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卿來的很快,看到蕭玉卿一個人倚在牀頭沉思,先是四處打量了一下才走了進來:“你醒了?”
蕭文卿點點頭:“我想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娘她……”
“前一天夜裡,我打算帶娘離開,可是娘放不下你,說是先看看你,然後再走,結果第二天去見了你之後,回來就去了老夫人那裡,說了很久纔出來,然後便直接去了蕭府門口,”蕭文卿說着從袖子裡拿出一把匕首:“娘就是拿着這把匕首紮在了自己身上……”
聽着蕭文卿隱隱帶着幽咽之聲的低述,蕭玉卿只覺得心一抽一抽的疼。
蕭文卿認真的看着蕭玉卿:“玉兒,你曾經……告訴我的是不是真的?”
蕭玉卿一愣,她本來是想問問蕭文卿是不是知道什麼內情,結果沒有想到她先開口了:“我告訴你什麼了?”
蕭文卿微微一嘆:“你還沒好麼?”
蕭玉卿搖搖頭:“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了,有的時候偶爾會想起幾句話,可是沒有什麼大用!”
“你曾經說……”蕭文卿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才低聲道:“父親的……原配妻子沒有死!”
蕭玉卿眼睛瞬時瞪大,沒有死?
“你曾經給我留信說蕭府是個坑,讓我買好宅院以備不時之需!”
蕭玉卿皺了皺眉,她在紅樓鬱悶的喝酒抓着連青城的玉佩想要回家,看來並不只是因爲母親和黃將軍有聯繫,而是因爲發現了蕭府和蕭正然的秘密。
“你說……父親的原配妻子沒有死?”蕭玉卿一時有些接受不了,若是原配妻子沒有死,爲什麼要詐死?想到蕭正然現在爲了獲得更高的權威可是將母親當做踏腳石,蕭玉卿冷冷一笑:“他的原配妻子是什麼人?”
“不是什麼官家小姐,只是和父親青梅竹馬長大的,情分不一般,聽說她溫婉賢惠,特別孝順謙順,生了一雙好兒女,老夫人也特別喜歡她,也因此,老夫人對孃親怎麼看都不順眼。”
蕭玉卿皺了皺眉,那就難怪蕭正然拋棄了原配然後娶了更加有權勢的清平王府郡主了,再過謙順,不能給夫家帶來官運和權勢,也只能是炮灰。
“姐姐,你……有什麼打算?”
蕭文卿苦笑:“玉兒,你還以爲你是男兒嗎?你現在是一個內宅女子,我們的打算都要看父親,或者還要看他想要娶進門的女人。”
蕭玉卿眯了眯眼睛,這意思是說要看蕭正然打算將她們賣到哪裡去?
“玉兒,你好好休息,先養好身體,其他的事情交給我來辦!”蕭文卿一反以前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雖然不是特別熱情,但是卻十分的誠懇,好似突然之間長大了,身後沒了依靠,還有需要她照顧的妹妹:“玉兒,不管如何,我都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
蕭玉卿感覺到蕭文卿握着她的手用力,心中一軟:“好!”
蕭文卿走了,可是蕭玉卿卻坐不住了,雖然身體依然虛弱,可是就是覺得好多事情有些不對勁,但是讓她說她又說不上。
孃親死前先去了老夫人那裡,她去那裡做什麼?
蕭正然能夠在大殿上揭穿她的身世,想必一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只是一直秘而不發而已,可是他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蕭玉卿勉強起身,有些事,她得問清楚。
到達小鏡湖的時候,就看到安嬤嬤原本花白的頭髮已經全白,她正坐在孃親的墳前,不言不語。
“嬤嬤!”
安嬤嬤聽到聲音,看向蕭玉卿,露出和藹的笑容,一如往昔:“大少爺……不,二小姐來了!”
“嬤嬤,天氣涼,你怎麼坐在這裡?”
安嬤嬤緩緩起身:“也不覺得冷,二小姐怎麼來這裡了?”走的近了,看到蕭玉卿虛弱的樣子,不由得一驚:“小姐病了?”
“沒事!”
安嬤嬤伸手扶住她:“跟嬤嬤去屋裡吧!”
蕭玉卿讓衛青等在外面,一個人跟着安嬤嬤走了進去:“嬤嬤,我就是想問問當年我娘爲什麼要嫁給……他?”
經過這件事,蕭玉卿實在是不想再管蕭正然叫爹。
“那都是老黃曆了,不管是爲了什麼,當初都是郡主自己執意而爲,郡主說自己釀的苦酒自己喝,她沒有什麼可埋怨的,只是放不下小姐們。”
看到安嬤嬤臉上的悲慼之色,蕭玉卿咬了咬脣:“當年真的是孃親謊報了我的性別?”
“也不是,當時郡主生產完,雖然有些虛弱,可是並沒有暈厥,老奴伺候在郡主身邊,郡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吩咐,不知道爲什麼那個穩婆就報了小姐是少爺,等到老爺和老夫人過來說要看看兒子孫子,郡主才知道,郡主想要解釋的,可是老爺和老夫人一臉的喜慶,當下賞了全府上下賞銀,郡主就怎麼都開不了口,後來再想解釋的時候,是老奴見識淺薄說什麼將錯就錯,”安嬤嬤說道這裡已經一臉的死寂:“若不是老奴瞎出主意,又怎麼會有今天?老奴是罪人!”
蕭玉卿心裡一跳,原來早有人設下計謀,也拿準了孃親的心思。
蕭玉卿覺得很多事,知道的越多,就越混亂,反而更加的理不清楚。
“小姐,還是早點回去吧!”安嬤嬤看到蕭玉卿臉色蒼白,而且神思有些不集中。
蕭玉卿點點頭,攏了攏披風,安嬤嬤給她戴上了帽子:“小姐,還是不要出門吧,清平王府……郡主說也斷了吧,郡主的意思是讓您和大小姐去投奔遠在西北的黃將軍。”
黃家?
黃煥之一直想着納她當小妾,去投奔黃家豈不是自投羅網?
蕭玉卿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來小鏡湖的時候,蕭玉卿帶着滿肚子的疑問,可是離開小鏡湖,疑問卻只多不少。
剛剛走到山下,便看到端木槿長身玉立,僅僅站在馬車旁,就讓人轉不開目光,那樣的風華絕代,又帶着冷漠孤傲。
看到蕭玉卿走來,端木槿漠然的臉上露出一絲放鬆,走過去,十分自然的牽起她的手:“身子還沒好,怎麼就出來了?”
蕭玉卿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不是她矯情,是當着這麼多人,她實在是不好意思。
端木槿卻執着的不鬆開,端木槿一掃,不管是衛青,還是文左文右,都十分默契的轉開了頭:“是不是還沒有力氣?我抱你上車!”
“不用……”
端木槿會是那種聽人話的?直接將人抱進了馬車,還死死的攬在懷裡不鬆手:“卿卿,別隨便亂跑,你現在是女孩子,不安全!”
“有什麼不安全?我是從男人變成了女人,可是我的伸手還在呢!”
端木槿想說的是,你現在這樣病嬌嬌的樣子,太惹人注目,而他,不想別人看到她這個樣子:“那以後去哪裡都讓我陪着!”
蕭玉卿十分無語,深刻的感覺到還是當男人好啊,最起碼還有自由。
“真不想回家!”蕭玉卿畢竟身體未好,窩在端木槿的懷裡,再加上馬車一晃悠,頓時困勁兒上來了,迷迷瞪瞪的睜不開眼睛。
“那去容瑾閣好不好?”端木槿巴不得她不回家。
“不!”蕭玉卿乾脆的拒絕,蕭府不只有她,還有蕭文卿呢。
端木槿微微嘆氣,看來只有將她娶回家才行:“好吧,你先睡,等到了叫你!”
說話間,蕭玉卿已經呼吸平穩睡了過去。
端木槿看着她靜謐的小臉兒,蒼白中帶着微微的紅緋,心中頓時感覺滿滿當當的,之前到了羨美閣,發現人去樓空,第一次他有了類似恐慌的情緒,直到看到她,才穩了下來。
端木槿最終還是沒有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我的卿卿,你已經答應留在我身邊,就永遠也不能離開了,若是……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蕭玉卿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羨美閣了,身體也好了很多,一直養了半個月,她才覺得彷如新生一般,渾身輕鬆。
這期間,端木槿每天都會來,陪她說說話,給她讀書聽,陪她下棋……
奇怪的是,其他人從沒有來過,只有端木槿,就連蕭文卿都沒有來過。
這天,蕭玉卿終於大好,已經按耐不住,先在院子裡和衛青熱了熱身,將衛青狠虐一頓,才收手。
“小姐,你不能光練我一個人啊,”衛青一邊揉着腰一邊說道:“衛臨他們都閒了好久了!”
蕭玉卿本來挺好的心情,收起了幾分:“碧桐書院一直沒有人去?”
衛青點點頭。
“衛青,你說爲什麼女人就不能辦學堂?”
衛青搖搖頭。
蕭玉卿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自有辦法讓他們再回來,去取我的披風,跟我出趟門!”
衛青一看蕭玉卿那勁頭,立刻高興了,這纔是她那百折不撓永不低頭的小姐啊!
蕭玉卿帶着衛青直接上了鳳鳴山的懷鹿書院。
這一路上,不少人對她指指點點,可是她卻彷彿沒有見到一般,進了懷鹿書院,同樣引來不少學子異樣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