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拋棄,痛徹心扉

嗅着四面襲來的幽幽冷香,想象着整個世界一片素裝,積雪壓斜了一枝枝臘梅,君非妾心情大好,仰面咯咯笑了起來。

“好想看看這幢小竹樓是什麼樣子的,好想看看你說的前面那條溪流和瀑布……”

最想看的,是他的模樣。

君非妾站在雪地裡,張開雙臂,緩緩轉着圈兒,“子隱,竹樓四周是不是栽滿了臘梅?”

“是。”

“哈哈哈,我聞到香味兒啦。”君非妾蹲下身,捧起一大捧雪,揉成一團,朝他砸去。

子隱玉立在那兒,也不閃躲,任由雪團砸在肩頭。

君非妾蹲在雪地裡,歪着腦袋道:“臘梅的幽香,也沒有你身上的香味兒好聞,子隱,你還沒告訴我,你身上那是什麼香呢?”

他尚未想好要怎麼回答,她便突發奇想道:“誒,是與生俱來的香味嗎?”

“嗯,算是與生俱來的罷。”子隱想了想道,聲音有點發澀。

那是與他生命綁在一起的味道,除非他死,否則永遠都擺脫不了。

“咦?那豈不是跟香香公主一樣!”君非妾驚奇咋舌,又問道:“能吸引蝴蝶嗎?”

想象着大羣彩蝶圍在一個大男人身邊的情景,君非妾分外歡樂的笑了起來。忽然又想到,當他吹笛時,彩蝶環繞,翩翩起舞,那應該是一副極美極美的畫面罷。

“你當我是鮮花嗎。”子隱淡淡道。

一地銀光燦爛的照着她的側臉,那嫣紅的笑靨令素潔的世界陡然多彩,彷彿一枝豔麗桃花在春風裡舒張怒放。

那氣味伴隨他二十多年,早已習慣,一直都不曾覺得有什麼,直到現在,直到此刻,望着她歡快的笑臉,他的內心深處,忽然有些介意了。

如果,如果他能跟普通人一樣,那該多好……

“哈,人比花嬌!”

“你用詞不當!”

難得不用悶在屋裡,君非妾興致極好,打算堆一個雪人,便蹲在地上忙着滾起了雪球,寬大的衣襬拖在雪上,溼透了亦渾然不覺。

子隱見她一個人玩得挺起勁,也沒打算過去幫忙,靜靜的看了一會兒,便抽出腰間長笛,悠然吹奏。

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她的身上。

這一生,似乎從來都沒有見過這般絢爛而俏麗的笑顏,他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面前就只剩下無聲的冰雪。

君非妾的雙手凍得通紅,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面前的雪球,她低垂着頭,聽着那悠揚笛聲,嘴角漾着溫柔笑意。

雖然笛聲中總有那麼一絲淡淡的惆悵悲涼,可仍然是她這輩子聽過的,最好聽的音樂。

閉上眼,彷彿乘風而起,飛越寂靜的雪溪,飛越遙遠的雪山,飛越寂寂森林,飛過花團錦簇的碧野……

費了許久功夫,總算將雪人堆成功,最後撿了幾塊石子,嵌在雪人臉上當五官。

“子隱,我堆的雪人可愛嗎?”

“可愛。”

“是它可愛,還是我可愛?”君非妾與那雪人並立,一手搭在雪人頭頂,一手叉在腰間,揚起下巴問。

“……”子隱瞧着她,忍不住笑了。

“說嘛,究竟是它可愛,還是我比較可愛?”君非妾佯裝不滿的撅起嘴,跺跺腳,催促他趕緊回答。

子隱笑道:“萬一我答錯了,會有什麼後果?”

君非妾眉頭一挑,有些霸道的道:“只要你說我比較可愛,就不會錯啦。”

子隱無奈輕嘆,“好吧,你比較可愛。”

真的,她是他見過的,最可愛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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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看不見的時候,聽覺會變得十分靈敏。君非妾揉了好些雪球堆在地上,撿起一個,用力拋上天空,然後聞聲辨位,在落地之前,將雪球踢得粉碎。

時間過得飛快,從受傷那夜,時至今天,已經一月有餘。君非妾內力雄渾,恢復起來,要比普通人快許多倍。

再過不久,就能跟以前一樣健康了。

然而這個時候,君非妾的心理卻有些矛盾,她既想時間過得快些,早日看見子隱的模樣;又想時間過得慢一點,繼續享受依賴他的感覺。

只可惜時間無情,永遠都不會爲誰停留。

望着她在雪地裡奔跑,僅憑聽覺就能準確擊碎每一個雪球,子隱默默凝立在那裡,衣袂飛揚,若有所思。

君非妾捧起凍得通紅的雙手,放在嘴邊呵了口暖氣,而後收入袖中。她靜靜地站在距離他十步之遙的地方,幾次三番欲言又止,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句低喚,“子隱……”

有好多問題想要問他,比如,他究竟是什麼人?比如,他爲何要獨居於深山之中?比如,他是否以後都會住在這裡?可是,他卻從來也不肯給她答案。有關於他的一切,她都無從知曉。

他們都已相處了那麼久,難道在他的心裡,她還不算是他的朋友嗎?

明明依賴着他生活了很長時間,可她仍然會覺得,與他之間的距離,從來都是遙不可及。

他一定是個有着許多秘密的人。

而她在他心中的分量,終究還不夠分享他的秘密。

子隱輕輕應了一聲,“嗯?”

見她呆在原地沒說話,便走過去,“是不是玩累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嗅到溫暖的氣息,君非妾心中的失落,頓時一掃而空。

或許是她太過敏感了吧,子隱只是不愛說話而已。她不是也沒有將自己的許多事情告訴他麼?

“不累。”君非妾搖搖頭,感嘆道:“可惜你都不陪我玩。”

“我,不會玩。”

“誒,這世上還有不會玩的人?”君非妾想了想,偏着腦袋,仰面朝着他的方向,“你是不是、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

“嗯。”

君非妾撇嘴,“難怪你那麼悶。”

子隱瞧着她的樣子,不禁莞爾,“這些日子,是不是悶壞了?”

君非妾搖頭,嘻笑道:“若是別人,肯定會悶壞,偏偏我是個悶不壞的人。”

“是嘛?”

“你看我這般神采奕奕就知道啦。”君非妾張開雙臂,活潑的轉了個圈。

子隱垂眸,目光盯着她拖曳在地的溼漉漉的衣襬,“阿妾,玩也玩夠了,咱們還是回屋吧。”

君非妾一聽,忙道:“誰說我玩夠啦!遠遠不夠。”

子隱看着她的側臉,問:“那你還想玩什麼?”

“你不是說,這裡四周都是山嗎?我想去山頂上。”

“去山頂上做什麼?”

君非妾的理由冠冕堂皇,“透透氣。”

她眼睛看不見,如果要爬山的話,他自然會一直牽着她手。

這纔是她的目的。

“透氣?”

君非妾摸索着抓住他的手,“帶我去好不好?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子隱低頭,望着他們相握在一起的手,沉默片刻,終是點頭同意,“好。”

在她迴歸屬於她自己的生活之前,再由着她一次罷。

*大雪,到今天早上才停,竟已經齊腳踝深了,子隱牽着她的手,每一步都走得緩慢。君非妾也不着急,跟隨着他的腳步,嘴角始終帶着淺淺笑容。

不知走了多久,大約已到山腳下,子隱停下腳步,詢問她的意見,“上山的路陡峭崎嶇,你的眼睛不方便,不如我施展輕功帶你上去罷?”

君非妾乖順點頭,他的手掌便落在她的腰間,將她攬入懷中。

提氣踏空,翩然飛起,寒風迎面撲來,君非妾雙臂環抱他的腰身,將腦袋深深埋在他的胸前。

“到啦。”子隱穩穩落地,將她放下,叮囑道:“身在山巔,不要亂跑亂跳。”

君非妾戀戀不捨的從他懷裡鑽出來,心中暗暗嘀咕:居然這麼快就到了,估計是個小山坡……

山頂風大,吹得崖邊枯樹狂舞,雪屑亂濺。

君非妾擡手捂着被凍痛的雙耳,用腦袋磕了磕他的肩道:“子隱,我可不可以摸摸你的臉?”

寒風吹拂,鼻息之間,盡是她發間淡淡清香,子隱心下怦然,側頭看着她,“嗯?”

君非妾微微仰頭,容顏溫柔如雪蓮,“我想摸摸你的輪廓,想象一下你的樣子。”

纏在眼睛上的棉布條過幾天就可以拆掉,若不出意外,她的眼睛應該會順利復明。可不知爲何,她有種預感,即便拆掉眼睛上的棉布條,她依然看不見他。

“可以嗎?”

子隱呆呆地望着她,呼吸窒堵,心疼痛而劇烈地抽跳着。

等了半晌,終於等到他低低的聲音,“好。”

一陣狂風襲來,君非妾單薄的身軀禁受不住似的,晃了晃,子隱下意識的伸手握住了她的肩,“阿妾,你沒事吧?”

“沒事。”她只是腳陷在雪堆裡,沒有站穩而已。

君非妾扶着他的手臂,慢慢摸索着,撫上他的臉龐,眉毛、眼睛、鼻子、嘴脣……

子隱稍微弓着腰,任由她冰涼的手指在面部滑動,心跳劇烈,無法控制。

“可有想象出我的樣子?”不知是否是山巔風大的原因,子隱的聲音略有些沙啞。

雪地滑膩,君非妾踮着腳尖,站不太穩,於是,乾脆就勢依偎着他。君非妾心滿意足的勾起脣,道:“你知不知道,你的模樣,很難想象得出來。”

有些人,即便是近在咫尺,也令人覺得遠在天邊。

兩人各懷心事,言語不多的,在山頂待了許久。下山時,仍然是子隱抱着她,一路施展輕功。到山腳下,他便牽着她的手,兩人在雪中漫行。

天空飄起了雪花,碎碎揚揚。

君非妾一陣恍惚,驀地腳下一滑。

“啊!”

“小心。”子隱長臂一展,扣住她的腰。見她眉頭緊鎖,便問:“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君非妾擡起手,捂住腦袋,露出痛苦面容,哼唧道:“頭疼,昏昏沉沉的,子隱,我是不是又生病了?”

“應當是受寒了,回屋暖暖。”看她這副模樣,恐怕無法行走,子隱攏緊她身上風,將她打橫抱起。

君非妾勾住他的脖子,伏在他胸前,笑容狡黠。

她纔沒那麼嬌弱呢,她只是,貪戀他的懷抱而已。

就像許多年前,她也喜歡這般的窩在哥哥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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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室裡暗,慘黃的光線映照着滿室刑具,地上滲着的血水,以及不知名的漿液,泛着森森的光。

葉錦然披着紫色披風,懶懶的窩在太師椅上,半醒半睡,直到耳邊半晌沒了動靜,才睜開眼,瞅了一眼吊在刑架上的人,“喲呵,連凌遲都不怕……”側頭望着站在旁邊的,眉眼妖嬈的紅衣男子,揶揄道:“不棄呀,看樣子,是你的手段還不夠高明啊。”

刑架上吊着的那人,兩條腿只剩下白骨,肉均已被削下,一片片發白的,疊在白瓷盆裡。

那盆肉,是在人的腿上削成片的,用刷子蘸上鹽水,一遍一遍的刷,刷得肉色雪白,不再流血,再用慢動作,一片片連着筋撕下。

殷不棄擦拭着手中鋒銳的小巧匕首,眼也不擡道:“我說,你非要在這裡睡午覺麼?”

“聽着你一刀刀剮下去的聲音,我才睡得安穩呀。”深紫的披風,襯得葉錦然那張白淨的臉極清秀,笑起來的時候,嘴邊還有一顆小梨渦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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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棄擡起頭來,隨手拿了根竹籤,從瓷盆中挑起一塊肉片,遞到葉錦然嘴邊,“要吃麼?醃好了的,還是要炸成金黃酥脆的?”

吊在刑架上的那人,兩條腿只剩下白森的骨頭,根處鮮嫩的肉芽上,血水滴答滴答落下。他還沒死,眼睛直直的盯着葉錦然和殷不棄。兩個*!東廠的人全他孃的是*!

葉錦然一把推開他的手,厭惡蹙眉道:“骯髒得要命,我纔不吃!留給你園子裡的那些惡犬享用吧。”

噁心死了,若是吃下去,會髒了胃。他只是喜歡看着殷不棄從那些可惡之徒身上削肉下來而已。

“剛弄下來,很新鮮的,尤其是這一片,不肥不瘦……”殷不棄聲音蠱惑,媚眼如絲。

“喂,你們兩個還可以再無聊一點嗎?”慕凝之不知何時到來,站在刑室門口道。

殷不棄把肉片丟回瓷盆,將齊至腳踝的長髮捋到肩後,雙臂環抱於胸前,認真的回望着慕凝之道:“可以。”

慕凝之撇撇嘴,將目光投向葉錦然,“你出來,有任務。”

兩人一前一後,踩得園子裡的積雪咯吱咯吱響。葉錦然打了個哈欠,揉揉眼,問道:“這次又是什麼任務?”

走到九曲迴廊中,慕凝之停下腳步,轉身望着他,緩緩道:“暗中看着君非妾,直到瑾王將她帶走。”

葉錦然漫不經心道:“喔,我讓常山盯着去。”

“不,督主指明要你親自去。”怕他不信,慕凝之從袖中掏出字條,遞給他。

葉錦然看着字條上自己的名字,仍然覺得難以置信,“這種事情還要我親自出馬?!”

“可見君非妾在督主心中的分量不輕。”慕凝之嘆息,望着園子角落裡,被雪壓彎的翠竹,愣愣出神。

“話說回來,林海荒原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像瑾王那種毛都沒長齊的小夥子,能進得去麼?就算他迷迷瞪瞪闖進去,還能活着出來麼?”

幾百年來,只聽說過帝神易經和督主二人,能夠出入林海荒原,尋常人若是走了進去,絕對無法活着出來。要他在那守着,等微生子珏,天知道要等到哪天哪月!

“督主的傳書就在你手上,麻煩你先看完再說好吧?!”慕凝之回過神來,瞪他一眼道:“我覺得瑾王的毛比你長得齊多了。”

葉錦然低頭仔細看完,越發感到驚奇和不解,“把君非妾帶到我們三天前剛建好的竹樓裡去?!督主特意讓我們建一幢竹樓,就是爲了安置君非妾?!還要我親自在暗中保護?!爲什麼?”

他們三天前建好的竹樓,在大千湖附近,如此一來,就不用去林海荒原裡等微生子珏了。原來督主大人早有打算。

“督主居然會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誒,爲什麼?”

“不是讓你暗中看着君非妾麼,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不過,爲何一定是瑾王呢?連君笑樓都不行?”

“督主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慕凝之望着滿園雪色,頓了頓,繼續道:“爲了尋找君非妾,瑾王不惜動用隱藏了多年的實力……或許,這便是督主將君非妾交給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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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子期推着半人高的雪球,在庭院裡滾來滾去,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瞥見從屋裡走出來的微生子珏,歡樂地一蹦一跳,衝他招手道:“十五弟,你身體好點了嗎?快來快來,咱們一起滾雪球吧?”

清瘦的身軀裹在純白的披風裡,微生子珏臉色微微的蒼白,精神也懶懶的,笑起來的時候,卻更添了幾分*慵懶氣質。

“十四哥,我有點事情要辦,恐怕得出門幾天,我不在家的時候,可要乖乖聽清霜的話。”

微生子期咦了一聲,趴在巨大的雪球上,睜大眼睛望着他,一眨一眨的,無辜極了。

“十五弟你要去哪?爲什麼不帶我一起去?是不是嫌我礙事?”

微生子珏啞然失笑道:“怎麼會……”

“那我也要去。”微生子期踏着一地雪水,朝他奔去。

清淺忙逮住機會勸道:“不如這樣,我們三個跑一趟,主子您留下。”

三百六十五根玄骨針,深深釘入他全身的骨頭裡,即便後來一一取出,仍然免不了留下些後遺症。每逢雨雪天氣,微生子珏就得忍受着,附在骨頭上的密密集集的疼痛。

這幾日的大雪,停停落落,幾天下來,他整個人明顯的消瘦了。

微生子期看了看清淺,又盯着微生子珏上下一番打量,蹙眉道:“十五弟,你的身體還沒好是不是?”

“我沒事。”微生子珏沉默半晌,想到十四哥的武功並不比他們幾個差,遇事自保有餘,便道:“反正我們只是去林海荒原附近瞧瞧,並不一定要進去,既然十四哥要去,那就一道去罷。”

清淺嘆道:“主子,你這是何苦,林海荒原那種地方,君二小姐怎麼可能……”若她進了林海荒原,恐怕早就死了,到現在定是屍骨無存,就算他們去了,也只是白跑一趟罷了。

“就算君二小姐真的負傷掉進大千湖中被人救走,也有可能被人帶去了豐州或利州,絕對不可能在林海荒原,主子你想多了吧?”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就當是出城散散心。”微生子珏淺笑道:“清淺你苦着一張臉做什麼?”

清淺悲嘆道:“主子你太不安於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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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漸亂,清淺與清染披着斗篷,兩騎一左一右,護着馬車出了城。

微生子期窩在馬車裡,呼呼大睡;微生子珏則正襟危坐,閉目養神。

遠處有馬蹄聲傳來,待到近處,清淺盯着迎面而來的人,喚道:“長扇。”

看清他們幾人,長扇翻身而下,瞧了瞧馬車,疑惑道:“主子出城了?”

“如何?”隔着車門傳出微生子珏的聲音。

長扇忙道:“有君姑娘的下落了。”

馬車門被推開,微生子珏探出半個身子,急切道:“在哪?”

“就在大千湖附近的林子裡,有一幢竹樓,君姑娘就在那竹樓裡,山路較繞,我帶路。”知道微生子珏急着找君非妾,長扇略作交代後便不再多說什麼,翻上馬背,跑在前面帶路。

山裡不比城內,積雪太深,路途崎嶇難行,微生兄弟二人棄車騎馬。

“說也奇怪,這林子我們早就來找過,那時,林子里根本什麼都沒有,而現在,不知何時冒出一幢小樓。”長扇忍不住道。

清雪道:“是不是你們沒仔細找?”

“胡說,我們就差沒有掘地三尺……”

“……”

漫天幕地的蒼白之中,她就那麼伏倒在雪裡,一動不動,死了一般的靜。

“君兒!”指掌猛地收緊,微生子珏以最快的速度,朝她奔過去,雙膝撐在雪地裡,將她攬入懷。

她渾身冰涼,沒有半點溫度,頭髮裡、脖頸之間,全都是雪,她究竟倒在雪地裡多久了?微生子珏心中抽痛,慌亂地想拂去她身上的雪,身上衣裳卻被她一把揪住。

“君兒?”

“子隱,是你嗎?你回來了嗎?”她的聲音沙啞顫抖,仰起頭來。

微生子珏捧起她的臉,望着纏在她眼睛上的厚厚棉布條,聲音有些發慌,“你的眼睛怎麼了?你的眼睛怎麼了?”

揪住他衣裳的手無力的鬆了開,君非妾脣角漾着一絲苦澀,喃喃道:“不是子隱,不是……他不會再回來了……”

三天三夜,她等了整整三天三夜。

他拋棄了她,像扔垃圾一樣扔掉了她,毫無預兆的就丟掉。

他說他不會丟下她,他承諾過的……原來全都是騙人的。

君非妾呀,你發什麼傻,清醒一點兒吧。子隱又不是你的誰,丟了你棄了你,又能怎樣?緊緊握着拳頭,指甲掐進了肉裡,掌心傷痕累累,卻連絲毫疼痛都感受不到。

可是,可是……他怎麼可以這樣?就算要離開,就算不願照顧她了,大可以坦白說出來,爲什麼要偷偷走掉,一聲不吭?可是有什麼難言苦衷?即便如此,就不能跟她說一聲嗎?只要他開口,她可以立馬離開,絕無半句怨言!可他,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一切發生得毫無預兆!

真的,只是將她當做一件垃圾,想什麼時候扔,就什麼時候扔,完全不用顧及她的感受麼?!

他明明知道的,明知她有多害怕被他扔下,卻還要這麼做,實在是太狠了!

他是故意的嗎?一定是的,一定是故意的!子隱,你究竟有什麼苦衷?

她臉色白得嚇人,脣色盡褪,披頭散髮的,像是午夜遊蕩的孤魂。微生子珏將她摁入胸前,緊緊摟住,箍住她的手臂一分分的發顫,難以抑制。

“是我,我是子珏,微生子珏。”

君非妾任他摟着,動也不動,良久,語氣忽然變得極爲平靜,“微生子珏,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微生子珏的喉結上上下下滾了幾滾,半晌,才抽了一口氣,道:“君兒,我帶你回家。”

“微生子珏,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有些執拗的,又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在找你,一直在找你……這裡是盛京城外的山林。”微生子珏擡起手,小心翼翼的摩挲着她的臉,“是鏡裡朱顏傷了你?除了眼睛,還有沒有傷到哪裡?”

“都好得差不多了。”君非妾靠在他的肩頭,低低地笑了起來,“你我非親非故,爲何要找我?看來,老天是不想讓我死了。”

非親非故嗎?傻瓜……微生子珏擡頭望着她身後的那幢竹樓,若有所思。

“你在等人嗎?是什麼人?”

君非妾淡淡一笑,反問道:“除了我之外,你可還曾在這裡見到過其他人?”

長扇早已探查過,此處除她之外,再無人跡。

“那麼救你的人呢?他叫……子隱?”微生子珏眉頭擰成一團,她在等那個名叫子隱的人?可是爲何要待在冰天雪地裡?

微生子珏理了理她亂在肩頭的長髮,憂心忡忡道:“君兒,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遠處,微生子期與清雪拉拉扯扯。

“那就是十五弟的媳婦兒?她不冷麼,爲什麼要睡在雪地裡?討厭,爲什麼不讓我過去?我要看十五弟的媳婦兒……”

“十四爺,別急嘛,來日方長……此時他們剛剛重逢,好歹讓他們單獨相處一會兒,談談情說說愛是不是?”

君非妾坐在雪地裡,面對着他,臉上保持着淺淺的卻有幾分古怪的笑意,聲音平靜的不像話,“微生子珏,你有沒有被人拋棄過?”

“嗯?”

“前一刻疼你入骨,下一刻就將你拋棄,沒有絲毫眷戀。”子隱是子隱,只是一個偶然相遇之人,他不是哥哥,不會永遠陪在她身邊,不會永遠。

子隱,聽名字,應該是個男人,她跟那個男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微生子珏定定看着她。

“沒什麼了,不過是做了個長長的夢,再多的不捨和留戀,也終究是有醒來的時候。”君非妾低嘆一聲,伸出手,潔白的雪花飄落在指尖。

指尖的雪花,美極了,卻怎麼都留不住。

留不住。

心頭密密麻麻的怨懟,撕扯着她的神經,壓抑得她幾乎就要溢血而亡。幸好,整個世界裡都是冰雪,足以冷卻所有的疼痛。

子隱將她丟棄,這是事實。

微生子珏沉默着,眉目緊蹙的盯着她。

她很堅強,堅強得,令人覺得可怕,更令人心疼。任何承諾、任何安慰的話,於她來說,似乎都是多餘的。

“若是難過,不妨哭出來。”微生子珏握住她的肩臂,聲音抑不住的有些發顫,“不要壓抑自己!君兒,你可以試着軟弱一點。”

君非妾偏笑,“爲何要哭?再過幾天,我的眼睛就能看見了,豈能因此功虧一簣。”

等她眼睛復明,就再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等她眼睛復明,纔可以找到她想找到的人。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去搞個清楚明白。她還有惦記着她的家人,在等待着她回家。

此時此刻,就算她哭瞎了,又有何用?

“微生子珏,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君非妾緩緩的站起身,扯掉積滿雪的,沉重得她幾乎無力支撐的斗篷,用盡力氣的扔了出去。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回家……”

微生子珏跟着站起來,卻瞧見她嬌軀一晃,直直朝前面栽倒下去,起了一半的身體一縱一滾,在她身體落地之前,墊在她的身下。

“主子!”

“十五弟!”

清淺、微生子期等人齊齊涌了過來。

“君兒、君兒……”風雪漸欲迷人眼,微生子珏解下身上的披風,將她牢牢裹住,橫臂抱起,一面走一面吩咐道:“馬上回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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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東廠時,雪下得正大,天空幽暗幽暗。

葉錦然風塵僕僕步入大堂,解下斗篷扔給屬下,擡頭,便看見林逸煙和慕凝之,兩人閒閒的坐在那兒烤火,中間還有一張空椅子,看樣子是給他留的。

“你們這是在等我?”葉錦然的聲音裡倦意十足,攜了一陣涼氣走過去,懶散的跌在空椅上。

偌大個東廠,除了錦衣衛就是太監,從來沒有任何女人,如今,督主與某位姑娘發生了點事兒,他們又豈能不上心?慕凝之笑笑,“我們比較關心那位君姑娘。”

“可憐的。”想到那女子,葉錦然搖搖頭,嘖嘖嘆息。

“怎麼回事?”慕凝之微蹙了眉。

有關於君非妾的一些事情,他們都已調查清楚,她就是那日在街上,廢了蔡天澤的少年——方含君。

一月前的那天夜裡,她與西門三少被朱顏引下山,西門三少重傷倒在大千湖邊,而她則不見行蹤。想必是墜入湖中,被衝到城外。之後,則正巧被經過的督主救起,督主是要去林海荒原養傷的,於是,順道將她帶了進去。

孤男寡女,遠離世俗,朝夕相處了一月有餘,他們之間,不可能一點事情都沒有發生。

有太監送上來一大碗湯,熱氣騰騰的,葉錦然接過來猛灌了一大口,望着碗裡漂浮着的青菜豆腐,頓時苦了臉,瞪着那太監嚷嚷道:“爲什麼裡面沒有肉?就連半塊都沒有!”

天天吃青菜,他又不是牛!怎麼說此番也是幫督主辦事去了,冒着刺骨風雪的,居然也不知道犒勞他一下?!

太監笑了笑道:“餘大人說了,習武之人最好不要吃肉。”

林逸煙鳳眼一挑,萬種風情的道:“想吃肉,找不棄,他那兒多的很。”

殷不棄那裡的確有很多肉,且常年不斷,不過,都是人肉。葉錦然嘴角抽了抽,乖乖拿了個湯匙,一面喝一面道:“督主點了君姑娘的昏睡穴,命我將她從林海荒原裡帶出來,安置在前些日子吩咐我們新建的竹樓裡……”

頓了頓,繼續道:“原來她根本不知道督主要將她送走……君姑娘的眼睛看不見,也不知道此竹樓非彼竹樓。醒來之後找不到督主,她就一直待在屋裡等,大概是怕睡着的時候督主突然回來,於是,就那麼安安靜靜的坐在*上,等了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悶聲不響的坐在那兒,不哭不鬧,唉,你們是沒看到她那副模樣,真是讓人心疼!”

被遺棄是什麼樣的感覺?傷心,難過,悲憤,迷惘,失落,絕望?

雖然督主並不是她至親之人,但就這樣突然被遺棄,仍是件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她居然可以那麼安靜的,苦等三天,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而他,則藏在暗處,遠遠的望着她,既不敢靠得太近,又不敢走得太遠,她坐在那兒三天三夜,他就睜着眼睛,看了她三天三夜,生怕錯過了什麼。

林逸煙斜斜靠在那兒,調侃道:“喲,咱們的小葉子也會心疼女人?”

葉錦然不以爲杵,只是緊盯着手中的半碗湯,忽然,手上用了力,用湯匙將一塊豆腐戳了個稀巴爛,喃喃道:“督主真狠心。”

慕凝之開口道:“然後呢,微生子珏就趕到了?”

葉錦然搖頭,深深嘆息道:“等第三天的時候,她終於絕望了,崩潰了,跌跌撞撞跑下樓,在雪地裡狂奔,瘋了一般,大聲喊着督主的名字……你爲什麼不要我?爲什麼要丟下我?你不是說過,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那些都是騙我的嗎?你只當我是一件垃圾,想什麼時候扔就什麼時候扔嗎?就算你有你的苦衷,你有你的不得已,也應該跟我說個清楚明白!除非你死了,或者我死了,否則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你……”

“她大聲呼喊,撕心裂肺的,吐了好幾口血,終於力竭倒下。眼見她這一倒就是幾個時辰,我真擔心她會被凍死,差點就沒忍住現身了,幸好瑾王趕到。”

慕凝之與林逸煙你看我,我看你,皆沉默不言。

葉錦然嘟囔道:“督主也真是的,既然照顧了人家一個多月,應該是蠻喜歡她的……姑娘不是要用來哄的麼,他倒好,就這麼將人家遺棄……若我是那君姑娘,肯定會崩潰,唉,不知君姑娘心裡,是不是恨死了督主。”

不過,看她與微生子珏交談的時候,似乎極爲平靜。

砰!

布在雙眼中的血絲猛地鮮明起來,葉錦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地起身,將手中的湯碗狠狠砸了出去,“嚓!君姑娘失蹤了一個月,瑾王就派人找了一個月,他不是擺明了要跟督主搶女人麼!督主居然還將君姑娘拱手讓人,你們說,這算是什麼道理?!”

林逸煙好笑地瞧着他,“我說,你這般激動做什麼。”

“我能不激動嗎!”葉錦然咬牙切齒。

林逸煙補充道:“君非妾她,永遠都不會是督主的女人,如何能說瑾王跟督主搶女人?”再者說,瑾王若是放棄了尋找君非妾,就算督主想拱手相讓,他也沒有機會不是?

葉錦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睫撲閃撲閃,欲言又止,冷靜下來之後,嘆氣道:“瑾王帶走君姑娘的時候,她已經不醒人事,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督主也真是的,要送走她,爲何不讓我們直接送去君府,反而非要等着瑾王來尋人?”

慕凝之一副的高深莫測,“這件事情恐怕還沒完。”

“嗯?”

“接下來,督主定有安排,你等着看便是。”

督主心,海底針。葉錦然捉摸不透。

“既然督主要送走君姑娘,爲何不光明正大的送走,好歹也跟人家說一聲啊,君姑娘又不像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爲何非要這樣無聲無息的?太傷人了……”

“嘖嘖,果然是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夥子……”慕凝之望着他,搖頭晃腦道:“孤男寡女相處了一個多月,就算沒有什麼男女之情,也會產生別的感情,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感情,從來就是個危險的東西……”

男女之間,不論什麼感情,反正距離愛情,都只有一步之遙。督主與君非妾之間,嘿嘿,難說了。

葉錦然聽得一頭霧水,不耐道:“慕老大你到底想說什麼?!”

林逸煙道:“慕老大想說的是,督主這麼做,是想斬斷他與君非妾之間的……所有。”

就算日後君非妾的眼睛復明之後,有心想要去找他,能夠找到的,也就是那幢,他特意讓他們在大千湖附近的林子裡新建的竹樓。

葉錦然愣了愣,幡然醒悟,“督主傷了她的心,讓她失望、絕望,就是爲了讓她不再記掛着他?”

“不過,督主似乎弄巧成拙了。”穆凝之道:“恐怕,從此後,君非妾再也無法忘掉他了。”

“督主似乎把女人當成小孩了……”

“呃,好丟人……”

“沒辦法,誰叫咱們東廠裡,都是一羣老光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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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姬語橋有救了?!170 入腹點心026 本人已死,請勿擾185 姬語橋有救了?!145 移魂108 偷情回來一定要先洗個澡184 狼來啦135 微生十五,咱們分手吧!144 自殘029 居然被識穿075 盤查情敵?!我娶你啊187 心疼你的人052 姬語橋?驚豔!086 那些年,我們一起燒過的東廠013 奇怪的瑞王092 姬語橋,你也希望我嫁給瑾王嗎?012 相信我034 東廠,姬語橋!046 無動於衷098 趕不及婚禮了?!141 她強了他097 困境109 你的姘頭是誰?152 少兒不宜069 心醉神迷105 不聽話打屁股187 心疼你的人131 訴請101 怕我吃了你?138 中計080 和尚也會臉紅?!092 姬語橋,你也希望我嫁給瑾王嗎?013 奇怪的瑞王159 帝神傳人174 那時年少太無知啊173 好久不見088 啊哦嗯哈喲!127 你還挺橫,想用強?049 菊花殘,滿地屎!160 口誤077 子隱是個和尚?!010 苦逼的珣王殿下091 入宮面聖,督主作陪115 逼她殺死姬語橋!041 主謀和從犯011 興師問罪142 姬語橋他,喜歡你009 珣王的妞168 魔王甦醒093 萬綠叢中兩點紅039 不要賠錢貨144 自殘045 欺凌弱小077 子隱是個和尚?!008 月下美男真絕色004 報仇去也154 吃呀嘛吃葡萄109 你的姘頭是誰?064 醉酒070 拋棄,痛徹心扉082 來,親一個!168 魔王甦醒165 情深意重014 苦肉計063 十五哥?逛青樓?114 一絲不掛105 不聽話打屁股156 你想當皇帝嗎?083 單槍匹馬闖東廠!073 賣弄風騷029 居然被識穿139 強撲姬語橋!014 苦肉計010 苦逼的珣王殿下119 姬語橋患絕症?043 當街求愛?034 東廠,姬語橋!003 可惡妾室116 滾過來,暖被窩!098 趕不及婚禮了?!054 他十五哥?128 我死後,你便把我忘了吧096 大師,你就從了我吧!102 爲啥咬他屁股呢?145 移魂163 噩夢190 第一妖女,臥底?187 心疼你的人158 師出同門191 君若逝去,妾焉能獨活?146 萬獸之王037 白跑一趟028 賞他三耳光065 香吻,我愛吃023 有種你就來!164 抓活的079 務必讓她玩得盡興158 師出同門093 萬綠叢中兩點紅085 人身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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