,一個少年可爲,看來,他的這局棋,要重新佈置一番了。
……
不出半個月,閒的快長毛,每天日常吃飯睡覺逗鸚鵡,牌戲打的爐火純青默契斐然的五國太子們,收到了來自寧國皇帝的聖旨。
今夜赴宴。
可這遲來的迎賓大宴,究竟意在何處,他們討論半晌,也沒得到統一意見。
“就算他要藉機爲難我們,我們也不能不去。”旁邊藺祝翁收了扇子,“就有勞阿凌看家,若我們有什麼意外,記得給我們收屍。”
聖旨唯獨沒有寫趙七皇子的名字。
幾人大笑,趙凌與藺月如離得遠沒聽見。兩人正比賽釣魚,前些日子,趙凌用木條做了兩根魚竿,打發無聊的時間。誰先釣到誰贏,輸了的人,得答應贏了的人一件事。
趙凌本來以爲贏定了,誰知藺月如也是釣魚高手,結果因爲兩人釣的太多,池塘的魚越來越少,如今只剩下一條。
且這條魚與尤其聰明,總是不肯上鉤。
趙凌與藺月如坐在橋頭,左右釣不上來,聊天解悶,“藺丫頭,你真的想當寧國太子妃?”
“不想。”藺月如已經回答了無數遍。
“那你就是考慮當我嫂子嘍?”
“……”懶得回答。
趙凌深吸一口氣,“大哥用情專一的很,他若是喜歡你,定只喜歡你一個人一輩子,生爲皇子公主,就是聯姻的命。兩情相悅是多麼難得。我覺得,大哥對你有意思,你真的不考慮一下?”
“上鉤了!”
“啥!”趙凌迅速低頭看魚鉤。
“騙你的!”藺月如甩了魚竿,水面盪漾起清澈的波濤。
“……”
這姑娘跟他學壞了。
“我有個發小,釣魚特別厲害,每次我們一起釣魚,都釣最大的那一條。一次我比不過他,跳下湖中去抓了一條,趁他不注意掛在魚鉤上,才贏了他一次。”趙凌回憶他與洛家王爺釣魚時,也不知爲什麼,魚都不愛咬他的鉤,單看準了洛溢的鉤子咬。
他來寧都這些日子,也不知玄烏閣的小夥伴們,過得好不好。
“你的傷……”
“早就沒事了。”趙凌耍了一套拳法,掌風嗖嗖的。
藺月如把魚竿支起來,“今天請柬,單單沒有你,如次也好,寧博那人,惹不起,躲得起。”
“你怕他?”
“不怕!我是怕他找你麻煩。”
趙凌身後一身鞭傷,都是拜這位寧博二皇子所賜,這次又是寧莊幫了他,把他的名字從聖旨上劃了去,避免了他們死對頭相遇分外眼紅的可能發生的某些慘事。
短短半個月,趙凌已經得罪上了寧國的二皇子。他不找麻煩,麻煩總是自覺來找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是他的性格,更何況那位二皇子人品拙劣欠揍的很。大哥說他衝動,但他心裡有數,區區寧國二皇子,母家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仗着漂亮受寵連連高升的妃子,最多打他一頓出出氣,卻不敢傷他的性命。
“上次我要是不出手,你要如何?”
藺月如低頭不做聲。
她會如何呢?那天莊王府設宴,寧博作爲主賓受邀。莊王爺似乎有意讓寧博與他們幾國太子結識,特意做了這個東。寧博長得斯文,比太子寧秋墨有王者之相,卻怎麼也讓人喜歡不起來。寧墨秋多了一分真誠,這是最難得可貴的。
礙於莊王爺的面子,衆人權當陪酒陪笑陪聊天。席上,寧博喝高了,外出上茅廁。返回途中恰巧碰上藺月如,抱住美人就往樹上推,想要就地辦事的快節奏。藺月如想打,又礙於此人身份,猶豫片刻的功夫,趙凌就已經一棍子砸在寧二皇子的頭頂。
這一砸,人沒事,酒醒了。
寧博勃然大怒,當即要找人把趙凌扒皮拆股扔魚塘裡餵魚。後來到場的莊王爺幾鞭子抽下來,總算把風波暫時平息。
幾鞭子而已,對趙凌來說是小兒科,他小時候每次爬牆出宮回來被母妃抓現行,挨的鞭子比這個疼多了。莊王爺故意放水,打給二皇子看的,看着皮開肉綻相當慘烈,實際上傷口很淺,內裡毫髮無傷。
只是藺公主大驚小怪,每天送藥問安,就跟他被打死了似的。
另一邊,打牌的衆人,也在議論着二皇子。
“瘟疫之事已了,水源地都得到了控制,因爲發現及時,又有景瑞太子給的治療藥方的雛形,幾乎沒有什麼損失。”鄺承宗說。當時他跟着楚公子一行,擠得昏天黑地終於解脫,回來之後,看府外裡三層外三層的精兵,還以爲誰家太子逃跑被抓回來了,後來才知有瘟疫之事,其他都是聽趙凌講述的。
“聽說,因爲這次瘟疫的事,莊王府處理得當,莊王爺卻把功勞全部推給了二皇子府,皇上對二皇子寧博的印象好上加好,二皇子大有趕超太子的勢頭,說實話,我還挺喜歡寧國那個太子的,千萬別換。”鄺承宗又開始八卦。
天知道,他的八卦都是從哪裡知道的。
寧國太子經常來玩,時而一起打牌,與幾人親近。他們又不是傻子,自然樂的接受太子殿下的誠意,想這位將來登基,五國對寧國的怨恨,應該不會像如今這般深重。
二皇子寧博則不然,他是個非常有心機的主,與他的父皇一樣,覺得寧國高高在上,五國活該被欺壓,骨子裡不把五國當回事兒。
“莊王爺也算是個文武雙全的人物,卻偏偏在皇儲一事上,偏向二皇子,而不是太子。可惜啊可惜!”
“我聽說,寧莊的母妃剛過世時,恰巧新皇登基,宮裡沒人管他,他不過三四歲,一個人在冷宮天寒地凍快死掉的時候,是寧博救了他一命,把小皇叔快要病死的事告訴了母妃,後來寧莊送上山學武,許多年不見。寧莊一直記着這個恩,纔會在很多事上幫二皇子。可他也有底線,幫二皇子做事,卻不會因此而個太子爲難。”鄺承宗又開始散播他的小道消息。
趙起說,“可太子有楚家做後盾,楚家不倒,東宮之位,就沒有懸念。”
“也是。”衆人贊同。
楚公子的才學,幾人聽過幾次,就佩服不已,想如果此人生在本國就好了。
接近傍晚,衆人乘馬車去往寧國皇宮,剩下趙凌一人在府上。
他爬上屋頂,數着星星一顆一顆,寧都的天空,比他樑都的好看,樑都經常起霧多雲,很少能看的這麼清楚。
半個月,一事無成。
他試探過寧國太子伏天陣法,也確定寧秋墨是是真的不知道。楚笛聽似乎有些懷疑他,從某一天開始,就不再讓太子與他單獨說話。
因爲瘟疫的事,寧莊不允許他們出門,他連零星半點的頭緒都沒有。
更奇葩的是,莊王府的兵,用的竟然是他薛家軍的操練方式,方副將也太信任這個師弟了吧,什麼時候被學了來!
他閉上眼睛,來日方長,總有機會的。
來日方長……
細細數來,記憶裡倒是有不少有意思的事。人生如他短暫十幾載,死狀如此悲慘的,都尚且能說想救想起來,更別提那些碌碌無爲,風平浪靜,安然到死的芸芸凡人。
“少主!”
???
“少主!”
趙凌擡頭,見方鏡跟個蝙蝠一樣倒掛在橫樑上,急切又小聲的呼喚他。
他相信他的部下沒事,且定會找時間與他匯合。湍急的江水把人衝散之後,這不,趁着寧莊應付藺王爺的功夫,方鏡就溜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