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突然就冷了下來。
三姐攬着五姐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原本微笑着的埃爾文也收起了笑容。五姐紅着眼睛，原本哭到打嗝現在也不打了。
原本離開的喬治聞訊趕來，上前做出送客的姿態。
三姐沉默良久，終究硬着頭皮說：“既然如此，珀爾就麻煩您了。”
埃爾文深深地看了一眼愛麗絲，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這個凝滯的空間。
五姐難以置信，愛麗絲公爵竟然毫不留情直接說出這話。還沒等她多說幾句話，三姐便強硬地拖着她離開了。
“走吧，去看看珀爾。”
“是。”喬治上前引路，主動介紹起珀爾的情況，“朱莉醫生說表面看起來是無大礙的，她說如果您太擔心可以提前做一次詳細的檢查——今年例行的身體檢查還沒做。”
“她倒是會做人。”愛麗絲舒緩了臉色。
喬治微笑無言。
神色如常地問了問珀爾後，愛麗絲說：“你姐姐已經走了，你暫時留在這裡，等身體好了和朱莉醫生一起離開。”
珀爾訝然地擡頭看着愛麗絲：“她們還沒有和我……”
她頓了頓，“道別”這個詞終究沒說，轉而問道：“我姐，三姐有什麼吩咐嗎？”
“沒有，你好好休息吧。”要吩咐的人應該是你五姐纔對。
愛麗絲從珀爾房裡出來，直直地撞上一旁的埃爾文。
“守株待兔？”愛麗絲問，這傢伙恐怕一早就在這裡等她了。
埃爾文挑眉：“你是兔？”滑不溜手的，哪會主動撞上木樁。
“我自認不是，但是你要是給我下套……”
愛麗絲還沒說完，埃爾文就打斷她：“打住打住，我可沒這意思。”
“隨你吧。埃爾文，我暫且相信你沒參與這次綁架，”愛麗絲正了正神色，“但是我覺得你最好問問你最好的朋友，他有沒有參與這件事，我希望他不要給我的工作增加難度，不然我可真的要成兔子被人給端了。”
埃爾文笑道：“看你這話說的……我這不是來了嗎？有什麼困難我可以幫你嘛。”
愛麗絲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你做好你的事就行，手不要伸得那麼長，還有，不該問的不要問。”
“哦。”埃爾文轉了轉眼珠，“可要是真的按捺不住好奇心怎麼辦？”
“你的心在哪裡？”
“當然是在我的胸膛裡。”埃爾文指了指。
“哦，抱歉我一直以爲你的心已經被腐化掉了。”
埃爾文：“……”
埃爾文：“我就是做生意有時候會黑一點，可是也沒那麼誇張吧，愛麗絲你這話說得我可不愛聽。”
“不僅僅是生意吧。”愛麗絲不想和這傢伙多說。
“好吧，我承認我不應該將軍部淘汰下來的武器賣給星盜給你維護治安的工作帶來困難。”
“還有呢？”
埃爾文瞪着愛麗絲：“哪來的那麼多。”
“我希望你不要給你的好兄弟瞎出主意，”愛麗絲翻了個白眼，“不要揹着我私下做什麼決定，不然我很難保證我們的聯盟能繼續維持下去。”
埃爾文乾笑：“我是獨子，沒有兄弟。再說了，如果你覺得我們之間的聯盟不穩定，我們還可以來個新的聯繫。”
“……比如？”愛麗絲揚了揚眉毛。
“比如說和我訂婚？”
“……”愛麗絲無語半晌，表情古怪，“你是哪來的自信，認爲我會放棄西瑞爾選你？”
“可你和西瑞爾已經解除婚約了，我們需要締結一個新的——”
“不需要，我會履行我的承諾。”愛麗絲冷着臉，“你也不要想什麼花腸子了。”
埃爾文舉手：“那我能問個問題嗎？我保證和西瑞爾沒關係。”
“說吧。”
“目前的營救進度你有沒有報告上去？”
“這是廢話，要是沒報，那邊早就派軍隊來轟炸了。”
埃爾文嚥了咽口水：“不是，是那個猜測——菲利普沒被他們抓到。”
“沒有，”愛麗絲說，“不是百分百確定，我不會說，雖然皇帝陛下看起來沒有打算出錢。”
埃爾文：“……你是想省錢還是撈錢？”
“能撈一點當然好，要是沒有，”愛麗絲看着埃爾文閃着對財富嚮往的眼睛，“……就算了。”
埃爾文失望地低頭，還以爲愛麗絲會強硬地敲一筆。
兩人各自分別做各自的事，一個相安無事的下午就這樣過去了。
晚飯兩人在餐廳會面吃完。
吃完飯，埃爾文才問道：“那個小人魚怎麼沒來？”
喬治：“她不舒服，沒有出來吃飯，我已經讓人把飯送進去了。”
愛麗絲微不可察地點頭，優雅地擦完嘴就準備離開。
埃爾文：“那小人魚好歹也是你客人，愛麗絲你都不問一下嗎？”
愛麗絲：“你不是問了嗎？喬治也答了。”
埃爾文不滿：“你這樣也太不走心了，應該主動一點多問兩句，主動去看看她嘛。”
“你走心你去？”愛麗絲反問。
“哈哈，我去幹什麼，那太奇怪了。”他端起一杯酒喝，掩飾自己的尷尬。
“知道奇怪就不要那麼多廢話，”愛麗絲皺眉，“我也不是很懂你，自從我和西瑞爾解除婚約後你就怪怪的，是想要我們複合還是你想親自上？”
“親自上什麼？”
“你喜歡西瑞爾，想親自上——嫁給他。”
“噗——”埃爾文喝進去的酒被噴了出來，“咳咳……咳咳……你開什麼玩笑？！”
愛麗絲：“一般來說，撒謊的人會拼命掩飾，越是對的事越會拼命否認，被人拆穿時反應還會特別激烈。”
埃爾文：“……”
愛麗絲滿意地看着閉緊了嘴巴的埃爾文，點頭離去。
“我艹！”埃爾文看着愛麗絲的背影，錘了一下桌子，“被她給套路了！”
這樣什麼都問不出來，每次話題有傾向往爲何解除婚約而去的時候，愛麗絲總能巧妙扯開話題。
埃爾文咬牙，麻達！他就不信搞不清楚原因！
這事偏偏西瑞爾也說不清楚，而且，愛麗絲對那條小人魚偶爾的反應也很激烈……要是因爲雲海星，不是應該對所有人魚一視同仁嗎？
可是對那條小人魚的姐妹，態度也未免太惡劣了吧？
埃爾文百思不得其解，鬱悶得撓頭。
當夜，辦事處所有人都已入睡。
珀爾在一陣燥熱中突然驚醒，四周安靜無聲，時間彷彿靜止。在這令人窒息一般的安靜中，珀爾覺得自己也要窒息了。
呼吸苦難，渾身發熱，她勉力想發出聲音叫人張開口卻半點也發不出。這不是水裡，她就是脫水的魚，即將乾死在這裡。
視線模糊，看什麼都霧濛濛一片，她胡亂伸出手掃向牀頭櫃，似乎碰到了什麼東西，一聲哐當，東西落地。
這一聲響過後，四周再次歸於令人窒息的寂靜。
良久，珀爾纔想起自己手上有個終端，口不能言，無法語音操作。她只能憑感胡亂按着，期望能按到一個聯繫人，是誰都好。
“正在通話中……”珀爾依稀聽到終端如此提示，這是接通了人吧？
爲什麼沒聲音了呢？
在她支持不住的時候，她聽見門邊傳來敲擊聲，智能感應燈應聲而亮——門被打開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喘着氣跑了進來。
當珀爾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醒了！珀爾醒了！”這是朱莉醫生的聲音。
珀爾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卻是愛麗絲。公爵大人臉色不是很好，眼底一抹淺色的青黑，看着珀爾點點頭：“醒了就好。”
公爵稍稍退後幾步，朱莉醫生才擠過來，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珀爾，你嚇到我了……”
“……”珀爾張口，聲音乾澀：“抱歉。”
一杯水適時遞了過來。
“謝謝。”珀爾接過來，仔細一看，遞水給她的手白皙修長——不是朱莉醫生的手。
親自送水的公爵大人神色如常，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珀爾默默喝光了水杯裡的水。
“昨天晚上……”珀爾組織着語言，小心翼翼地擡眼看着衆人，驚疑地猜測那個人影是誰，“謝謝……”
沒有人收下這聲感謝。
珀爾：“……”
她剛擡手想要揉揉發疼的太陽角，朱莉醫生便擡高聲音，急急道：“怎麼了？珀爾？”
無奈地放下手，珀爾：“我沒事。”就是覺得心累。
“你之前也說是沒事。”公爵大人垂着眼睛，睫毛一顫一顫的，目光不知落於何處——反正沒看她說話的對象。
潛臺詞：還是出事了。
珀爾：“……”她該如何說明，身體感覺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無論如何，珀爾能安然醒來，朱莉醫生還是鬆了一口氣：“珀爾，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說，不能忍着，要不然等到出事就來不及了，這次要不是……”
朱莉醫生突然消音，頓了頓再接着說道：“要不是發現得早……”
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