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元瑞趕緊拿了筆,繼續聽着蕭玉卿說。
可是,蔣元瑞聽着,卻嘴角直抽抽,當他是豬嗎?吃這麼多?而且聽着那些飯食吃起來也太過粗糙了,能進口嗎?
蕭玉卿見蔣元瑞寫完,點點頭:“平時就按這個吃,體力流失後,這些東西可以很快的補充體力。”
“這些……玉卿,這是不是太多了?”蔣元瑞臉色有些難堪。
“我每天就吃這些,你自己看着辦?”蕭玉卿將紙扔在桌上,擺了擺手:“走了,回家睡覺!”
蔣元瑞本還想着送蕭玉卿回去,結果等他出來的時候,蕭玉卿的人影已經看不到了。
不是蕭玉卿腳步快,而是有人手腳快。
蕭玉卿看着突然將她劫到黑巷子裡的人,撓了撓頭,對着被文右攔住的小白小黑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事,這纔看向文左,笑着問道:“你們兄弟倆不會是跑這裡來找我報仇的吧?”
文左原本面無表情的臉,此時掛着淡淡的笑:“屬下等不敢,是主子想見見蕭少爺!”
“見我幹什麼?”蕭玉卿撇撇嘴。
“怎麼?你不來拜見夫子,夫子還不能見見自己的學生?”
蕭玉卿一怔,便看到昏暗的小巷子裡走出來一個月白衣衫的人,在黯淡月光的籠罩下,整個人如碧玉一般散發着淡淡的光輝。
蕭玉卿覺得端木槿此人真是個上天的寵兒,這長相,這身材,這家世,就這樣的人,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古代,都是貴公子中的佼佼者。
端木槿走到蕭玉卿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學會了讀書識字,就想將夫子一腳踢開?”
“我哪兒敢啊?”蕭玉卿看了看巷子旁邊的矮牆,伸手一扶,微微使力,輕輕一躍,坐到了牆上,一臉的無賴笑容,晃盪着兩條腿:“瑾世子這般人物,是個人都想要靠上去沾沾光,我是個大俗人,當然也想沾光,無奈世子大人云端高華,不是我這俗人能夠沾染的。”
蕭玉卿可是記得,她每次在質子府遭到的‘虐待’。
端木槿微微仰頭,看着坐在牆頭如同孩子一般無賴的蕭玉卿,淡淡的月光下,蕭玉卿如玉的臉十分的柔和,五官更顯秀氣,看人的時候,眸子一眯,眼角微微上翹,帶着點點桀驁,骨子裡流露出散漫和慵懶,這樣看去,蕭玉卿竟然十分的迷人。
端木槿微微眯了眯眼睛,眸中的光芒冷了冷:“還在因爲文右將你扔進馬車生氣?”
誰喜歡有人天天看自己不順眼?
蕭玉卿聳聳肩,微微低垂了眼眸看端木槿:“有什麼好氣的?我已經報仇了!”
“確實,你可真是睚眥必報!”
蕭玉卿不否認:“換了是你,你怎麼做?天天被人低頭看着,不覺得難受?”
端木槿眉梢微動:“我現在就是被你低頭看着!”
“找我什麼事就說吧!”蕭玉卿曲起一條腿踩在牆上,另一條腿還耷拉着,一邊晃,一邊搖頭晃腦的看天上細細的彎月。
端木槿突然伸手握住了蕭玉卿的小腿,略微一使勁,直接將蕭玉卿從牆上拽了下來:“夫子就是這麼教你禮儀的?”
蕭玉卿不提防,被他一扯查點滾到地上,手忙腳亂中,被端木槿伸手扶住攬在懷裡。
蕭玉卿惱怒的瞪他:“你想嚇死我啊?”
“你心裡有鬼?不然怕什麼?”端木槿見蕭玉卿站穩,便推開了兩步。
“到底什麼事?”蕭玉卿不想和他廢話,這人根本就是說不通。
端木槿輕輕彎了彎脣角:“找你下棋!”
靠!
蕭玉卿白他一眼,有毛病,烏漆麻黑的讓人劫了她,就爲了下棋?
“我沒心情!”蕭玉卿氣沖沖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轉身就要離開。
端木槿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輕聲說道:“下棋倒還在其次,我就想和你說說你和……黃煥之的交情。”
蕭玉卿眉頭一皺,她和黃煥之的交情?“那又關你什麼事?”
“倒是不關本世子的事,本世子只是怕你們……交好的事被別人知道了,你會煩事纏身。”端木槿說話的時候神情冷冷淡淡,彷彿真的不關己事。
蕭玉卿聽了,心一沉,他知道了多少?
蕭玉卿蹙眉打量端木槿的神色,他若是知道她是女人,神情該是什麼樣兒的?
端木槿站在巷子裡,看着巷子頭那裡的燈火闌珊還有影影焯焯,突然轉頭正好對上蕭玉卿探究的眼神,翹了翹脣角,沒有多少笑意:“小二,本世子是你爹爲你選的夫子……總還是爲了你好的!”
蕭玉卿一怔,第一次聽到端木槿這樣語重心長的勸慰:“爲我好?”
“小二,你很聰明,資質也高,若是幼時好好教導,就算不是治世之才,也必定有一番作爲,現在花都看着一片繁盛,其實情形遠比我們看到的要緊張,這次黃煥之受傷順帶將你囚禁,沒有這麼簡單,尤其是你和黃煥之關係匪淺,黃家是武將,蕭家是文官,文官武將有了聯繫,定然會引起當權者的忌憚,你恐怕會無意中給蕭家帶來了禍患。”
蕭玉卿聽着端木槿的話,心一沉,吃飯的時候蔣元瑞也說了朝中的局勢,連家以外戚身份干預朝政,甚至弄得皇上後繼無人,攬權之心昭然若揭,黃煥之受傷,她同時被弄進監獄,魏學勳是主要推手,蔣元瑞又說魏學勳可能是連家一派,那麼黃煥之受傷是不是連家所爲?連家想要奪權,必定要手中有兵力,黃家赤膽忠心於皇上,必定成爲連家奪權的第一顆釘子,連家出手除掉黃家,纔是順理成章吧?
蕭玉卿皺眉看端木槿,他話中的意思是說讓她和黃煥之走遠一點?可惜:“我也想離黃煥之遠一點,在御書房的時候你也聽到了,黃煥之像是要和我疏遠的嗎?”
“你和他……到底有什麼交情?”
蕭玉卿嘆氣:“端木槿,我和你說實話吧,我也想知道我和他到底有什麼交情,可惜,我想不起來了!”
端木槿眉頭一皺,這是什麼意思?
“我失憶了啊,好些事情想不起來了,”蕭玉卿嘆氣:“黃煥之去仄巷裡接我出獄,我才知道我們原來是認識的,而且交情不淺!”
端木槿想了想說道:“會不會是他……炸你?”
蕭玉卿果斷的搖頭:“不可能!他說的可能有假話,但是大部分應該都是真的!”若是沒有交清,黃煥之怎麼會知道她的女兒身?
“你怎麼會這麼確定?”端木槿很疑惑,既然已經失憶,爲什麼還能確定對方講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十分確定,”蕭玉卿看向端木槿:“他說出來的有些事情,只可能是我知道的!”
“什麼事?”
蕭玉卿搖搖頭:“什麼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確實是認識我的,應該說交情很深。”能夠將那麼隱秘的事情相告,是絕對的信任的吧?
蕭玉卿想了想問道:“端木槿,你說,發生什麼事能夠讓一個少年將軍和一個街頭紈絝聯繫到一起,而且交下深厚的友誼?”
端木槿搖頭,對於蕭玉卿自稱‘紈絝’,心中有點兒想笑,只覺得此人不管是舉止還是言行,總是輕易就讓他心情輕鬆愉悅。
端木槿沒有回答,反而問道:“既然你已經失憶,爲什麼會下棋?寫字認字也是一教就會?”難道說原來就是個笨蛋,這一失憶反而通了七竅?
“我想是因爲黃煥之,”蕭玉卿見端木槿看着她,眼中帶着不解,解釋道:“據黃煥之說,他曾經教我寫字讀書,也曾教我拳腳功夫!”
說道這裡,蕭玉卿忽然覺得有黃煥之也不錯,最起碼好多她突然就會的東西有了出處了,將所有的事情推到黃煥之頭上不錯,反正也沒人去追問他。
端木槿一怔,眉頭緊緊蹙起,黃煥之能教他讀書寫字打拳,看來真是交情不錯,可是想到在他之前,蕭玉卿已經有了夫子,不管怎麼想都覺得心裡怪異的不舒服:“你還拜了他爲夫子?”
蕭玉卿搖頭,應該不會,黃煥之那廝說他們拜堂成親了,怎麼會拜夫子?
“端木槿,我知道你手邊的人不少,不如你派人去查查,我和黃煥之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後來又是怎麼交好的?”
端木槿摸索着腰間的玉佩,臉色帶着微微的凝重,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忽然知道也有個人曾經教蕭玉卿讀書寫字,就覺得心裡……有種怪異的東西在蠢蠢欲動。
是什麼?
他不知道,只是覺得心裡的某個地方,在一拱一拱的,似乎要破土而出一般。
蕭玉卿聽不到端木槿回話,湊近了幾分,臉色頓時一變。
淡淡的月光下,昏暗的小巷子裡,按說是什麼也看不清楚的,可是蕭玉卿夜視力驚人,只一眼就看到了端木槿不斷摸索着的玉佩,那塊……玉佩!
蕭玉卿伸手拉住端木槿的手,另一隻手快速的一把扯下了玉佩。
端木槿一愣,只感覺手中有軟軟滑滑的東西鑽進來,扯住了他的手,心中立時變得有些癢,有些酸,還帶着點兒澀,下意識的握緊了那隻小手,不是柔若無骨,反而有點兒硬,彷彿如他人一般帶着點兒不安分。