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在陸敘寬闊的肩膀上睡着了,而且接二連三地做夢跟演連續劇似的,估計我在夢裡又是號啕大哭,鼻涕眼淚全往陸敘幾萬塊的Armani上蹭,因爲我在夢裡又想起了顧小北,想起了以前我們一起去四川峨眉山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把我背上山的。那次我特豪邁,J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放着長長的纜車不坐口放狂言要自己爬上去,結果爬到半山腰就不行了死活要顧小北揹我,開始顧小北不願意,後來被我暴力解決了
他喘着粗氣跟一火車似的把我背了上去。他說我這種子弟就知道壓迫善良的小老百姓,他說以後老了得讓我揹他算還給他的。我說你傻吧,老了就坐輪椅了,誰還用背的啊,隨便你要去什麼地方我推着你把小北京給逛完了。顧小北一句話丟過來把我噎個半死,他說裝什麼大頭蒜啊有種你推我上峨眉。我衝他一勾拳說你有人性嗎叫一小老太太推你上峨眉。上到金頂之後他躺在牀上就不動了,裝屍體,一睡睡了一天一夜,打都打不起來。
只是當初說着要白首偕老的人,前幾天還抓着我的手讓他女朋友連甩兩個嘴巴,我能不哭嗎?
那天晚上在我的記憶中一直都很模糊,只有一個細節我記得特別清楚,那就是我吐了,吐在陸敘的Armani上,可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就跟吐在一件地攤兒上淘來的破衣裳上一樣,依然揹着我健步如飛。我聞着陸敘身上的香水味道覺得有點像我家蝴蝶用的洗髮水,很親切,於是我就沉沉地睡過去了。
蝴蝶是我家的小京吧狗,欺軟怕硬跟我一樣,見着陌生小孩兒狂吠把自己當狼狗使,見着陌生的魁梧大漢就跑牆角去拉都拉不出來。
之後我就一直忙碌,沒哭過也沒傷心過,只是偶爾會一下子覺得憂傷,特別是一個人安靜的時候。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我和陸敘依然在辦公室打架,偶爾一起去買菜去他的廚房做飯,因爲我不想弄髒我的廚房。
那天我剛剛回家,就接到聞婧的電話,我挺高興的,因爲好久沒和她聯繫了。我往牀上一倒,擺出最舒服的姿勢準備和她電話馬拉松。結果聞婧在電話裡支吾着半天說不清楚一句話,我敢肯定她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兒,正心虛呢。於是我特寬大地說,有什麼事你就說,我絕對不怪你,咱倆誰跟誰啊。
聞婧還是磨蹭了半天才斷斷續續地說清楚了,其實也就是一句話,顧小北生日,要我去。
我拿着電話一下子蒙了,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想起顧小北了,甚至差點就忘記了顧小北的生日。我握着電話半天沒說話。
我問聞婧,是顧小北叫你來當叛徒的嗎?他自己怎麼不來找我?
聞婧在那邊嘿嘿地笑,沒說什麼。
我說,要請客當面邀請別人,讓旁人帶話算什麼,沒誠意。說完我就把電話撂了。
放下電話我坐在沙發上有點兒難過。以前都是離他的生日還有一個月的時候我就在琢磨送他什麼東西了,挖空心思變着法兒讓他高興。可是現在呢,連生日都要讓聞婧來提醒我。
正在往事沉痛的回憶中,電話響了,我接起來,聽到顧小北的聲音,他說,林嵐,我過生日,請你一定來,一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