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我大哥的一番表演,人心已基本穩定,不會再有散夥兒的危險。
但是下一步該何去何從卻成了問題。我提議說:“如今魯大人被抓了,C市換了領導,而我們和這位新領導又不熟,去了也不招人家待見,沒準還得成他們的炮灰,爲個不認識的人送命,太不值,不如先回Y城,看看動靜再做打算。”
大家對我的意見沒有異議,我們繼續一路南行,準備回家。
可是,生活總是波折的,明天總是未知的。
我們剛走了兩日,就出事兒了。
我們一大隊人馬走到一座大山背後,眼看就要到家了,除了我大哥因爲出師不利,沒能一展抱負而感到情緒低落外,其他人的心情都是比較愉快的,特別是我三弟。
然而,山頭另一面發出的一大片震天的喊聲打破了我們現在的局面。
聽聲音,對面是在幹仗,並且規模不會太小。
我大哥聽到動靜後,立即一掃頹喪的心情,表現出了格外的亢奮。他立刻向我和三弟打了個手勢,我們三人縱馬奔上山頭觀望。
山下的局勢已經很明顯了,一方在前面沒命的跑,另一方在他們屁股後玩兒命的追。
可惜,捱打的是官軍,官軍屁股後面是漫山遍野裹着白毛巾的腦袋瓜子,腦袋瓜子中間,豎着一面十分囂張的帥旗,帥旗上寫着四個燙金大字“除魔道人”。
看到這一場景後,我大哥立刻來了精神,大叫一聲:“這是李角!快打他!”
我心裡暗罵:“大哥,你是不是得了打仗亢奮症了?怎麼一見別人操傢伙兒你就激動,也不看人家有多少號人,咱過去有沒有勝算?”
就在我這麼一愣神兒的功夫,我大哥已經揮舞着他的君子劍和淑女劍衝了下去,大有不要命的架勢。
沒辦法了,大哥都上了,我們總不能幹看着吧。我向山下的人馬一揮手,大家也都迅速奔上山頭,這時候我三弟也早衝了下去,我隨後也帶着大隊人馬向山下掩殺。
原來這支吃了敗仗的官軍是C市的守軍,魯直的老部下,不過現在由朱渡統帥,朱渡沒能守住C市,C市失陷後他就帶領殘軍一路逃跑,李角也不講究什麼窮寇莫追,一路乘勝追殺,勢要把朱渡趕盡殺絕。
本來人數上我們是不佔什麼優勢的,但第一,我們是從高處衝殺李角隊伍的側翼,對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隊型很快被我們衝散,本來他們一路得勝,正開心的砍着逃跑的官軍,求功心切,爭先搶後的砍人,秩序早亂了,突然被我們這麼一衝擊,攔腰斬斷他們的隊伍,倉促間他們自然無法應付,更可笑的是,他們很多人還在前面追着砍官軍,根本沒意識到我們的出現,官軍的腦袋還沒砍下,自己的腦袋就突然搬家了。
第二,這幫白巾軍貧農成分居多,大多數都比較迷信,不來都已經攻破C市了,也不想把事做絕,是李角非逼着他們把官軍趕盡殺絕的,所以其中一部分人都身心疲憊,不太願意追了,畢竟殺戮太多是要
遭報應的,這時候看見我們像洪水般突然出現,就以爲是報應來了,把我們當成了天兵天將,根本就沒膽子抵抗。
不一會兒,李角的白巾軍就被我們殺得大亂,全線崩潰,向C市逃去了。
我們三個救了朱渡,臨時紮下營寨,全軍休整。
朱渡喝了幾杯熱水後,確定自己是被救了,終於平靜下來,看我們三個居然帶着兵,可是卻看不到旗號,就問我大哥:“不知這位兄弟是哪路官軍,當的是什麼官?”
我大哥打了個哈哈:“哈哈,朱大人,我們哪是什麼官軍啊,我們幾個都是平頭老百姓,自己拉起的隊伍,幫朝廷鎮壓反賊的民兵而已。還請您多多關照。”
朱渡一聽我們只是普通人,自己居然被普通人給救了,傳出去實在丟臉,所以,很明顯,也就沒有要關照我們的意思了。
問完這句話後,朱渡就不再搭理我們了,把大棉襖一批,躺在席子上就開始假寐,也不關心我們幹站在那裡是多麼尷尬,總之一句話,態度相當輕蔑,和剛纔簡直判若兩人。
我大哥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十分難看,拿捏不準下一步該怎麼辦。我三弟就比較直接多了,臉色就一種,只見他把大黑臉往下一拉,凶神惡煞般指着朱渡的鼻子就破口大罵:“你馬勒戈壁的不要臉的東西,老子們親自血戰,救了你這個王八蛋,你他媽的卻給老子擺臭臉看,老子今天不宰了你,實在難消我氣。”說完,便拔出腰間匕首,擼袖子就要捅朱渡。
這就叫:趨炎附勢古如今,幾人能識英雄身?安有直性如沈雷,誅盡世上負心人!
在我三弟準備動手前,讓我們先來簡單瞭解一下朱渡這個人。
朱渡人如其名,身體肥胖,長了一個像豬一樣的大肚子,不過很明顯,他雖有將軍肚,卻無將軍度。這傢伙是甘肅人,地處西域,經常和胡人、匈奴人等蠻族來往,長得三分像漢七分如蠻,我估計他就是個汗蠻的雜種,他是鎮守甘肅一帶的大將,一向都比較驕橫。之所以要介紹他,因爲在後面的故事裡他還要上場,爲大家加深一下印象。
好了,我們言歸正傳。朱渡好像早料到我們要攔着三弟,壓根就沒把三弟放在眼裡,對三弟的粗口和拔刀動作都沒睜眼去瞧,實在是太囂張。不過,即使他再驕橫我們現在也不能殺他,所以我和大哥一個抱腰、一個抓腿,拼命攔住三弟。
我大哥大吼:“你怎麼又來?他是朝廷命官,怎麼能隨便殺呢?你以爲你在宰豬啊?”
我覺得,有時候刀子嘴比真刀子厲害多了,因爲我看到朱渡閉着的眼皮抖了一下,而且,他此時的臉色比醬豬肝兒好不到哪裡去。不過,我知道他是不敢發作的,如果現在真把事情鬧僵,難保我們不會剁了他。
我三弟頂嘴:“要是不宰了這個王八蛋,我們反而要在他手下聽令,太他媽窩囊,大哥二哥,你倆要是願意留下就留下吧,你們去尋你們的功名,我還回去殺我的豬。”
我大哥也急了:“三弟,你說的
什麼話。咱三人一個頭磕在地上,一起扛過槍,共同嫖過娼,義同生死,怎麼能分開呢?要走,咱就一起。”
我三弟把尖刀插回腰間:“這纔對嘛,要是這樣,我的氣也就消了一半兒了。”
我大哥:……
於是乎,我們撇下繼續假寐的朱渡,走出帳外,帶上我們的人馬,又上路了。
我們合計來合計去,就目前山西的局勢來看,投靠黃甫和朱儁還是相對有前途一點,於是我們連夜向L市奔去。
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這時候的L市就剩下了朱儁一位領導,正是用人之際,對我們的到來表示十分歡迎,很痛快的招待了我們,慰勞了我們手下的弟兄,將我們納入麾下,等候差遣。
在我們離開的這段日子裡,戰爭的局勢又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我們的孫少爺王超,由於是第一次出征,不太認得路,一路上追擊李寶和李涼,人沒追上不說,還把自己給追丟了,確切的說,王超迷路了。
由於王超當時出征心切,只帶了五千人馬,爲了能早日殺絕敵人,他命令手下只帶幾天的隨身口糧,日夜奔襲,只求突進,根本沒安排後續的糧草補給,看來王超還真把打仗當兒戲了,以爲出來隨便走個秀、砍幾刀就完事兒了,那就不叫打仗了,那是打把式賣藝。
而戰爭最殘酷和現實的地方就是瞬息萬變,在戰場上,沒有誰是永遠的不敗將軍。
很快,王超就要嚐到失敗的苦果了。
成功逃出生天的李寶和李涼,找他們大哥李角哭訴了一番,痛罵黃甫和朱儁狡猾奸詐,又說自己沒趕上好運氣,希望大哥能再給我們兄弟一些兵馬,讓我們回去報仇。
李角看着這兩個弟弟連眉毛都被燒糊了,非常的心疼,於是又給了他們幾萬精銳部隊,讓他們先去打先鋒,自己的大部隊隨後就到,一定碾平L市。
李寶和李涼帶着大批人馬和被人火燒的恥辱又殺回來了。
而這時候,王超正帶着自己的手下在荒野了無精打採的晃悠,他們已經在這一帶晃悠了好多天,可是仍未找到正確的路,而他和士兵們已經斷水斷糧好幾天了,出來打仗,連個敵人的毛都沒砍到,眼看着就要餓死在荒野了,實在是悲劇。
不過,很快就有人會把他們送上一條正確的路……通往地獄的路。
在王超踏破馬蹄的尋找中,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們撥開眼前的一片長草時,看到了一泊小湖。
不等王超下令,士兵們就歡欣雀躍的向湖裡奔去,有個別二桿子精神的士兵居然還脫光了衣服向湖裡扎猛子。
大家的亢奮與開心是可以理解的,因爲有湖就意味着同時也擁有了兩樣東西……魚和水!
不過,他們很快就要開心不起來了,特別是那幾位脫光了跳進湖裡戲水的仁兄。
他們歡欣鼓舞的彼此揚着水花嬉戲打鬧,然而,當水花落盡時,他們才突然發現,和他們柔情戲水的竟然是一張張陌生的面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